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傅硯舟從公司迴來,薑泠剛好將最後一道菜擺上桌。


    聽見玄關的電子ai傳來【有人進入莊園】的聲音提醒。


    她抬頭看了眼時間,發現不知不覺中已經過了他下班的時間了。


    連忙摘了腰上沾了五顏六色奶油的圍裙,又把客廳和廚房裏的燈也關上,借著手機打光,從茶幾上拿起提前準備好的打火機。


    薑泠心跳加快,有點緊張。


    耳朵認真聽外麵的動靜,估算著傅硯舟停好車進門的時間,好提前把蛋糕上的“2”和“6”字樣的蠟燭點燃。


    “哢噠”一聲,打火機的聲音在安靜的客廳十分清晰,打出藍色的火苗輕輕晃了一下。


    傅硯舟開車駛進莊園的那一刻,還沒察覺到什麽。


    隻當這是很平常的一天。


    但當他懷著和每天同樣的那種迴到家時的放鬆和期待的心情,腳步微微急促,距離作為他們愛的小窩居住的那棟別墅越來越近。


    突然就發現了家裏和以往不同的地方——


    別墅依然是那棟別墅。


    今夜卻沒有給他留下的那盞燈。


    傅硯舟幾乎已經習慣了,不論多晚迴到家裏,家裏有心愛的小姑娘為他留一盞等待他歸來的燈,那種窩心的情緒都是難以形容的。


    同薑泠結婚前,他每周甚至會有一半以上的日子在辦公室的休息室留宿,第二天醒來繼續工作。


    有了薑泠後,他開始不願意再花費時間放在工作上,除了偶爾、極其偶爾的突發情況,他不會加班,也不會應下晚上的飯局。


    與之相對應的是,不論他忙到多晚,薑泠都會貼心的為他留下一盞燈。


    盡管是她還沒有完全對他敞開心扉的那段日子,因為他表現出對這段婚姻的認真,她於是也用真誠的態度迴饋。


    這盞燈讓他知道,他的妻子在等他迴家。


    哪怕她已經睡了,她也有給他留燈。


    人這一生難免得有個為之奮鬥的目標,可能很沒出息,但這盞燈占據了他人生價值中的一部分。


    薑泠是他努力賺錢養家的欲望中心。


    而今天——


    沒有這盞燈。


    這說明什麽?


    說明薑泠可能不在家。


    因為李嬸休年假也不在,所以他的小家一片漆黑。


    那一刻的心情變化迅速,從輕鬆愉悅到沉至穀底,也不過是一個瞬間的時間。


    傅硯舟無意識的放慢了腳步,沒什麽表情的從褲兜裏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晚上七點二十六,時間並不早了。


    漆沉的眸子映在屏幕上,他迴憶著今天這一整天。


    他和薑泠今天並沒有怎麽聊天,臨近年關,傅氏的年假又比較長,放假前的工作量確實比較大。


    員工與放假前的高中生其實沒什麽區別,難免心浮氣躁,遞上來的方案缺漏明顯增多,這也間接的將他的工作量拉高了一層。


    徐洋已經盡量分擔了工作量。


    但他仍然沒有太多的空閑摸魚跟薑泠聊天膩歪。


    薑泠中午來公司陪他吃了午飯,卻並沒有留下陪他工作,而是說許薇薇約她喝下午茶。


    縱然覺得許薇薇有點礙事兒,他自然不能幹擾她的社交和朋友圈。


    因此,他們的聊天內容仍停留在距離下班還有一個小時零十八分鍾時他給她發消息。


    說他還有一小時零十七分下班,他好想她。


    薑泠隔了三分鍾,在他看來有些敷衍的迴複了一個,【嗯。】


    或許她也察覺到了自己有些冷淡。


    隔了幾秒鍾又發了一條。


    【我也想你啦。】


    為什麽他覺得這個迴複敷衍。


    因為薑泠不敷衍的時候不會加上這種有幾分欲蓋彌彰的可以理解為撒嬌意味的語氣詞:“啦”。


    可能是他打擾她逛街了。


    後麵就是他問她和許薇薇逛完街了嗎。


    她給他發了一張單隻手出鏡的照片,告訴他,她正在做美甲,不太方便打字迴消息。


    薑泠不喜歡過豔的裝飾品,小巧圓潤的指甲蓋上覆蓋的是霧藍色漸變的小雲彩,鑲著細小的鑽,將她本就白皙的手襯得更加白。


    傅硯舟盯著照片看了一會兒。


    他先讚揚,【好看。】


    又問她,【這個夜裏抓後背會不會留下痕跡?】


    然後薑泠就沒再理他了。


    漆黑夜色中,傅硯舟斂著長睫抿了下唇,開門進屋的同時點開微信電話,打算查崗,問問他老婆為什麽這麽晚了還不迴家。


    夜不歸宿並不向伴侶報備,這是一件很讓人失落的事情。


    他需要被哄一哄。


    視頻電話撥出去的同一時刻,客廳中,薑泠的微信提示音在被玄關擋住的另一邊響起。


    傅硯舟一頓,漆黑的鳳眸中多了一點亮色。


    薑泠看著手機,“……”


    她根本來不及掛斷,男人就已經聽見動靜,朝這邊走了過來。


    傅硯舟看到女孩子握著手機稍微有些慌亂的表情。


    而後他又垂眸。


    看向桌子上徐徐燃燒著的蠟燭,蛋糕,以及微弱火光下的一桌子飯菜。


    他想,原來她知道他的生日。


    薑泠沒打算給傅硯舟唱生日歌,這太尷尬了。


    所以她找了一段音頻,本來是準備在他換完鞋,走過去開燈的那個間隙開始播放。


    這樣他就會恰巧轉過身來探究聲音的來源,然後看到桌子上的生日蛋糕,和準備給他一個驚喜的她。


    從這個計劃的可行性上講,它是可以實施成功的。


    因為她在抖音上刷了很多想給家人或者伴侶生日驚喜並成功實施這個計劃的抖友。


    但薑泠沒想到的是,傅硯舟進門後連鞋都沒換,也沒想過要開燈,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給她打電話。


    在不高不低的生日快樂歌童音中,薑泠歎了聲氣,果然不能用一般人的心思去揣摩這個男人。


    於是,傅硯舟又體驗了一次心情從穀底一下子飛上雲端的感覺,這讓他唿吸都忍不住屏住了一瞬間。


    計劃中的驚喜就這麽落了空,薑泠忍不住彎了彎唇,對他說,“生日快樂,傅硯舟。”


    “蠟燭都快燒完了,你快過來吹蠟燭。”


    傅硯舟沒有去管蠟燭。


    因抱著期待迴到家的那一刻卻沒有看到亮起的燈而期待落空產生的巨大失落,此刻同原來心心念念的女孩悄悄為他準備了生日驚喜撞到了一起。


    巨大的落差讓他本就漂亮的的眼睛在不算強烈的火光中顯得明亮、潮濕。


    他大步走到臉上映著柔和笑顏的薑泠麵前,有些急切的將她擁入懷中,被夜風拂的微涼的臉頰埋進她頸間蹭了蹭。


    薑泠一下子被他裹進懷裏,感受著男人強有力的心跳,堅實的臂膀,有些委屈的表達情感的方式,本就柔軟的心髒又柔軟了幾分。


    “……老婆。”傅硯舟很低很低的喊她。


    他向她陳述,“我很想你。”


    “剛剛很失落,但現在很開心。”


    “知道了。”薑泠很輕的眨了一下眼睛,心軟軟的摸了摸他的頭發,手指穿梭在他發間揉著,有種哄的意味。


    剛剛那一刻,他變得好可憐啊。


    她騰出手給他戴好生日帽,無奈的笑著說,“蠟燭再不吹,就真的要燒完了。”


    傅硯舟靜下來,嗅著她身上的香甜的氣息,又抱了她一會兒,悶悶低聲說,“你和我一起。”


    他是壽星,薑泠自然依他,柔聲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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