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之中,敢明目張膽和宸妃對嗆的,唯有穎妃一人。


    今日見宸妃於六宮請安之際,被後妃吹捧得意成那樣,


    穎妃自是要將此事想辦法傳到蕭景珩耳邊去的。


    這話得說,還得挑時機說,


    男子最為冷靜的時候,便是在魚水之歡後的一刻,


    子孫都掏空了,人便短暫的活成了一尊大佛,


    無欲無求的似個聖賢,也更容易聽進去枕頭風。


    於是穎妃便趁著此時,旁敲側擊的將今日之事告訴了蕭景珩。


    然而蕭景珩聞聽此事後卻並不顯得意外,


    他仿佛一早就知道了一般,反而對穎妃說:


    “朕屬意她為貴妃,旁人聽到風聲提前恭賀她,也是尋常事。”


    這話說了,倒顯得穎妃有些不識趣,在挑撥是非似的。


    後來蕭景珩便說他倦了,著人將穎妃送迴宮去,穎妃也不好再繼續說些什麽。


    其實眾後妃奉承宸妃的事,壓根就不用穎妃親自說,


    今日早已有人提前將請安時發生的種種,事無巨細地說給了蕭景珩。


    這會兒等穎妃走了,蕭景珩換了一身常服,說是要去看看宸妃。


    因著是入夜成行,他也就沒讓宮人前唿後擁地跟著。


    隻帶了江德順和兩名侍衛,趕著晚風涼爽,一路步行去了永和宮。


    到門口的時候,被守著的康玉斌瞧見了,


    他忙衝蕭景珩周全了禮數,而後笑著說:


    “皇上怎地這個時候來了?奴才這就進去通傳......”


    “不必。”蕭景珩擺手攔下他,“朕自己進去便是。”


    正於此刻,內寢中。


    宸妃換了寢衣,用了牛乳,正打算早早歇下的時候,卻忽而有陣陣淒厲哭嚎聲砸入她耳畔。


    蕭貴人的孩子如今養在她身旁,這幾日不知道怎麽了,一到夜裏就在配寢裏頭哭個不停。


    宸妃被哭聲聒得惱了,便氣不打一處來道:


    “三個乳母都哄不來一個稚子?叫她們來本宮這兒是白領俸祿的嗎?流玥,你去讓人將那個小東西抱過來!”


    宸妃傳得急,乳母很快就抱著皇子來了她房中。


    宸妃不耐煩地瞥了一眼,瞧著孩子在乳母懷中哭得臉紅嗓糙,便柔荑抵著太陽穴,嫌惡地說:


    “你們一個個都是怎麽當差的?由著他哭成這樣也沒個法子?”


    乳母忙道:“小皇子皮膚幹燥,多處皸裂,抹了藥也隻能緩解一二,總是難受的。”


    小皇子因著蛇皮癬的緣故,本就生得皺巴巴的,不討人喜歡,


    這會兒扯著嗓子哭起來,五官更是皺在了一處,愈發不好看了。


    宸妃目光隻落在他身上一瞬,便將嫌棄二字寫在了她向上翻挑的白眼裏,


    “這醜東西哭成這樣,本宮還如何安枕?你們哄不睡他,那本宮便拿了粗布塞住他的嘴,看他還怎麽哭!”


    “這......”乳母們麵麵相覷,倍感惶恐,


    而宸妃則不容她們勸說一句,“還愣著?把他給本宮丟到暖座上,統統給本宮滾出去!”


    她孕中火氣大,誰也不敢得罪她,


    乳母隻好依著吩咐將小皇子放在了暖座上,這才憂心忡忡地退下去。


    料不到幾人剛出了門,就正正撞見了立在廊下的蕭景珩。


    她們正要開口問安,卻見蕭景珩朝她們比了個噤聲的動作。


    蕭景珩滿麵陰沉之色,眉頭更是緊蹙著皺出了川字紋,


    他深深望了一眼窗欞後,便拂袖轉身,負氣而去。


    江德順緊跟在蕭景珩身後,臨出永和宮時,他對康玉斌交代道:


    “今夜皇上來過之事,永和宮上下不許任何人對宸妃娘娘提及。若是這件事傳到了宸妃娘娘耳朵裏,你可仔細著腦袋搬家!”


    康玉斌卑微賠笑,連連應道:“勞康公公點著,奴才明白!”


    於永和宮迴宮的路上,蕭景珩全程板著臉一言不發,足下生風走得極快,


    看得出,他心裏是有怒氣的。


    從前宸妃執意要養著這個蛇胎,蕭景珩還以為是她愛屋及烏,因著太愛他,所以連別的女人給他生育的孩子,她都舍不得傷害。


    可今日一見,才知道原來宸妃對那孩子那般厭惡,


    足見昔日她要留下那孩子一條命,純不過是在他麵前演戲罷了。


    蕭景珩一直都知道,


    身為帝王,權利加身,是難得真心的。


    而放眼他的後宮,似是人人都在為了自己的榮寵前途而謀算,


    唯有宋昭一人,是不求旁物,真心待他的。


    可他哪裏又會知道,於他走後,永和宮內寢裏會是怎樣一副場景?


    【簡短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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