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宴開始的平靜無波,皇帝就好像是真的任由他們隨意一樣,並不怎麽說話,隻偶爾與身邊的皇後貴妃聊幾句。


    寧無期看著禦廚的人一直在分盤,然後一道道地遞到江桓他們每個人的桌上。


    等到了江桓的桌上,他才知道這燜煮好了的羊肉,裏麵放了各種花椒,薑等香辛,聞起來味道不錯。


    其他皇子見皇帝真得不管他們,又加上太子和二皇子都開始動筷了,他們也就開始品嚐。


    江桓選的位置比較偏僻,左側隻坐了江錦,右側是沒人的,而其他皇子都在稍前一些的地方。


    寧無期看到江桓先是夾了一塊放進嘴裏,輕嚼慢咽後神情微微舒展,看來菜的味道不錯。


    正觀察著,江桓像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江桓又夾了一塊,隻是這次用寬大的袖袍掩住,然後微微往寧無期的方向遞了遞。


    寧無期微怔,這是讓他也試試的意思嗎?還是他剛剛的眼神給江桓造成了誤解,讓他以為自己想吃?


    想到這,寧無期神情有些無奈地笑了,但還是湊上去吃了。


    羊肉沒有膻味,加上各種天然的香辛入味,吃起來的確很好。


    寧無期對江桓眨了眨眼,示意味道不錯。


    然後,江桓就開始了投喂大計。


    不單是羊肉,還有其他味道不錯的菜。


    到最後,寧無期擺了下手,示意他已經飽了。


    江桓這才不再舉起袖袍了,神情輕淡但寧無期卻看出幾分可惜的意思。


    寧無期的目光落在桌上,發現大半的盤子都已經空了。


    雖然每道菜的份量都比較小,但好幾個空盤子似乎也太有衝擊力了。


    這些空盤子裏的菜大部分都進了寧無期的肚子,真正進到江桓肚子裏的隻有一小部分。


    江錦剛剛一直在埋頭苦吃,現在側頭一看江桓的桌麵睜大了眼。


    ……原來四哥的胃口這麽好嗎?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桌麵,發現隻吃了不到一半。


    寧無期察覺到了江錦的目光,又看了看其他皇子桌上的情況,頓時有些後悔了。


    這吃得太幹淨,讓其他人看輕了可不好。


    果然,寧無期就聽到一聲嗤笑,“四弟的胃口還真是不錯啊。”


    二皇子的神態語氣不一是淡淡的諷意。


    他的聲音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連皇上都看了過來。


    皇上眉間輕皺著,有些不喜。


    難道平日裏宮中少了他的飲食起居嗎?


    江桓就像是絲毫沒有看到皇帝的表情一樣,隻是淡淡迴應了二皇子:“宮中近日一切從簡,為得就是更好支持受凍的百姓,二哥想必是暫時忘了。”


    聽到江桓的是聲音,二皇子臉色一變,他一下子想起皇後娘娘最近下的諭旨。


    皇帝聞言也是看向皇後,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沒想到皇後把朕隨口一句話記在了心裏。”


    皇後娘娘端莊地笑了笑,“既然知道陛下憂心百姓,後宮自然要為陛下分憂了。”


    “……對啊,我就記得四哥的飯量很小,原來今日是特意多吃了些,那我也要多吃一些才行!”江錦立即驚唿出聲。


    寧無期聽到他有意的附和,不由鬆了口氣,輕笑了出來。


    江錦的話陛下也聽到了,看著他那副努力的模樣,欣慰道:“……不必如此,日後更加節儉便是,皇後想必也會更好地分配份例的。”


    聽到最後一句話,所有人心思各異。


    陛下的確想縮減後宮份例,看來國庫真是缺銀子了。


    沈希忽然悄悄地碰了下杜鶯鶯,她可是記得杜鶯鶯向她說過她父親最近一直愁眉苦臉的。


    臨近年關,國庫的銀子越來越少,但各處開支卻不減反增,戶部的壓力可想而知。


    杜鶯鶯悄悄迴頭,沒有說什麽隻是微不可見地點頭。


    她父親當然不會說朝政上的事,但神情鬱鬱卻是騙不了人的。


    就在眾人以為塵埃落定時,皇上卻又突然開口:“既然四皇子心細如發,就先去協助戶部吧。”


    話音剛落,眾人齊齊看向江桓,眼中是不加掩飾的震驚——除了太子外,現在參政的皇子少之又少,就連二皇子都還沒有參政。


    皇上說完淡笑著看著太子,“太子覺得如何?”


    太子起身並且看了看已經站起來的江桓,微微點頭:“父皇的決策英明。”


    隻要不是二皇子,是誰都行,更別說隻是毫無勢力的江桓了。


    而且就算給了江桓機會,他抓不抓的住還是一說。


    皇帝點了點頭,“那就這樣定了。”


    冬宴結束前,皇帝和妃嬪先行離開,剩下太子他們這些人。


    太子離開前朝江桓點了下頭,得到迴禮就離開了。


    二皇子經過江桓時重重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今天,江桓給了皇後麵子也就是給了太子麵子,難怪他剛剛會輕易同意。不過,看二皇子的反應,江桓可是得罪了他。


    其他皇子除了江錦外,紛紛還是理智觀望,朝臣的子女就更加不會湊近了。


    一國之君的心思可不是那麽好揣測的,多少人今日還是頂端,過一段時間就墜落了。


    等所有人離開,江桓身邊隻有江錦。寧無期跟著兩人出去,福喜立即迎了上來。


    走了許久,江錦就和江桓分開了。


    剩下的路一路無言,直到進了房間,寧無期才對江桓開口:“今天還真是太危險了。”


    雖然最後江桓像是勝了,但事情瞬息萬變,誰知道那位皇帝後麵又會打什麽主意。


    想到這,寧無期有些憂神。


    要是以後他離開了,江桓每日身處這種情況還不是得掙紮求生。


    “不要擔憂。”江桓看他眉頭緊鎖,不由輕聲道。


    寧無期在心裏歎了口氣,不由輕輕摸了下江桓的頭。


    他想說,如果你不是生在帝王家就好了。


    但他又想到就算是生在普通人家,也是會有苦難的。


    最後,寧無期什麽都沒說。他放下手後,輕笑道:“去後院吧,陪你下棋。”


    江桓看著他的眼睛,緩緩點了點頭。


    出門前,寧無期聽到他開口:“你不能再悔棋了。”


    “悔棋怎麽了,你總是贏,不該讓讓嗎?”寧無期語氣輕鬆帶著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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