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爾瑪依偎在蘭嫫嫫的懷裏,就像一個小孩子。


    塔爾瑪進王府的時候隻有八歲。王府深深,步步機關,可是她卻能駕馭得很好,不僅自己得以保全,還能成為賽蜜勒氏所倚重的膀臂,這豈能是一個幼童所能勝任的?


    她真正的力量,並不是心機和謀略,而是——通靈之術。


    你可能動得了她,但動不了她背後的力量,看得見的賽蜜勒氏貴為主母,看不見的神秘力量不可思議。


    所以,與人們想象中的心機婊不同,塔爾瑪隻是一個純粹的“忠奴”,隻不過她能通靈。


    說到底,塔爾瑪也是個“技術女”。


    但是,終究她隻是一個八歲的小女孩兒。


    離開父母的懷抱,明明自己還是小孩,卻要做一個比自己還大的已婚女人的守護者,這種壓力絕對不是一個小女孩可以承受得了的。


    除了來自“仙家”的心靈修複,在王府之內,蘭嫫嫫已經塔爾瑪唯一可以尋求的情感安慰了。


    “嫫嫫,你說我還嫁得出去嗎?”塔爾瑪輕聲問道。


    “怎麽這麽問啊,小瑪兒,你這麽漂亮,又這麽有本事,也就是這幾年光替主子們忙活兒,耽誤了。”蘭嫫嫫心疼的摸了摸塔爾瑪的頭,歎息道:“咱們當奴才的,凡事還不得由著主子們定。”


    “福晉說,給我預備了很多嫁妝,讓我自己找婆家。”塔爾瑪天真的說。


    “傻丫頭,這話能信嗎?”蘭嫫嫫冷笑了一聲。


    “可是,我嫁了人,也還是能幫府上做事啊。”塔爾瑪困惑的說。


    “可是,那得看你嫁什麽人啊。你要還是普通的奴才,在府裏個尋個人家也就算了。可你現在是半個主子了,肯定不能讓你配奴才。可是如果嫁到外麵,你成了人家的當家主母,再怎麽幫府上辦事,那也差了一層了。”


    “在京城的時候就是這樣,高不成低不就的。其實我真沒什麽要求,什麽奴才主子的,我本來就是個奴才,就算再找個奴才,又怎麽了?”塔爾瑪不在乎的說。


    “還能怎麽?王府有王府的體麵,按說你本來是禦史府出來的,你的婚姻大事應該由禦史府安排,可是禦史府的老少爺們,都不言語。就把你留在了王府,這意思不是明擺著嘛。王爺府不想失去你的助力,而你也注定隻能是王爺府的人。所以,你嫁誰,必須優先考慮到王爺府。之前給你提過的那幾位,不都是宗親就是貴戚,哪個是下等人啊。”


    “可福晉說,讓我自己挑的。”塔爾瑪倔強的說,“但是他們提的那些位,我挑來挑去也沒有動心的。我覺得男人想事情,跟我們完全不一樣。他們總想大事兒,大的嚇人。”


    “男人,就那樣。可是你不用怕,再大的男人,也得讓女人管著。這就是咱們的規矩。”蘭嫫嫫很堅定的說。


    “能行嗎?我有點擔心,我不想跟自己喜歡的人爭,可是他們喜歡的,我真的不喜歡。我覺得,要不,一輩子不嫁,就這麽過,也挺好的。”


    “那福晉給你預備的嫁妝,你就拿不著嘍。”蘭嫫嫫逗塔爾瑪。


    “噗”塔爾瑪笑了,“嫫嫫,你當初出嫁的時候,備了多少嫁妝啊?”


    “我?哎呀,那得是多久之前的事兒啦,記不住啦。”蘭嫫嫫模模糊糊的搪塞。


    “還真沒聽您說過這個,今天趕上了,無論如何得說說,不然我不睡啦!”塔爾瑪終於找到了話頭,精神頭起來了。搖著蘭嫫嫫,撒起嬌來。


    “哎喲,你可別撒啊,我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啊。好啦,我說,我說還不行嗎?”蘭嫫嫫告饒,等塔爾瑪終於不搖了,又加了價碼:“講可是講,你給我點袋煙,提提神,不然這麽晚了,多犯困啊。”


    “沒問題”塔爾瑪忙不迭的給蘭嫫嫫點上了煙。


    “哎,這要說啊,那還是德光年間的事兒了……”蘭嫫嫫吸著煙,思緒迴到了那個


    黛青德光二十五年,光元1845年,天剛蒙蒙亮,來自東奉錦縣的一排十輛的馬車隊進了京師的崇文門。


    車上插著黃龍旗子,顯然是來自皇莊的貢品。


    車隊進了城,徑直奔了皇城,到了城門口,交了牌子,到了指定的地方,早有一班專人候著,車一停好便開始卸貨。


    車上卸下來的都是大號的酒壇子,一共二百壇,壇子上麵貼著字“禦酒”。


    原來,這車是從東奉同盛燒鍋送來的貢酒。


    負責押送禦酒的是燒鍋莊頭,蘭醇。


    蘭家釀的酒,是非常有名的。而且自聖祖泰熙帝年間,同盛燒鍋就開始為皇家進貢了。隻不過,釀造工藝複雜,產量很低,一年僅能產出一千斤左右,全部都在這裏了。


    結果,就是這個節骨眼上,就出事兒了。


    按規矩,進入皇宮庫房的飲食都是要檢驗的,這次當然也不會例外。


    結果在檢驗的時候,驗酒官居然在一壇酒裏,發現了奇怪的東西。


    那東西倒底什麽樣,已經說不大清楚了,據後來蘭醇描述,是一種說肉又不是肉,說泥又不像泥的東西,白色的,軟軟的,黏糊糊的藏在酒壇子裏麵。驗酒官嚇壞了,打開所有的酒壇,居然搜出來五個。上稱一稱,足有五十斤重!!


    給皇宮用的酒裏,居然出現了這種東西,死罪啊!從蘭醇開始所有負責押酒的人全都跪地求饒,連稱自己不知道怎麽迴事兒。


    喊冤如果有用,這世上就沒有冤死的了,但是這白軟黏糊的東西是最終蘭醇等人還是被關押起來候審。


    驗酒官當然馬上把情況報了上去,於是,宮裏負責的大人們都來問候了,雖然始終沒有搞清楚那團白軟黏是什麽東西,但是貢酒裏出現奇怪的物質,已經沒什麽可說的,查得清是死,查不清也是個死。


    可是這一隊押酒人真的很冤啊,他們勤勤懇懇的釀酒,辛辛苦苦的押送,最後居然不明不白的送死。而且,還要連累家人。他們不甘心,可是沒有任何辦法。


    隻能等著到了秋天,就要上路了。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案情突然有了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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