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呀,但你配跟顧輕舟在一塊兒嗎?死皮賴臉纏著人家最後還害得他一走了之,鍾重年你賤不賤啊!”


    馮玉潔說得咬牙切齒。


    “你要知道堵我的後果,你是成年人了,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承擔責任。”


    “當然啊,”馮玉潔笑得身子直顫,“要是事後有人問,當然說是鍾小姐自願的嘍,畢竟以前就爬過別人床的貨色,大家一定會相信的吧。”


    眼風一轉,樓梯口堵著的男人已經慢悠悠逼過來,臉上油膩膩的笑容令人作嘔。


    鍾重年往後退,反而被身後的馮玉潔擒住手臂往前推送。


    她拚命掙紮,可再大的力氣也比不上兩個人的桎梏。


    “婊子!”男人急了一個巴掌唿過去,把鍾重年重重打翻在後邊雜物上。


    利器割開皮膚的聲音,還有拚命往鼻腔裏鑽地鐵鏽味,倒在地上喘氣的她撐了撐左手,發現一陣抽動。


    左手臂剛剛撞在地上鐵架子的尖端,被劃拉開了一道深口子。


    血流不止,鑽心的疼。


    她倒抽一口氣,繼續用防備的姿勢對著麵前逼過來的兩個人。


    “鍾重年你瞧瞧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比路邊乞討的人都不如?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馮玉潔突然伸出手在她衣服口袋裏一摸,立馬搶出還亮著光的手機,“別以為我沒發現你按手機,花花腸子收起來的好,別多吃了苦頭。”


    揚眉一示意,男人又往前靠近。


    鍾重年站不起身,流著血的左手往地上混亂摸了幾下,碰到一塊尖利的石頭,她立馬握緊在指縫裏。


    如果……


    如果他還靠過來碰她的話,如果她不能用石頭磕破他腦袋的話……


    這塊石頭……就用來割自己動脈好了……


    麵前巨大的陰影遮下來,鍾重年斂了唿吸,手稍稍提了提。


    “你們在幹什麽!”


    自樓梯口突如其來的一聲咆哮,含了二月初雪的冷絕,低沉暗啞,如無形的手逼迫著在場所有人停下動作。


    顧輕舟筆挺地站在走廊口,眉頭緊皺,目光落在地上的人身上,臉色蒼白冰冷地嚇人。


    他一步一步走過來,空氣仿若凝滯住,誰也不敢動作。


    顧輕舟眼底幽深,麵沉如水,“誰的主意?”


    問了一遍,沒人應。胖男人下意識去看早已呆住的馮玉潔。


    “換個問題,她手上的傷誰幹的?”


    這語氣很不客氣,胖男人的麵子過不去,橫著脖子頂上,“老子幹的怎麽了!”


    她抬眼,對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睛和幾年前一模一樣,盯著一處看的時候會很深情。可這次,在暗沉的陰影裏,男人黑沉沉的瞳孔迅速席卷起風浪。


    裏麵包裹了太多,卻又似乎什麽也沒裝進去,空落落的。


    鍾重年發現顧輕舟的情緒有點不太對勁。


    果然,隨後男人彎腰抄起地上地鐵管,想也不想一棒子朝胖子頭上掄過去。


    力道十足,找準了位置,半點沒猶豫。


    如果真的打中了……


    鍾重年嚇得尖聲叫出來。


    也是這突如其來的一叫讓顧輕舟半空中的動作慢了慢,方位偏了個角度,改為落在男人肩頭上。


    鐵管撞上**的鈍重響,胖子發出殺豬般嚎叫。


    此刻的顧輕舟像失了控製的單獨個體,和在場所有人都隔開。他聽不見男人求饒的哭喊,聽不見馮玉潔害怕的尖叫,也聽不見她一疊聲的勸阻。


    鐵管一下又一下落在人身上不同的部位,他像要把人活活打死。


    鍾重年慌亂起來,他的情況似乎真的不大對。


    “顧輕舟,你冷靜些,你聽我說!”


    強忍著手臂上的刺痛,她起身試圖用右手拉住他。碰到他的皮膚後便嚇了一跳。顧輕舟渾身滾燙,像一把大火在身體裏燎原之勢地點燃。但他臉色蒼白,嘴唇幹澀,表情冷酷又陰暗。


    女人猛地從背後抱過來收緊手臂,微微的香味讓顧輕舟清醒了不少。


    低頭看了眼手裏的鐵棒,他抿唇,一言不發。


    倒地的男人根本動彈不得,隻剩模糊的意識原地哼哼。


    馮玉潔趁著混亂更是跑了個沒影。


    鍾重年從他手裏拿過管子丟掉。剛剛被欺辱甚至連死路都想到了都沒害怕。眼下經曆過顧輕舟的發狂,她突然鼻孔一酸,大把大把眼淚滾下來,胸腔裏充斥著後知後覺的恐懼感。


    要是人真被打死了呢。


    “顧輕舟,你知不知道自己剛剛在幹什麽?”她啞著聲質問。


    顧輕舟僵著身子低頭站著,看著蜷縮在地上的人,不知道在想什麽。


    “你不說話是什麽意思?你不打算給我個交代嗎?”


    她轉身就要走,“我先去報警。”


    他突然拉住她,道:“你先去處理傷口,警我來報。”


    手腕被用力牽製住,她發現顧輕舟的眼神盯著傷口,固執又暗沉。


    鍾重年歎了一口氣,說實話她根本不放心留他一個人在這兒,按照剛剛的情形,顧輕舟難保不會在她離開後順手再補上幾棍子。


    “那我們就先報警然後一起去處理傷口好不好?”她用商量的口吻問,“反正他根本動不了,就先擱在這兒。”


    良久,顧輕舟點了點頭,帶著重重的鼻音,“好。”


    一中整年數的恢宏校慶,竟然是以烏拉烏拉的警笛聲告終,絕對可以算是建校六十多年曆史上最拉風最丟人的一次。


    校長兒子並著優秀校友一起被請進了警車裏,還有一副擔架擔走了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人。


    白芒因為沒邀請函索性等在樓下瞎逛,可短短半個多小時的功夫,隨同過來的兩個人竟然一同被抓了走。


    嚇得她屁股尿流趕緊打了個車在警車後麵遠遠跟著。


    一長串人就這麽相繼坐在了警局審訊室裏,而對麵問話的警察幾輪下來有點虛脫。


    “受害者原本在侵犯你?”


    鍾重年點頭。


    “但受害者沒來得及下手就被你打成了這樣?”他轉向一言不發的男人。


    “嗯。”


    “你們知道自己問題所在了嗎?”


    “我們是正當防衛。”


    “這不是正當防衛,你們已經有蓄意毆打的嫌疑。”


    “是正當防衛,他試圖侵犯我在先。”


    “可你們在受害者毫無行為能力後還在繼續毆打。”


    “哦,那也隻構成防衛過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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