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的時間一晃而過。


    這期間,眾藝人都在創作歌曲,製作伴奏。


    直到兩位老藝術家的葬禮快要舉辦時,何導才帶著眾人離開酒店,驅車前往舉辦葬禮的村子。


    最後也應了李勳的話,村裏的路頗為難走。


    再加上下雪的緣故,後麵那一小段路程,車子根本就開不進去。


    眾藝人隻能下車徒步行走。


    而攝像們,則苦逼的扛著攝像機,在雪地裏艱難前進。


    等到達目的地時,不僅天色不早,眾人臉也都已經凍的通紅了。


    不過好在是主家也知道艱難,支棚子擺席的地方都有火堆。


    既能照明,也能供眾人取暖。


    “唔,冷,太冷了。”洪雲湊到火堆旁,一邊感受著火堆的溫度,一邊對眾人說道。


    “哈爾濱這個時候的天氣就是這樣,沒辦法。”陸俊賢跟著接了一句。


    身為哈爾濱民間藝術協會的會長。


    來參加兩位老藝術家的葬禮很正常。


    可壞就壞在,陸俊賢不該接話。


    他不說話還好,剛一開口。


    就有一群人直接圍了過來。


    “好啊!老陸!你不是老婆來嘛,怎麽親自來了。”


    “前幾天找你借嗩呐,你不借,這會兒又親自過來。”


    “還說沒打算跟我們班子吹對台?”


    隻是短短的幾句話,眾藝人立馬就意識到來者不善。


    對麵圍過來的人基本上各個都是老頭。


    年紀和陸俊賢不相上下。


    自古同行是冤家。


    從對方領頭人的言語來看,對麵明顯知道主家安排了吹對台。


    隻不過不知道來人會是誰。


    “老黎,今天兩位老人葬禮,咱就不能把恩怨放下嘛。”陸俊賢對黎昊頗為無奈的說道。


    身為民間藝術協會的會長,陸俊賢暫時低了頭。


    可黎昊,卻仿佛不想錯過這次交鋒的機會一般。


    死死的盯著陸俊賢不放。


    “放下什麽?咱都吹對台了,火氣大點不很正常。”


    “你見過哪些吹對台的嗩呐班子是握手言和,你好我好的?”


    “或者你認輸,會長我來當?”


    自古同行是冤家。


    更何況對方還是哈爾濱第一嗩呐班子。


    幾句話的功夫,顧帆就大概弄明白了幾人的恩怨情仇。


    吹對台有恩怨,可以理解。


    可這種恩怨,應該在嗩呐比拚的時候用實力去解決。


    而不是在吹對台之外的地方。


    這裏是兩位老人的葬禮。


    對於這種將自己一輩子都奉獻於藝術領域的老人。


    顧帆很尊重。


    本來剛開始,看著對麵都是老頭。


    想著對方年齡都大了,比的時候給對麵留些臉麵。


    看眼下這情況,怕是不用了。


    “老黎,說了多少次了。”陸俊賢話裏有些不耐。


    “協會會長,並不完全看技術,況且,協會裏還有其他樂器,你各個都能最強嘛?”


    “而且,我這迴來,真不是跟你們班子吹對台的!”


    “老人家葬禮,你能不能收斂一點!”


    說話的聲音雖然很輕,但是語氣之中的嚴肅,眾藝人卻都能感受到。


    隻不過,兩人對話時,眾藝人的目光大多數都集中在顧帆身上。


    因此,顧帆身上的一舉一動,大家都很清楚。


    “老何?老何?”呂嘉年小心翼翼的拍了拍何導,將頭湊到了其的耳邊輕聲說道:


    “你看小帆。”


    何導沒好氣的瞥了呂嘉年一眼,用著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迴道:


    “我知道。”


    “小帆這個眼神,我上次見到還是再上次。”


    “那時候好像他被請到了一個說唱節目裏。”


    “裏麵有人說話也很不中聽。”


    “auv,您猜最後怎麽著?”


    言至此處,何導笑著看向了呂嘉年。


    “怎麽著?”呂嘉年重複的問了一句。


    “小帆出了一首說唱,直接給整個節目打爆了。”


    “你看著,那幾個老壁燈八成是慘了。”


    將自己的推測說完,何導便不再言語。


    而黎昊那一方,最後也是看這邊人多,丟下一句“咱們吹對台的時候見真章”便帶人轉身離去。


    葬禮的一切活動如期舉行。


    隨著天色一點點黑下來,來吃席的人慢慢到齊。


    顧帆這邊,也做好了和哈爾濱第一嗩呐班子吹對台的準備。


    一般的喪葬樂團,都有主持人。


    何導帶人來這裏,也隻是幫助主家錦上添花。


    所以大家都是按部就班的坐在位置上等待出場。


    主持人簡單的在搭好的台子上講了幾句後。


    便由嗩呐對台,正式開始熱場。


    “下麵,請大家欣賞嗩呐對台。”


    葬禮樂團的主持人,念著主家為其準備的主持詞,看著往舞台走過來的兩方人。


    他徹底麻了!


    他們樂團參加了不知道多少葬禮,誠送嗩呐班,他們是見過的。


    可另一邊那個!


    那不是顧帆嘛?


    一個大明星!?


    來吹對台?


    懷揣著心中的疑惑與詫異,主持人匆匆走下了台。


    而另一邊,顧帆則拿著嗩呐一個人走到了舞台的左側。


    誠送嗩呐班眾人齊刷刷的走到了舞台右側。


    見到這一幕,來吃席的眾人懵了!


    主家的人也懵了!


    顧帆身為頂流藝人,即便身處農村,老年人可能不知道。


    但年輕人絕對是認識的。


    吃個白活兒的席碰到顧帆!?


    這種事他們是想都不敢想啊!


    主家的人找何導問吹對台,何導一口答應。


    本以為是六位藝人都會嗩呐。


    和誠送嗩呐班人數旗鼓相當。


    結果,到最後就隻有顧帆一個人上去?


    這是要1v6?


    這種事,他們是想都不敢想啊!


    不止是吃席的眾人與主家。


    對麵誠送嗩呐班的六個老頭也懵了!


    他們本以為會是陸俊賢帶人上來。


    沒想到這家夥居然說了真話。


    還真不是他帶人來吹對台。


    人都已經到台上了,再下去那丟的就是主家的臉了。


    為了體現誠送嗩呐班的風度,黎昊率先開口:


    “小夥子,我看你有點眼熟。”


    “應該也是協會裏的吧。”


    “你一個人來的,是你先吹還是我們先吹,你定吧。”


    正常情況下,顧帆一般都是待人十分溫和的。


    就衝吹對台還沒開始之前,這幫老頭就想挑事。


    現在就已經是非正常情況了。


    秉承著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的原則。


    顧帆對著幾人開口道:


    “既然如此,那我先來……”


    好家夥!


    現在年輕人都這麽不講武德的嘛。


    聽完顧帆的話,誠送嗩呐班的六個老頭皆麵麵相覷。


    他們本以為顧帆會謙虛的讓他們先來。


    可沒想到對方是一點都不客氣。


    黎昊朝顧帆攤了攤手,示意其可以開始。


    顧帆扭頭看了看台下來吃席的眾人:


    “自編曲目。”


    “百鳥朝鳳。”


    兩句講完,還沒等顧帆將嗩呐湊到嘴邊。


    誠送嗩呐班的六個老頭就立馬露出了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看對麵的年輕人,也就二十歲出頭的年紀。


    這麽年輕,就已經能夠自編曲目了?


    且不說待會兒眼前這年輕人吹的如何。


    光是這個敢自編曲子的勇氣,就非一般人可比。


    他們像顧帆這麽大的時候,跟師傅學吹曲子,都未必吹的明白。


    起初他們還覺得陸俊賢有些失智。


    吹對台就派這麽一個年輕人出來。


    現在一看,這年輕人大概率不是協會的人。


    念至此處,六個老頭的眼中皆露出了一抹凝重。


    然而,就在幾人愣神思考之際,顧帆早就將嗩呐湊到了嘴邊。


    即便眾人早就已經在心中做好了準備。


    可當嗩呐聲音出來的那一刻,旋律還是如平地驚雷一般在眾人耳畔乍響。


    狠狠殺了眾人一個措手不及。


    隻聽著開頭那幾秒的吹奏,誠送嗩呐班的幾個老頭就頓時臉色一沉。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以他們從業幾十年的經驗來看。


    想把嗩呐吹出顧帆第一秒的那個響度。


    就需要大量的氣去做支撐。


    可顧帆在開始吹奏前,並沒有做出明顯的吸氣動作。


    光這一點,就足以判斷出很多東西。


    且不談顧帆的技術如何。


    就這個表現來看,估計其肺活量就大的嚇人。


    打拳尚且還怕少壯呢。


    更別提心肺功能了。


    不知不覺間,誠送嗩呐班的眾老頭感到了壓力。


    曲子還在繼續。


    台下眾人默默無聲的聆聽著。


    舞台左側,顧帆已經逐漸找到了狀態,越發得心應手。


    曲子的第一小節結束,顧帆開始朝第二小節進發。


    仿佛鳥叫一般的聲響從舞台左側傳出。


    聽到此,除了一部分熟悉顧帆的人以外,台下其餘眾人紛紛陷入了巨大的驚駭當中。


    尤其是陸俊賢。


    聽到仿若鳥叫一般的聲音,他立馬就呆住了!


    在顧帆自報曲目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


    這首曲子被顧帆命名為百鳥朝鳳。


    原本他還疑惑,究竟怎麽個“鳥”法。


    現在他明白了!


    等等!


    百鳥?


    那豈不是說……


    陸俊賢麵露駭色的看向了顧帆。


    下一秒。


    布穀,鷓鴣,燕子,青鳥,畫眉,雲雀,藍唇……


    一種又一種鳥叫聲從舞台上傳出。


    先是不同的鳥叫聲,隨後又是各種鳥混合在一起的叫聲。


    若非親耳聽到,他實在難以想象,居然有人能夠用嗩呐模仿出如此複雜的聲音!


    陸俊賢懂嗩呐,他看出了這首曲子的厲害之處。


    相同的,誠送嗩呐班的眾老頭也看出來了。


    他們吹了一輩子嗩呐,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麽生動形象的曲子!


    人都是屁股決定腦袋。


    試問一下,他們自己能創作出這樣一首曲子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他們自詡哈爾濱第一嗩呐班,可在顧帆麵前。


    他們甚至感覺自己像個剛接觸嗩呐的新兵蛋子。


    “完了,輸了。”眯著眼睛看了顧帆一眼,黎昊有些沮喪的說道。


    這句話雖然有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的成分。


    可聽著顧帆的演奏,誠送嗩呐班的其餘五個老頭都相繼點了點頭。


    如果他們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怎麽也不可能讓顧帆先吹。


    可此刻木已成舟。


    他們即便心中後悔,也為時已晚。


    “等會!不對勁!”曲子的第一段快行進到末尾,像是猛然意識到什麽,黎昊整個人身子一頓。


    顧帆用嗩呐模仿出了百鳥齊鳴的聲音。


    這固然很厲害。


    可即便再像,那也是模仿。


    常聽得人,一下就能聽出其中的區別與破綻來。


    可顧帆呢,不僅越吹越有勁兒。


    反而聲音還和真的一樣了。


    這又是怎麽迴事?


    思來想去也想不明白,黎昊茫然的抬頭看了看天。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僅僅隻是一眼,他就察覺到了頭頂的狀況:


    一隻又一隻的鳥兒,在天空中不斷盤旋。


    像是在朝拜著什麽一般,圍繞在整個棚子的周圍不肯離去。


    “百鳥朝鳳,百鳥朝鳳!”


    “原來……這就是百鳥朝鳳!”


    如果說,剛才模仿百鳥的聲音。


    還在人力能及的範圍內。


    那麽此時的狀況,就隻能用神力來形容了!


    借他們個膽子,他們也不敢想象。


    一首曲子,竟然能夠激發動物們的共鳴!


    在大冬天裏,引得鳥群前來朝拜。


    “我去!你們看天上!”


    “好家夥!怎麽突然多了這麽多鳥!”


    “不是吧!真百鳥朝鳳了啊!”


    “我去!這也太神了吧!”


    “這真的是人力所能到達的範疇嗎?”


    “……”


    感受到周遭環境的變化,吃席的眾人們紛紛議論了起來。


    眾人都注意到了這一幕。


    主家的人當然也不例外。


    站在兩位老人的棺槨旁,李勳心中充滿了對顧帆的敬畏。


    試問一下,葬禮上能夠引得百鳥來為之送行。


    當世有幾個人能做到?


    就這白活兒,辦的可太風光了!


    主家在震驚,眾人在震驚,就連對手同樣都在震驚。


    不知不覺間,《百鳥朝鳳》的第一段,便演奏結束。


    這首曲子一共分為三段。


    第一段名為落鳳,意思是鳳凰死後百鳥來朝。


    一般隻有第一段,是用於白事的。


    所以吹到這裏,顧帆便放下嗩呐,看向了誠送嗩呐班的眾人。


    “各位。”


    “我吹完了。”


    “該你們了。”


    按照吹對台的規矩,的確輪到誠送嗩呐班了。


    可場上的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早在百鳥來朝的時候,這場吹對台就已經結束了。


    就算你再厲害,你能引動百鳥來朝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


    誠送嗩呐班的眾老頭心中也知曉技不如人。


    沒有一個人拿起嗩呐。


    “不用吹了。”


    “我們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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