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爾瑤台鶴,高棲瓊樹枝。


    我叫爾瑤,本名瑪淥,是喜塔臘氏裏數一數二沒本事落魄兒郎的孩子。


    我這般的的命,也真夠苦的。


    幸得,我有一位姐姐。


    雖說,不是嫡親,可卻是實實在在的血親。


    說起來,我似乎活了兩世,又似乎隻是做過一場夢。


    夢裏,也就是上一世,我的結局說好算好,說不好也是真。


    我阿瑪額娘皆不是什麽良善人,至少對於身為女兒的我來講。


    一個打我罵我奴役我,還賣我。一個假裝看不到,任由我被打被罵。


    一明晃晃的偏心,一個私底下的不管。


    簡單來說呢,就是我那個不成器的阿瑪賣了我。


    偷偷的說他不僅有賭癮,還有毒癮,很重的那種。


    我這個女兒自然成為他這個父親紅眼時可以壓上的籌碼。


    上一世,被賣到青樓後,我也逃過也跑過。


    可惜,逃不脫命運啊。


    你說這世人的眼睛都是瞎的嗎?再怎麽說我也是滿旗子弟,我是在旗的呀!


    為何,就是沒人來管管我。


    縱然我是包衣旗,可我也是滿姓的姑娘啊。


    就這樣任由我被偏心的阿瑪額娘賣掉,流落風塵。


    也罷,其實沒多久阿瑪就被要債的人打死了,額娘早在前幾年,就帶著弟弟跳了井。


    剩下那兩個妹妹凍死街頭,一個是前年凍死的,一個是今年沒錢治病活生生痛死的。其實我也不知道是凍死還是餓死的,反正那會兒子京城裏老是大雪天兒。


    我就一個個抱在懷裏,坐在大雪天兒裏,默默看著他們走了。


    其實也挺好的,人間嘛不比地獄好!我還記得吉格死前,拉著我的手說“姐姐,下輩子我不想有下輩子了。”


    她還那麽小那麽軟,就死在那白皚皚的大雪天,真是白茫茫一片,好生幹淨啊!


    好好的家就這樣散了。


    我就這樣問人問津,也對,就算有人認出我也不會帶我迴喜塔臘府的,族裏出了個青樓女子,所有姑娘的名聲都得跟著臭。


    我那死鬼阿瑪,還算有良心,至少把我賣到的不是妓院。


    我也是如今才知道,青樓跟妓院還是有差的,青樓是賣藝的,妓院是賣身的。


    青樓裏可以有清倌,妓院…那就不用言語了。


    媽媽見我有幾分姿色,逼著學琴棋書畫,唱歌彈曲。


    每天苦悶極了,不是坐著彈這個,就是背那個。


    完不成功課就挨打挨餓,不聽話就被關起來吊打一頓。


    就這樣的日子嗯,過了好幾年,直至13那年,我遇到了爾晴姐姐。


    那一日,原是有人跟著我,畢竟,就算是清倌出街也是有人保護的,說什麽保護都是假話,還不是看管著監視著我。


    爾晴姐姐我幼時跟著父母去喜塔臘府打秋風時見過一麵。


    她是人群中最溫婉的那個,一眼就知道被保護的很好,用溫室裏的花朵最溫柔了。


    我撥開人群,不顧一切的衝向她。


    那一刻,我想質問她,質問她,我被人賣到青樓,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為何喜塔臘氏無人管我?


    為何我會落到這次的?


    你們都不要我了嗎?


    明明我好手好腳,隻要你把我帶迴去,帶離這吃人的魔窟,我會為你當牛做馬,下輩子下下輩子永生永世我可以永遠服侍你的。


    一時間心頭湧起了很多質問,痛苦煎熬盈滿了我是小小的身體。


    可真走到她麵前時,我卻張不開口了。


    我能仔細瞧的,她手上的傷口,有燙傷的,還有不知名紮過的傷疤。


    她的日子也不好過吧。


    理智迴籠!


    是啊!喜塔臘氏如今還是包衣,是伺候主子的奴才,那怕是那位族長大人重臣來保,遇到那些八旗大爺還不是得下馬問安。


    我仔細打量著她,從前的溫柔明淨,成了默默無言,甚至帶著死氣。


    衣服雖然還是幹淨整潔,可暮色沉沉沒了從前的生氣。


    我就是這麽可笑,我一個包衣旗女子,本應該入宮為奴為婢的,可如今就連這個機會都沒有,我就這樣被人無視掩埋在廢墟裏。


    “你是…?”


    她認不出我來,挺好的。


    看出我來,她也做不了什麽。倒不如,什麽也不說。


    “你是餓了嗎?還是怎麽了?”爾晴姐姐出言問我。


    我這才發現我二人站在小攤前。


    鍋裏的藕粉桂花圓子冒著熱氣風一吹,那絲絲縷縷的甜味兒伴著桂花傳進鼻腔,真好聞啊。


    她朝我依舊笑的溫婉,就是眼睛裏沒光了。


    她就好像冬日裏有錢人家放的火數銀花,一下子就敗了。


    我朝她點點頭笑。


    “既是遇見便是緣,到那邊坐著,我為你買上一碗”爾晴姐姐離這不遠處長椅板凳,示意我過去等著。


    她真好,明明我們隻是陌生人,她也為我買了一碗藕粉桂花圓子。


    我還記得她端給我時是雙手給我的,就好像一如往昔,我與她都是喜塔臘氏的姑娘。


    那圓子真的很甜很甜,隻可惜我隻吃了一顆,爾晴姐姐就被一同出宮采買的宮女拉走了。


    她走前迴頭對我笑,還貼心給我一錠銀子。


    爾晴姐姐很善良,至少她願意在這大雪紛遝之時,為陌路行人買上一碗熱騰騰的藕粉桂花圓子。


    不過很快,我就給青樓的人找了迴去,見我沒跑,隻是乖乖坐在桌前吃東西。


    龜公為了少擔責任,罵了頓威脅了頓,便放了我。


    媽媽不知這事,這世事難料,應該就是這個理兒吧。


    至少我無需挨打!


    接下來的日子我沒跑,也沒再想著迴喜塔臘府。


    沒跑是因為我不知道該去哪兒,沒想著迴喜塔臘府時,我長大了,我明白我現如今的身份,足夠連累喜塔臘氏所有的姑娘。


    晴姐姐那麽好的人,我不想看著她被我連累死。


    後來的日子,我是和長衫姐姐一起過的,她是漢家女子。


    有一雙奇小的腳,聽說她是從諸暨來的,是被拐來的。


    她總是有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她說她家很有錢,在當地很有實力。


    長衫總是堅持不懈的想法子跑,可惜次次都失敗了。


    人就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不撞南牆不迴頭。


    她家我沒去過,但我知道她之所以有這麽多次勇氣拚著命要跑,就是因為她有希望。


    過了幾年,我也掛牌子登台,那日是我獻藝,聽台下的人講喜塔臘氏抬了旗。


    我心裏暗自欣喜,至少那個晴姐姐能歸家了,在我記憶裏,她與她的名字真的很般配。


    爾晴,爾晴,晴,晴空萬裏最明朗。


    小時候她的笑容也是那麽明淨溫柔。


    如今,終於歸家往後她一定還能迴到從前那樣純淨。


    我還沒為她欣喜多久,她就要出嫁了。


    後來,我才知喜塔臘氏的抬旗是來自於爾晴姐姐的婚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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