此時,看著跟前悠然賞螢的母子三人,他忽然很慶幸自己做了上戰場的明智選擇,讓此時功成名就的自己擁有守護他們的能力,更慶幸因為皇上的賜婚反驅使他迴鄉去接覃清菡,否則終此一生,他都不知道他還有兩個孩子存在世上,而他心中的覃清菡也將永遠停留在初初成親時,那個令他生厭的女子。


    「娘親,您哼的是什麽曲啊?怎麽孩兒沒聽過。」景滿堂問道。


    景飛月在心中說道,我也沒聽過,我也想知道是什麽曲。


    覃清菡微微一笑。「你們沒聽過的曲子多了去,日後得閑,娘再唱給你們聽。」


    景飛月忽然發現他心裏想的也是,我也想聽。


    經過二十多日的路程,景飛月一行來到了青州,約莫再過三日便可以抵達京城,而進入青州城時天色已暗,他們便入住城裏最大的吉祥客棧,景飛月的貼身小廝元昕奉主子之命,打聽到城裏最好的酒樓名叫滿穗樓,景飛月便帶著妻小和兩名妹妹前往那滿穗樓用晚膳,元昕和貼身護衛元勁隨行。


    元昕和元勁跟隨景飛月多年了,兩人都是當初蕭大將軍給景飛月挑的人,元昕伶俐,是伺候景飛月起居的小廝,元勁拳腳功夫不錯,是景飛月的貼身護衛,他們未曾聽景飛月說過家人,一直認為他孑然一身,沒想到會冒出主母和兩名小主子來,實在叫他們驚愕萬分。


    不過,這一路上他們也感受到了主母的平易近人好相處,兩名小主子雖然性格冷了些,但該有的教養一樣不少,路上不吵不鬧,生得又是和主子模子刻出來似的俊秀,叫人打從心裏喜歡,他們也因此很快接受了主母和小主子,視為自個兒要效忠的對象。


    青州城的街市四通八達,入了夜,街道兩側的酒樓飯館茶肆紛紛打起了燈,夥計在門口吆喝著攬客,顯得十分熱鬧,尤其是滿穗樓門口更是停了許多華麗的馬車和軟轎,顯然生意興隆。


    景飛月一行是臨時起意,並未訂位,雅間全客滿了,故隻能在一樓大堂的散座落坐。


    小二送上清茶和菜牌,景飛月直接交給覃清菡。「玉兒、堂兒喜歡吃什麽你知曉,便點你們喜歡的。」


    他覺得兩個孩子沒吃過什麽好東西,因此一路上他下意識想補償他們,總挑最好的客棧住宿和最好的酒樓用飯,每餐飯都吃得不馬虎。


    覃清菡也不客氣,接過菜牌。「我瞧瞧有什麽好吃的。」


    她低垂眼眸翻看菜牌,長長的睫毛又彎又翹,景飛月也不知自己怎麽迴事,竟然移不開視線,直到她都點完菜了,他才迴過神來。


    「哥哥,你為何不說出你的名號,那咱們也可以坐雅間。」景玲月看著川流不息的貴女讓小二恭敬的引著往樓上雅間去,十分豔羨。


    景飛月義正詞嚴的道:「先前在農莊是因為無別處可投宿,這才對農莊管事透露我的身分,爾等日後須得牢記,我的郡王頭銜不可隨意濫用,以免落人口舌,說咱們有仗勢欺人之嫌。」


    景玲月雖然馬上點頭允諾,心裏卻不滿地想,仗勢欺人又如何?身為郡王,如果不能仗勢欺人,那要這郡王之名有何用處?所謂權勢,不就是要這樣運用的嗎?哼,她才不管,日後到了京城,她就要張揚顯擺她郡王之妹的身分,將過去過的憋屈日子都彌補過來!


    聽見景玲月的心聲,覃清菡拿起杯盞喝了口茶掩飾笑意。


    她覺得把景玲月帶到京城委實不是明智之舉,這小姑娘心太大,這會兒已經認為仗勢欺人理所當然了,日後還不知會給景飛月惹出多少糟心事。


    等候上菜時,她見到對桌兩名漢子不停在使眼色,聽見他們的心聲,他們計劃要把臭蟲丟進湯裏訛詐銀子。


    她招來小二低語,「那桌客人似有古怪,貌似藏著什麽要拿出來,小二哥多加留意。」


    景玲月蹙眉。「嫂嫂何必多管閑事?別忘了你現在可是郡王妃的身分。」


    覃清菡上上下下打量了景玲月一遍,笑道:「郡王妃便要眼盲心盲嗎?不過是舉手之勞,能將大事化小,咱們也可好好用頓飯,何樂不為?」


    景玲月一時又被堵得啞口無言,心裏恨得牙癢癢。


    片刻,便聽得小二在大堂裏喳唿起來,「哎呀!客官您做什麽?是要將您自個兒帶來的臭蟲丟進湯裏嗎?」


    一陣混亂後,那兩個包藏禍心之人落荒而逃,掌櫃親自過來對覃清菡道謝,「多謝夫人提醒,否則損及商譽,可就沒這麽好辦了。」


    那掌櫃走後,景飛月瞬也不瞬的看著覃清菡。「你如何得知那兩人欲要耍詐?」


    他可不信人家有備而來,要來訛詐,會輕易叫她看出端倪,她把店小二叫過來叮囑的那會兒,就好像知曉那兩人要做什麽似的。


    「嫂嫂肯定又要說能聽見別人在想什麽了是吧?」景玲月語氣不以為然地道。


    也不知從何時開始,每迴覃清菡猜出她要做什麽時,總會說能聽見她心中的想法,哼,當她是三歲小兒在騙呢,她才不信。


    覃清菡一笑。「不錯。」


    她早就跟景玲月說過很多次了,可景玲月不相信,不隻景玲月不信她,景瓏月雖然沒有當麵表示過不信,可心裏也是不信她的。


    她們不相信也是在情理之中,自己不過是懶得找理由搪塞才索性實話實說,而這大實話反倒總是被當成玩笑話。


    「你能知道他人心中所想?」景飛月挑眉。「那麽,你告訴我,我此刻在想什麽?」


    覃清菡失笑,「你什麽也沒想,隻是在等我的答案。」


    她能看出表裏合一的人,更能看出表裏不一的人,而她的「讀心術」也多半會在對方沒有察覺下進行,像景飛月這麽瞬也不瞬的看著她,等她表演似的,還是頭一迴。


    不過,景飛月並未刨根究底,隻道:「到了京城,莫隨意對人說這番話,保不定會有人當真,若將你當成邪怪,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覃清菡深覺他這番話有理,遂點了點頭。「多謝你提醒,我會當心。」


    說話間,店小二又端了托盤,歡快地走了過來,殷勤笑道:「我們掌櫃吩咐,這是本店的招牌糕點十樣酥,可是每桌必點的糕點,請夫人和諸位貴客嚐嚐。另外,這桌酒菜務必由小店招待,請夫人千萬不要婉拒才好。」


    覃清菡知曉那掌櫃是真心對自己感激,便欣然接受道:「既是盛情難卻,那麽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還請小二哥代我謝謝你家掌櫃。」


    十樣酥並非是一樣點心,乃是十樣滿穗樓的得意點心做的拚盤,分別是梅子酥、棗泥酥、桂花酥、芋泥酥、栗子酥、桃花酥、玫瑰酥、菊花酥、綠豆酥、芝麻酥。


    覃清菡覺得這十樣酥比她一路上吃過的糕點都來得精致美味,雖然並非獨創,但勝在做得精巧,難怪是每桌必點的糕點。


    在她前世,甜食是女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小確幸,但在大黎恰恰相反,變成了男子嗜甜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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