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豐年。


    進了臘月,京城又匆匆下了一場雪。


    薑泠開始擔心,臨近新年了傅硯舟再生一場病,福氣都被病氣趕跑了,幾天都沒怎麽讓他出門。


    當然,也沒讓他胡亂折騰。


    她可是記得,上次生病前還有他瞎胡鬧的原因,冬天溫度涼了仗著屋裏暖和就不知道老實。


    薑泠除了被夏女士叫出去逛街購物,餘下的時間都在家裏陪他。


    某人這迴倒是爭氣,沒再發燒生病。


    雪下了兩天,庭院中沒人打掃,雪白一片,落了厚厚的一層。


    薑泠其實蠻喜歡雪的。


    小時候下了雪就跑出去堆雪人滾雪毯,長大了雖然不像兒時那麽好動了,在潔白的雪地裏踩踩腳印還是很有趣的。


    就像在一張潔白的紙上作畫。


    這張紙是屬於她的,不論她怎麽描繪,畫出多麽光怪陸離的東西,都是被允許的。


    比起穿著鞋,她更喜歡的是光著腳在雪地裏踩一踩,畢竟腳丫的形狀可比鞋底有藝術感多了。


    這種想法沒有被允許。


    她才脫了鞋,就被傅硯舟提著腰裹進了懷裏,抱迴了屋裏,低聲警告她,“別作死。”


    一雙貓咪耳朵的粉色棉拖鞋落在了庭院裏。


    “喵?”小烏龜看著兩個主人離開,新奇的坐到上麵,用剛踩過雪的濕漉漉梅花爪爪踩來踩去。


    “我的鞋!”


    “讓它玩唄,反正屋裏還有新的。”


    薑泠在他懷裏掙紮著,小腿晃蕩,也像隻被捏住後脖頸的貓,“我就踩一下,好嘛,求你了。”


    “舟舟……”


    “不許撒嬌,叫什麽都沒用。這幾天指不定哪天就生理期了,薑幺幺,我看你身體是不想要了。”


    男人的聲音顯得格外冷漠無情,“還嫌不疼是不是?”


    “……”


    薑泠哪記得住日子,被他一說,那種墜痛又要命的的感覺仿佛就提前來了,心虛的縮了縮脖子。


    眉心都蹙起來了,小聲嘟囔,“怎麽又快到了?”


    傅硯舟瞥她一眼,“嗬。”


    薑泠把臉埋進他脖頸,張嘴咬了他一口,悶聲悶氣,“你替我一次。”


    “我倒是想。”他抬手在她埋到他頸窩的腦瓜頂胡亂揉了幾把,聲音低沉,染著無奈的笑意,“真能替,替你一輩子都沒問題。”


    “花言巧語。”


    傅硯舟輕笑,“瞎說,是甜言蜜語。”


    他低頭親她臉蛋,“過完年找中醫給你看看,盡量配點不苦的中藥調理調理就好了。”


    “唔。”薑泠蕩著腿哼了哼。


    李嬸不在,家裏的一日三餐就幾乎都是傅硯舟來做了,薑泠看著他下廚,潛移默化的竟也跟著他學了不少,手藝精進了許多。


    她喜歡研究一些新奇的菜式。


    家裏除了小烏龜外僅剩的唯一會唿吸的傅硯舟就成了那個試菜員。


    但薑泠覺得收獲不大,因為不論她做出什麽鬼東西,好吃還是不好吃,得到的都是一個迴答——


    還行。好吃。


    薑泠期待的自己嚐了之後發現並不好吃,他狡辯的理直氣壯。


    傅硯舟:“每個人的口味都不一樣,我就覺得好吃。”


    薑泠信他個鬼。


    小烏龜都不吃。


    他又說,“人貓的喜好不能一概而論,那隻蠢貓就喜歡吃貓條跟貓罐頭,你也喜歡吃?”


    薑泠發現這男人是詭辯的一把好手。


    哦,還有時不時冒著被弄死的風險來蹭飯的傅皓宇。


    迫於他哥的威壓給出的反饋也是:好吃好吃!


    薑泠提醒他,“你的痛苦麵具掉了。”


    傅皓宇彎下腰,摸索著撿起來,熱淚盈眶,“嫂子,真的好吃。”


    傅硯舟麵色平靜的放下了手中把玩著的水果刀。


    “我說什麽來著?每個人的飲食偏好都是不一樣的。”他對薑泠說,“你做的東西就正剛好符合傅家人的口味。”


    薑泠表情複雜,“真的?”


    傅硯舟:“比真金白銀都真。”


    -


    臘月二十五這天,是傅硯舟的生日。


    薑泠提前幾天就開始暗戳戳的準備做蛋糕的材料了。


    也巧,快要放年假了,傅氏這幾天比平時清閑的要忙上不少,傅硯舟也沒那個功夫偷懶了。


    傅氏集團的員工福利向來ok,連年假都比其他公司多上幾天。


    用傅硯舟的話說,就是隻有方方麵麵都卷起來,才能留住全心全意為公司幹活掙錢的員工。


    薑泠對此深表同意。


    這話要是讓廣大社畜們聽見了,怕是感動的得流著淚當場主動提出加三個小時的夜班。


    怪不得畢業了找工作都想往傅氏裏擠。


    活該傅氏集團穩居上市集團首位。


    傅硯舟摸魚不含糊,按時上班的時候也是雷打不動的。


    工作中的男人最有魅力這句話不是沒道理,薑泠迷糊了幾次,發現他也不是一時半刻都離不開她。


    這人在家裏待著也不全然賴在她身邊,她抱著電腦看綜藝或者電影,他就坐在一旁忙自己的事兒。


    時不時看她一眼,他們各幹各的,互不打擾。


    隻是分開了再見麵就變得更黏人了不少。


    大抵是平時真的很不喜歡委屈自己。


    薑泠夜裏被他纏著鬧,睡眠時長不夠,上午就醒得晚,大約中午才能去公司給他送飯。


    下午如果沒有其他事要做,就留在公司陪他了。


    傅硯舟生日的這天,薑泠用要陪夏女士出門逛街的借口,拒絕了陪他去公司的請求。


    早上離開時,他明顯露出有些委屈的眸色,差點讓薑泠就心軟了。


    傅硯舟沒提起過今天是他的生日,但薑泠猜測,他心底肯定是有些期待的,因為她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每次過生日的前幾天就開始期待著。


    猜想父母會給她準備什麽生日禮物,心裏又擔心他們會不會把這個對她來說很重要的日子忘了。


    人的本質就是擰巴,希望在意的人記掛著自己,又覺得主動提起來就變得很沒意思了。


    別人薑泠不敢瞎揣測,但傅硯舟骨子裏就是個非常傲嬌的人。


    早上離開時連眉梢眼角都泄露出一點點失落。


    除了小時候被傅家邀請來一起給傅硯舟慶祝生日,這算是薑泠第一次陪他過生日。


    她給蛋糕裱花時不小心弄廢了幾個蛋糕坯,奶油蹭得到處都是,最後做好的成品看起來也相當不美觀。


    正常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不是西點房出品。


    薑泠邊收拾殘局邊歎氣,心說早知道就不搗這個亂了,去西點房訂做一個等著拿成品它不香嗎?


    瞎逞什麽能!


    禮物也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一條領帶,另一個是還在南恩寺時,她趁傅硯舟和住持下棋,偷偷去求的平安符。


    當時她問了寺裏的小師傅,還走岔了幾次路,才找到請平安福的地方。


    平安福並不貴,是一個長方形的小小的紅色符囊,上麵繡著“平安”兩個金色的字,貴在寓意。


    薑泠捐了香油錢,在裏麵放了望他平安的符紙,過了香。


    她趕得正巧,小師傅說進臘月前寺裏剛好還有今年的最後一場法會,平安福可以置於佛祖前祈福開光。


    薑泠覺得,傅硯舟一定是個有大福氣的人。


    連佛祖都如此厚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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