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知從哪裏弄來的膏藥黏糊糊的塗在她身上,弄得毛發很是難受。


    鸞兒眉頭緊鎖,道:“不準撓。”


    寧綿綿哼哼唧唧的窩在小姐的懷中,心裏麵盤算著要怎麽把程紊束給弄死。


    鸞兒目光微斂了片刻,立即抬手修書家信一封,並將這幾日所受到的委屈一一告知。


    等到字跡幹透變成了一張空白的紙,鸞兒又換了筆墨,在背麵重新寫下“父親親啟,女兒問安。”


    “新婚半月,一切安好,琴瑟和鳴。”


    落款之時,她點了一滴墨上去。隨即抬手召喚來一個丫鬟,並讓她把這封家書送到娘家去。


    寧綿綿不解的抬起頭。


    鸞兒微不可查的歎了口氣,高門後院中多的是肮髒手段,嫁到了普通的商賈之家竟也是如此。


    她身邊竟然連一個可信任的人都沒有。


    寧綿綿撓了撓頭,她明明記得有陪嫁丫鬟的呀,怎麽就讓小姐變成了孤立無援。


    忽然,鸞兒抱起寧綿綿,目光複雜,道:“滾滾,你是想告訴我些什麽?所以才會一直咬著她的鈴鐺不鬆口對不對?”


    “你自出生之日起便在我身邊,性格溫和,從未做出如此舉動。”


    別看滾滾是一隻小熊貓,實際上心高氣傲的很,除了鸞兒之外旁人一律碰不得。


    潔癖還不小,怎麽會突然就做出出格的舉動?再聯想這幾日滾滾的反常……


    寧綿綿連忙點頭,然後拚命的揮舞爪子,指了指心髒,然後又指了指嘴巴,拚命的豎起一根手指擺動。


    “心口不一?”鸞兒有些茫然。


    寧綿綿連忙點頭。


    接著她又指著冰凝那個方向的院子,又指了指小姐的心髒。


    “冰凝心口不一?”


    寧綿綿費了老大的勁才哈出熱氣,指了指熱氣,又揮散。


    鸞兒喃喃自語道:“冰凝心口不一是誤會?”


    寧綿綿拚了命的點頭,鸞兒垂下眼眸,看來還得去冰凝哪裏一趟,究竟是什麽誤會還需要說清楚。


    不過,還是晚上去比較好。


    程紊束時常在外走商,來去匆匆,近兩日不會迴來。


    入夜。


    鸞兒再一次敲響了冰凝的院門,隔在門外可以聽到悉悉索索的穿衣聲,鸞兒並沒有著急,而是耐心的等待著。


    過了良久,冰凝才打開門,她有些意外的對著鸞兒露出歉意一笑。


    “白天的事……”冰凝自責道:“都是我不好,給你們夫妻添麻煩了。”


    鸞兒並未走進去,而是開門見山的道:“你想做妻?就非得是程紊束的妻嗎?”


    冰凝茫然了一瞬,道:“什麽妻?”


    鸞兒道:“程紊束對我說,讓我自請下堂,娶你為妻。”


    冰凝連忙道:“鸞兒妹妹,沒有的事。我此番前來隻是為了尋找我的哥哥,多年前我哥哥進京趕考,從此杳無音訊。”


    “家中貧困,爹娘湊了所有財務也隻勉強夠我到達京城,實在是……囊中羞澀,走投無路之下,我便想起了程紊束,因此不得不上門求助。”


    “我也是迫於無奈,後又聽聞程紊束說鸞兒妹妹的家父在朝為官,因此想托你們幫忙,興許速度會快上很多。”


    冰凝抓住鸞兒的手,手足無措的道:“為此造成了誤會我很是愧疚。實在是父母年歲高,家中需要個頂梁柱,若是我哥哥不幸身亡,我也好帶他落葉歸根。”


    “我本想前幾日就登門拜訪的,可程紊束說你身體不好不喜人打擾,我也隻能作罷。”


    鸞兒沒想到其中竟然有這麽多個彎彎繞繞,蹙眉道:“程紊束從未同我說過這些,他一開口便是要貶我為妾,抬你做妻。”


    “可我們之間的婚約,又豈是三言兩語就能擺平的。”


    “實不相瞞,我們自成婚到現在不足半月,可我卻始終想不通程紊束此番意義何在。”


    冰凝搖搖頭。


    程紊束有意造成她們二人之間的誤會,任由她們幻想假設。


    很不對勁。


    程紊束自從娶了鸞兒之後,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嚇到了她,覺得不恭敬。


    一個滿心滿眼都是鸞兒的夫君怎麽突然就把態度轉變得那麽大?好像換了個人似的。


    話說迴來,程紊束自從上次一別便再沒與她同房。


    曾經的程紊束很是善良,家中賺來的銀子有一半都是拿出去鋪路造橋,捐給有需要的百姓。


    哪怕是綿薄之力程紊束也毫不吝嗇。


    鸞兒心下微沉,突然求娶的程紊束,求娶過後那些好都不是作假,道:“你且同我說說,你那位兄長姓甚名誰,樣貌如何,有何特征。”


    冰凝道:“我哥哥名叫冰行,家中貧窮吃得少幹的多,因此個子不高,他的手上很多老繭,樣貌與我有八成相似,多了幾分狂野粗糙。”


    鸞兒道:“怎麽感覺你形容的是一個武夫。”


    冰凝道:“鄉下的男子幾乎都這樣,能輕易的分辨出來。”


    鸞兒道:“我記下了,有空一定托我父親幫你打聽。”


    竹蜻蜓落在鸞兒發鬢,寧綿綿因為受傷的緣故,鸞兒對她很是寵愛,就連吃的葡萄也是剝好皮一顆一顆往她嘴裏喂的。


    那叫一個酸甜可口。


    寧綿綿舒適的閉上了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要墜落夢鄉。


    一串葡萄很快就吃了個精光,直到最後一顆葡萄時,格外的酸澀。


    寧綿綿眯起了眼睛,小臉都皺成了一團,忍不住打了個抖。


    鸞兒有一下沒一下的給她順著毛,寧綿綿緩了好半天才迴過神來。


    “呸呸呸!”


    鸞兒忍不住笑了出來,滾滾都酸出人話來了。


    寧綿綿陡然瞪圓了眼睛,酸的?


    她們不是進入鬼域了嗎?這些個地方全是香蠟紙燭後代供奉,理應味如嚼蠟才對啊。


    怎麽可能會有味道?!


    寧綿綿猛地驚醒,卻發現身處一片黑暗之中,想要掙脫出去卻又被扯了迴來。


    程紊束迴來了,風塵仆仆的深夜歸來,小姐脫下衣衫剛要就寢就聽見程紊束的聲音。


    鸞兒垂下眼眸,她需要確認一些事情,或許會很荒唐,但她還是想確認一下身旁的程紊束是不是“程紊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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