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不悔棋,棋局一下子就結束了,那有什麽意思,對不對?”寧無期覺得自己說的十分有道理。


    “不對。”江桓淡淡道,每次贏寧無期他都很高興。


    寧無期笑著搖了搖頭。


    明明棋藝高超,卻每次都執著於贏他這個棋藝不精的人。


    “我贏了。”江桓抬眼望著寧無期,卻見他嘴角揚起無奈的笑容。


    寧無期一直不在意輸贏,每次江桓贏了,他的眼神都是無奈又縱容。


    “對,你又贏了。”雖然一局棋他悔過無數次,但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


    或許,寧無期懷疑江桓還有意延長了棋局結束的時間,要不然他應該堅持不了那麽久。


    兩人從白天下到傍晚,等到需要點燈時,寧無期才停下手看了看外麵。


    小雪還在簌簌落下,晚風吹進來有些冷。


    寧無期又給江桓輸了道內力,並且問道:“還下嗎?”


    江桓正隨著他的目光看向遠處,聽到這有些緩慢地點了下頭。


    “好,那就繼續。”寧無期看了下棋局的情況,仔細地落下一子。下得久了,他也學到了一些,雖然還是沒辦法和江桓相比。


    寧無期落子的同時還在留意江桓的反應,試圖提前察覺出來,但江桓神情始終平靜,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等到江桓下時,寧無期看了眼他的位置,頓時就後悔起上一步了。


    江桓抬眸看了眼他眉間糾結的模樣,主動開口:“要悔嗎?”


    “……不了。”出乎意料,寧無期居然沒有要求悔棋。


    眼底雖有絲意外,江桓卻沒有多問,隻道:“該你了。”


    等看到寧無期下的位置,江桓微微有些詫異,他看向寧無期,卻見他朝自己挑眉,語氣中還有分得逞的意思:“這招偷師不錯吧?”


    寧無期學的正是上一局江桓打敗他的落子。


    看著寧無期神采飛揚的模樣,江桓垂下眸,輕聲道:“是我輸了。”


    寧無期高興起來,然後故意道:“這就叫做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知道什麽叫教會徒弟餓死師父了吧?”


    江桓眼中有笑意一閃即逝,他抬眸後神情平靜,隻淡聲道:“你這棋藝,距離出師還早著。”


    “是嗎?”寧無期反問一句,然後笑著搖頭。


    兩人又下了幾局,直到風雪漸大才離開。


    當然,後麵的幾局寧無期又沒贏過。


    沒過幾天,寧無期就發現江桓忙了起來,他總是陪同著江桓早出晚歸,在一旁默默地觀察他和戶部官員的交談。


    戶部人多事雜,最開始還總是冷落江桓這個憑空出現的皇子,隻當他不存在,自顧自地忙活起來。


    下麵的官員敢這樣做,肯定是與上麵脫不了幹係。


    自從到了戶部,江桓隻見過戶部侍郎一麵,更別說戶部尚書。


    寧無期雖然早就猜到江桓在戶部不會順利,但真正看到了,他才發現自己還是十分在意。


    誰願意一手看大的孩子受這些委屈,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插手。


    深夜,江桓屋內的燈還亮著。


    寧無期把江桓麵前的燈挑亮了些,問道:“隻剩下桌上這些了吧?”


    在戶部裏熟悉了幾天,江桓就帶了一些曆年來的土地和賦稅書冊看了起來。


    江桓聽到他的聲音抬頭看了看,點頭,“時候不早了,你先去睡吧。”


    聞言,寧無期笑了下,原來江桓自己也知道時候不早了啊。


    “再看一刻鍾。”察覺到寧無期的目光,江桓頓了一下才道。


    “好。”寧無期應了聲,並且拿過一本書冊看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寧無期的表情沉默起來。


    這書冊上的字他都認識,為什麽連在一起卻理解不了呢?


    努力往後看了看,寧無期放棄了,他拿起了另外一本。


    這本就更加過分了,各種丈量單位和圖表充斥了整本書。


    揉了揉腦袋,他這就算是想要插手也插不了啊。


    寧無期把書放下,老老實實地等了起來。


    好在一刻鍾過得很快,江桓也說話算話,到了時間就停了下來。


    這樣連續過了幾天,寧無期突然發現江桓在紙上繪了一張簡易的圖表。


    見他的目光落在紙上,江桓解釋了一句:“方便記一些。”


    寧無期移開目光,把端來的藥膳遞給江桓。


    雖然江桓接過時沒什麽表情,但寧無期就是察覺到了他有些不太想要接受。


    這是福叔特意讓太醫給江桓調理身體準備的藥膳,江桓已經連續吃了好幾天了。


    見江桓拿著藥膳卻半天不動,寧無期覺得有些好笑。


    像是察覺到了寧無期的笑容,江桓看了過來,目光清泠泠的。


    “這是最後一份了,放心。”寧無期安慰一句。


    聽到這,江桓才開始動了起來。


    寧無期看他在吃了,才轉眼看其他的東西。


    過了一會兒,寧無期聽到江桓停下了動作。


    “吃完了?”他看過去,發現還剩下一半。


    搖了搖頭,寧無期接過來,“福叔還是做多了。”


    可能是熬藥膳不好把控,福叔送來的藥膳份量每次都不一樣。


    第一次的時候,福叔就送了一大碗過來,江桓隻吃了一半不到。


    後麵幾次,福叔也是熬多了。


    “放在那兒吧。”寧無期一直不強求江桓喝完。


    江桓聽言把藥膳放在一邊,但是開口:“要趁熱喝。”


    之前剩下的藥膳,也都進了寧無期的肚子裏。


    “好。”寧無期答應一聲。


    這藥膳江桓喝起來是調理身體,寧無期也能喝,但以他現在的狀況,藥膳肯定是對他沒用的。


    第二天江桓難得不用去戶部,江錦就早早冒著風雪過來了。


    對江錦來說,皇宮真是和靈鹿山太不一樣了。


    他雖然能每日見到如妃,但身邊卻沒個說話的人。


    “……四哥,你不覺得孤獨嗎?”江桓住的宮殿比他的還要大,身邊除了福叔和福喜外,就沒什麽走得近的人了。


    江桓聽到他這句話,忽然抬頭看了看離得有些遠的寧無期。


    “四哥?”江錦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發現什麽都沒有,以為他是在出神。


    江錦的聲音拉迴了江桓的注意,他搖了搖頭,輕聲應了句:“不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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