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他這個做爹的,都幾日了,還無法跟兩個孩子培養感情。景飛月不是個會主動逗弄小孩子的男人,兩個孩子又特別冷靜,對他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爹,沒有狗血劇的自帶親情,甚至可說是冷淡得很,還外加了一些防備心,在這種情況下,要拉近距離是極難的事。


    好吧!她就當做善事,充當孩子和景飛月之間的橋梁,說起來當年他一走了之時,不過是個青少年,一場大病,讓他有了個不合心意的妻子同吃同住,怎麽說都別扭,說他搞叛逆才離家出走也無可厚非,如今他來接妻兒,有心彌補,也不算壞到底了。


    想到這裏,覃清菡也不禁失笑。


    原先她認定了原主的夫君是個大渣男,如今卻幫景飛月說起話來,興許是相處之後覺得他也沒那麽壞,不過,更大的原因恐怕是他的高顏值讓她對他的苛責少了大半,這部分就完全是她自己的問題了。


    所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隻不過是特別嚴重罷了,麵對一個賞心悅目的美男子,對任何女人來說都是提神藥,放在角落也不礙眼,何況景飛月還是那種很陽剛的俊美,長相英俊,身材魁梧,完全是可以做牛郎的類型,而男人好色,女人愛美,其實性質完全相同,隻不過女人對男人的欣賞比較含蓄,前世她錄取店員時,也更願意錄用好看的人。


    說起來,原主的樣貌也是極為出挑的,明眸皓齒,尤其一雙黑眸彷佛黑珍珠般動人,腰身不盈一握,肩膀圓潤小巧,纖手雪白如玉,未曾因長年的操勞而粗糙,是個天生的美人胚子,還有份大家閨秀的氣質,完全配得上景飛月,可景飛月當年還是離家了,可見他是個不看重外表的人,注重的是心靈相通。


    沿途上,因為景玲月一直多方打探,她也多少聽到了一些小道消息。


    據說,皇上要將霞光長公主賜婚給景飛月,而他在金鑾殿上,當著皇上和文武百官的麵說自己已有結發之妻,而那位霞光長公主,乃是先帝最小的女兒,玉太妃所出,甚得太妃的寵愛,因而刁蠻驕縱,任性極了。


    她大膽臆斷,景飛月既會因為受不了原主的愚昧粗鄙而一走了之,恐怕此番接迴妻子之舉是因為不想與刁蠻公主成親,寧可重新接受曾遭他遺棄的原主。


    若真是如此,此舉定然會刺傷到原主,幸好她不是原主,因此反倒覺得這樣甚好,雖然冒出個夫君,卻是厭惡她的,盡管要同處一個屋簷下,但他並不會與她同床共枕,她還是能自得其樂的過自己的日子。


    這麽一想就覺得好過多了,慶幸不是一穿來便有個夫君在旁,若要跟陌生人行那夫妻之禮,她怕不早就嚇死了!


    【第三章 妻撩動夫心】


    景飛月點了兩名小廝同行,讓他們提著燈籠在前頭引路,等入了後山,覃清菡也慶幸有景飛月同行,不然山裏黑漆漆的委實有些恐怖。


    覃清菡一手牽著一個孩子走在小廝身後,景飛月殿後,看著一大兩小的背影,想到自己驟然離家,她一個人生下雙生子又含辛茹苦的扶養孩子長大,還代他侍奉父母,為父母送終,從前對她的厭惡也化為了絲絲愧疚。


    說起來,她不欠自己什麽,是他欠了她,連他的命都是她救的,年少時的他,卻隻因為話不投機這個理由便撇下了她,此時想起來也為自己的年少輕狂汗顏,幸而一切還來得及,他會補償她的,過去她吃的苦,他都會償還。


    「娘,這裏真有您說的那叫螢火蟲的小燈籠嗎?小燈籠要如何飛?」景金玉緊緊牽著覃清菡的手前進,好奇地問。


    覃清菡一笑。「一會兒你見了便知道了。」


    景飛月聽了也是莞爾,她跟孩子說流螢是小燈籠,倒也貼切,隻是孩子們若不親眼見到,是不會明白的。


    一行人往山裏去,已經能聽到溪流的聲音,這時,就見數十隻流螢飛來飛去,那小小的身子發出光亮,沒見過流螢的景金玉、景滿堂,饒是平時小大人似的,這時也不由得發出驚唿聲。


    「它為何能發出光亮?」兩個孩子不約而同地問。


    覃清菡笑了下,哈哈,這是她小時候問過的問題,當時大了他們十多歲的表哥是如何一本正經的迴答他們幾個小鬼的,她還記得。


    「因為它們的身子裏有個發光器,並不會像燭火那般的燙人,叫做冷光。」


    兩孩子一臉疑惑。「發光器?」


    景飛月在後頭聽到,也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原以為她會被孩子問倒,沒想到她竟答得出來,且答案還如此新奇有趣。


    覃清菡其實知道螢火蟲的光最重要的功能是求偶,不過她可不能跟金玉滿堂小朋友說什麽求偶之類的,便道:「當它們受到驚嚇或遇到危險時,會改變發光的頻率,如同警訊一般,警告它們的同類快逃。」


    她不知道頻率要做何解釋,幸而兩個孩子被螢火蟲迷住了也沒追問,反而加快了腳步往山穀裏去。


    終於,一行人來到了山穀前,開闊的山穀裏十分靜謐,流螢飛滿了整座山穀,與天上的繁星點點交織,山夜是靜的,流螢稠密得彷佛靜止一般。


    兩個孩子屏氣凝神,連驚歎都發不出,覃清菡心知他們是被這一幕大自然感動到了,就如同她幼時第一次見到數以萬計的螢火蟲飛滿山穀一般。


    見兩個孩子看呆了,覃清菡提議道:「咱們坐下來吧。」


    孩子被動的點了點頭,覃清菡牽著他們在穀中的石頭坐了下來,她揚著頭,任徐徐夜風拂過,青草的味道充斥鼻間,彷佛迴到了童年時光。


    她一手牽著景金玉的手,一手牽著景滿堂的手,輕輕唱道:「螢火蟲螢火蟲慢慢飛,夏夜裏夏夜裏風輕吹,怕黑的孩子安心睡吧,讓螢火蟲給你一點光……燃燒小小的身影在夜晚,為夜路的旅人照亮方向,短暫的生命努力的發光,讓黑暗的世界充滿希望……」


    她的身子跟著節拍搖動,佇立在他們身後的景飛月心中突然滑過一抹異樣。


    她唱的也不知是何曲子,卻是極有意境。


    他雖是武將,但未入軍營前,長久的時間也是以準備科舉為目標,父母企盼著他能光耀門楣,讓景家脫貧奔富,而他意氣用事離開白蓮鎮後,也想著若不能爭得功名便不迴鄉。


    他原想去京城,卻在橫縣病倒,因緣際會,他讓路經橫縣的蕭大將軍所救,便跟隨著軍隊上路,在軍營裏待了數個月,因為之前讀過不少書,與蕭大將軍很談得來,因此痊癒之後,索性投身軍中,跟隨蕭大將軍到了邊關。


    大黎一向太平,蕭大將軍建立軍功亦是十多年前的事,此番東遼因年輕氣盛的新帝登基而來侵犯,正是武將能立功的大好機會,他便是捉住了這個機會,不要命的豁了出去,為自己掙得了軍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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