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嗣能否繁盛,昭華不敢斷言,


    她隻知道,她這一生再也不會為這個男人誕育下一兒半女。


    自從生下承燁,昭華在每一次侍寢過後,都會偷偷服用下張太醫給她的‘好東西’。


    有那東西吊著,昭華便是全無受孕的可能了。


    正如容悅說的那般,


    孩子是應該和自己相愛的男子共同擁有的,而不該成為上位奪權的籌碼。


    而對於昭華此舉,蕭景珩則是被徹徹底底地蒙在了鼓裏,


    以至於他此刻竟還會癡人說夢,


    “等昭兒調理好身子,咱們再多要幾個孩子承歡膝下,可好?”


    昭華不語,唯垂眸羞澀而笑,卻是連一句假話,都懶得敷衍他了。


    當日,靜和溺水,蕭景珩盛怒之下便要將所有看顧皇子的嬤嬤全都處死,


    其實按著宮規,她們辦事不力致使主子遇難,是該殉主而去,


    但昭華卻‘婦人之仁’,以這些嬤嬤都是在皇嗣年幼時就照顧在身側的,無論是皇子還是公主都對她們有了感情,現在驟然處死,隻怕會傷了孩子們的心為理由,勸得蕭景珩給她們留下了一條活路。


    後蕭景珩以對嬤嬤們罰俸半年為懲,將此事畫上了句點。


    但他卻聽說,後來昭華自掏腰包,竟給嬤嬤們將這些俸祿補上了,


    這會兒想起了此事,他便說:


    “親蠶禮的事,昭兒處理得極好。以皇後十年俸祿,給予桑戶貼補,又要他們自給自足犁地種桑,更是增加了他們日後的收入。


    此舉彰顯了皇後的仁德,也是讓百姓對朕、對朝廷更有信心,是為佳事。這些銀子朕自不會讓昭兒出,否則你日子過得緊巴,豈不是存心要讓朕心疼?”


    他執手昭華漫步於庭院間,先揚後抑道:


    “但照顧皇嗣的嬤嬤們此番明明是重過,朕饒恕了她們性命,隻罰俸以作懲罰,可昭兒卻私下貼補了她們,未免是有些婦人之仁了。”


    昭華笑意清淺道:“這宮裏頭的奴才,若是辦事見不到銀子,多少會有所懈怠。嬤嬤們是照顧皇嗣的,她們懈怠起來,到頭來遭罪的還不是咱們的孩子?


    再者說,臣妾也不算是自掏腰包給她們補上了俸祿。在給這筆銀子的時候,臣妾把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這些銀子,是從她們日後退職離宮的賞銀裏頭克扣出來的,不過是將來日要給她們的銀子提前給了她們,也好讓她們不為了錢銀發愁。


    這許多嬤嬤宮外都有母家等著她們接濟,有的甚至已經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孩子。蕭郎說臣妾婦人之仁也好,說臣妾罔顧宮規也罷,隻不過臣妾也是母親,以己度人,總是不希望孩子受苦的。”


    “你啊。”蕭景珩素知昭華心善,倒也不忍多苛責她什麽,轉而又問:


    “那麽如常在呢?她也牽扯於靜和之事中,朕如今隻是將她禁足,還並未處置。昭兒覺得,朕當如何處置她才好?”


    昭華心裏明鏡似的,


    她一早就知道蕭景珩對著如常在喊打喊殺不過是宣泄心中苦悶罷了,


    便是真把刀子遞到他手上了,他估計也不敢動這個手。


    如今四月,六月初便是蒙古部族入京麵聖的時候,如常在日子若是過得不好,讓她在蒙古王麵前嘀咕上兩句,那也是夠蕭景珩頭疼的了。


    故而昭華此刻不過雲淡風輕地迴了一句,


    “如常在是蕭郎的嬪妃,要如何處置她,自當是蕭郎做主,臣妾不會過問。”


    蕭景珩貫是喜歡順從的女子,


    隻見他聽得昭華所言,眼角眉梢顯露出的笑意,便知他對昭華這番迴答很是滿意。


    聽他道:“朕原本是打算將如常在降為答應,但六月初蒙古部族要入京,蒙古王思念他這個女兒,自要求著相見,朕也不好太駁了蒙古的麵子。所以朕打算,先抬了如常在貴人的位份。不過隻是抬位份,日後朕冷著她便是了。”


    昭華笑,“蕭郎聖明。”


    又見蕭景珩即刻便要讓江德順去傳旨,忙說:“夏日各宮的恩賞下來了,小福子剛好要去承乾宮給潁妃送東西,不如這旨意讓小福子順道傳了,也是省得江公公跑這一趟。”


    邊說邊眉目溫和地看向江德順,眸光落在他的右腿上,關切道:“近來多雨天氣潮濕,本宮瞧著公公的腿疾也是犯了,等下讓雲杉給公公多拿些藥吧?”


    承蒙皇後關懷,江德順不勝惶恐,“奴才多謝皇後娘娘關心!”


    蕭景珩敞聲笑道:“到底是皇後心細,朕原都沒察覺出你近來走動是愈發艱難了。等下讓太醫也給你瞧瞧,看有沒有什麽法子緩和緩和。”


    江德順躬謝聖恩,但心中,卻是多少有些失意了。


    這日後來,蕭景珩留在鳳鸞宮與昭華和孩子們一並用了午膳,


    承煜和若馨用完膳便被嬤嬤們帶去庭院玩耍了,


    蕭景珩透過窗看著相處和睦的兄妹倆,忽而對昭華說:


    “朕原本打算複了承煜太子之位,但不料靜和卻......靜和是長公主,又是朕的嫡女,她才早殤,朕再提議此事隻怕不合時宜,故而隻能容後再議了。”


    昭華道:“皇上正值壯年,哪裏需要急著立儲?”


    蕭景珩道:“承煜滿歲之時,朕已經昭告天下許了他太子之位。如今若不提及此事,來日定會惹出議論來。且這件事朕也和承煜提過,不過那孩子隨你,也是一樣的心思,倒並不盼著得了這樣的尊貴。”


    “提過?”昭華奇怪道:“皇上何時與承煜說了這些?


    蕭景珩進了一筷花膠,隨口應道:


    “你出宮行親蠶禮那日,朕去問了承煜與承歡的功課,順勢提及了此事。當時承歡也在,聞聽朕要將承煜立為太子,他倒是很讚同,也是實打實替承煜高興。”


    聞得此言,昭華仿佛被人兜麵灌下了一抔寒雪,凜得她由內而外凝冰僵住,一時啞然......


    親蠶禮那日,便是靜和出事之日。


    也就是說......


    承歡前腳才知道了承煜要被立為太子之事,


    後腳,陰差陽錯穿了承煜衣服的靜和,就溺水而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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