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卸下一口氣走到門口,對手機那頭輕聲說:“我到了,你開門。”


    鍾重年顫抖著手去握房間門把,好不容易把鎖鏈撥開,可還是碰撞出不小的動靜。


    “不要怕,人不在了。我現在就在門口,沒有誰能進來。”


    顧輕舟放緩語速,生怕引起她再次激動。可身體裏動蕩不安的情緒如海浪拍打著礁岩,狠狠撞擊著他。


    女孩穿著柔軟的珊瑚絨睡裙,柔軟溫暖的,像一團毛絨絨的棉花糖,可她低著頭,兩隻手垂在身側,微不可查地輕輕抖動著,聲音像泡在水裏,嗡嗡作響:“顧老師,我怕。”


    胸膛裏亂竄的氣息一下子找到出路,滔天風浪戛然而止。


    像是有一雙溫柔的手,輕柔地安撫著身體裏狂躁不安的靈魂。


    他首先動作,進門,把門緊緊關上,為了讓她安心,還用手搭上鎖鏈。


    “不怕,我在這兒別人不敢過來。”


    鍾重年身體繃得緊緊的,加上這幾天的勞累,情緒一下子失了閘門,鋪天蓋地傾瀉出來。


    先是眼眶微濕,隨即眼前模糊一片。大串大串飽滿的淚滴滾落下來,落在衣襟,粘上長發,最後被一隻大手擦拭幹淨。


    顧輕舟歎息,“哭什麽呢?”


    略粗糙的指腹擦過眼角,最後停在耳畔,替她撩了撩長發,“我在這兒,你哭什麽?”


    “你為什麽不接我電話,”鍾重年糊著眼睛抬頭看他,“我要是被人弄死了你都不知道。”


    顧從禮任由她握著拳往他身上砸,聲音低沙:“我不會。”


    鍾重年一怔。


    他聲音裏有鋒利的冰棱,被攪碎了順著血液流淌進體內,劃得她生疼。


    顧從禮沒察覺到她的愣神,抿著唇,低垂下眼:“我以為,你是不是後悔了。”


    覺得被陽光籠罩的日子挺好,是不是要丟掉在陰影裏摸爬滾打的他。


    “顧老師,你是不是不太正常,”鍾重年被氣得邊掉眼淚邊打嗝,“這種時候不安慰我卻在這裏瞎幾把扯什麽鬼東西,你女朋友被嚇得魂不守舍,你心裏能有點abc嗎,現在是時間舉醋缸子嗎!”


    時間戛然而止,顧輕舟靈魂像被撞了一下,整個人繃得緊緊的。


    漫無止境的等待裏,他閉了閉眼,艱澀開口:“鍾重年——”


    鍾重年一隻手還抓著他衣擺用力,把剛套上的整齊襯衫弄出一排褶皺。可下一秒,她忽然直起身來,一手撐住牆壁,墊腳抬頭吻他的唇。


    跟整個人一樣,他的唇瓣也冷,像是冰做的,半點溫度都沒有。柔軟溫熱的舌尖順著冰冷的唇縫輕緩劃過,含住薄薄的唇片,長腿一伸,她突然靠前幾步,雙手攀上他的胸口,將自己的溫度一點一地傳遞給他。


    顧輕舟僵住,眼睫唰地抬起,淺棕的眸微微瞪大了一點。


    這是今晚鍾重年第二次讓他吃驚,所有狀況外的事情都在今晚發生,饒是顧老師也不太能應對。


    長睫掃得他慌亂,女孩特有的香味充斥著他整片神經。嘴唇上的溫軟還留著,將他一點點溺斃,朝無窮無盡的深淵直墜下去。


    鍾重年微微退開一點距離,鼻尖對著鼻尖,輕輕地喘息:“顧輕舟,我天下第一喜歡你。從高三畢業到現在,或者更早更早之前,樓梯口上那一眼,我就知道是你了。”


    顧輕舟定定的看著她。


    她臉有點兒紅,視線低低垂著,不敢看他的眼睛:“不管你是什麽樣的,顧輕舟隻有一個,鍾重年特別喜歡。”


    毒液滲透身體,鑽進心髒,麻痹了神經。


    顧輕舟抬手攬住她的腰,覆上後腦,撕咬起她的唇。


    狂風驟雨般,卻又無盡溫柔。


    這是他們正經的第二次接吻,不同於大學那年分道揚鑣的那次。同樣是理智被攪得粉碎,但這次的顧輕舟克製又小心,含著舌尖勾咬,廝磨。


    因為剛洗過澡,男人身上有沐浴露清新的香氣,兩人之間隔著薄薄布料,顧輕舟手從她衣擺下方伸進去。


    鍾重年身子猛地弓起來,任由他在自己身體上遊走,滑過背脊,在骨骼處繞圈,所到之處燃起燎原的大火,將她燒炙幹淨。


    下體某處突然被硬邦邦的東西頂住,鍾重年立馬意識到那是什麽。


    肩被緊緊攬住,顧輕舟開始慢條斯理解她衣服扣子,兩人不穩的喘息交織在耳畔,曖昧又迷離。


    脖頸下方落下一吻,顧輕舟埋頭在她鎖骨處,並向下遊離。


    給就給吧,反正已經認準這個人,總歸有這一天的。


    鍾重年心理建設做完整個人輕鬆下來,隨著顧輕舟的節奏,慢慢去體會這種奇妙的感覺。


    身體就像不受控製的船帆,在汪洋大海上漂泊動蕩,顧輕舟的攻勢太猛,一個浪頭過來打翻下去,隨後又浮出水麵。


    鍾重年皺眉仰起頭,手指蜷起,緊緊抓著他的肩,指尖掐進肉裏。


    她顫抖著往前靠了靠,將自己送上去。


    可顧輕舟卻在這時停下了。


    唇瓣不知什麽時候被咬破,留下殷紅的血跡,眼睛濕漉漉一圈水汽,迷離勾魂。他喘著氣往後退開一些距離,等身體熱度稍稍降下去後抬手把她外衣紐扣重新一粒一粒係上。


    顧輕舟麵上有細碎的汗珠,後槽牙咬了咬,聲音低沉,“現在還不行。”


    “……”


    “你是不是個男人……”


    顧輕舟閉了閉眼,明顯已經動情,“不行。”


    簡明扼要,算是毫無退步的餘地。


    鍾重年兩眼一翻,隨後又神秘兮兮湊過來,“鍾老師,你是不是……”


    “什麽?”


    “是不是……”她想了一下措辭,“是不是那方麵不太行啊?”


    頭頂挨了一巴掌,鍾重年明顯安分許多低頭迴房睡覺。


    剛才兩人忘情的氛圍已被一頓插科打諢抹得一幹二淨。


    但衣服上殘留的溫度還是一樣的炙熱。不知是她的體溫還是他的體溫。鍾老師忽然有些喘不過氣來,深吸了口氣,空氣中似乎有種別樣的氣息,似乎是他身上的味道,又似乎是別的味道,總之她覺得唿吸越來越困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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