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門上的燈還亮著,藍色的“手術中”幾個字,齊雅來來迴迴看了有幾十遍。


    實在坐不住,齊雅在走廊裏開始踱步。


    踱到第十一圈的時候,一個身影出現在了走廊的盡頭。


    心慌意亂的齊雅沒有發現,直到這個身影走到了跟前,齊雅才猛然察覺,瞬間正了身姿,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來人點了點頭,看向手術室。


    “情況怎麽樣?”


    齊雅搖了搖頭,“一直沒有消息出來。”


    將軍“唔”了一聲,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跟在後麵的那個秘書,跟到了旁邊。


    齊雅還站在那裏望眼欲穿的看著手術室。


    “你過來坐。”將軍拿出了煙。


    “將軍,醫院禁煙。”秘書小聲提醒。


    將軍迴頭看了他一眼,“我就是這個習慣。不真抽。”


    “是,是我多嘴了。”秘書低下了頭。


    將軍繼續對站在那裏的齊雅說,“你過來坐。”


    齊雅有些意外,單也順從的坐了過去。


    雖然坐下,但是坐如針氈。


    這次的營救行動是她和於濤擅自做主,超出職責範圍越俎代庖。偏偏事出意外,她倆不但沒能解救出被綁的人員,讓罪犯從自己手裏逃脫,還負了傷危在旦夕。


    雖然現在在將軍臉上看不到怒意,但是齊雅知道,這才是最可怕的。


    “小齊,你到五處,多久了?”


    “十年了,整十年。”齊雅不知將軍為何忽然提起這個。


    “十五年了。一個人的人生有多少十五年。”


    “將軍,您為什麽會問到這個。”齊雅小心的問道。


    “一個人在一個地方待久了,就會有些麻木,甚至沒有了基本的警惕。”將軍的聲音驟然變得嚴厲。


    齊雅刷的一聲站起來,低頭表示認錯。


    將軍看了她一會兒,片刻後搖了搖頭。


    “罷了罷了,這本來也不是你的錯。”


    將軍看向了手術室。


    “實在是人才難求,青黃不接,新招的那一批愣頭青,還不能很好的接棒。當年那一次失敗,損失了劉念等一大批我們寶貴的特殊戰線人才,急的我連於濤這樣完全沒有接受過基本訓練的人都收入囊下了,更何況本來就該轉崗的你。說來也是我的安排不當。”


    齊雅站起來的時候就做好了心裏準備,要承受將軍的暴怒。


    但是將軍卻忽然打住了怒火,倒讓齊雅很是忐忑。


    “你先休假。於濤和你,再等我通知。你們轉崗吧。”


    將軍很平靜的說出了這句話。


    齊雅聞言,先是一愣,然後馬上立正行禮。


    “將軍,我和於濤知道錯了。保證不再犯,您不要把我們趕出特勤五處!”


    將軍把未點燃的煙放到了嘴邊,然後猛然想起它並沒有點燃,又拿開,皺眉看著齊雅。


    “怎麽?現在連我的話也不聽了?”


    “不,不,軍令如山,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我服從安排,隻是想懇請將軍再考慮一下,我。。。”


    “既然知道軍令如山,就該知道朝令夕改是大忌。不要再說了。”


    將軍既沒有發火,也沒有生氣,但是寒氣自齊雅背後陣陣襲來。


    離開了特勤五處,她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做什麽。


    最重要的,是因為特勤五處是她和劉念共同奮鬥過的地方,那裏有她們的夢想。


    難道真的要從此放棄?


    “你也別想太多,轉崗,一樣是為祖國奉獻。”


    將軍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麽。


    “還有這個於濤。以前我就覺得,他可能不適合這一行。但是當時的情況下,也別無選擇了。但是這些年,他在技術上卻沒有多少進步,到最後完全活成了別人,把自己特點活沒有了,這也非我的本意。”


    齊雅默了默。她知道將軍最耿耿於懷的這個。


    於濤自打知道是自己無意間泄露的網站代碼信息泄露了機密,導致了劉念的暴露和犧牲之後,在心理上仿佛有了障礙,明明天賦異稟,卻再也沒能在技術上取得新的突破,直接從一名特殊引進的專業人才,變為了一般特勤人員。


    這也是他屢次承擔特殊保衛任務和調查,而不是承擔技術任務的主要原因。


    這一點是將軍最為失望的。


    這意味著,劉念犧牲留下的技術空缺,沒有人能迎頭補上。


    這些年他們在全國廣撒網,希望能找到新的技術人才,卻收效甚微。


    進來的幾個人,還在不斷地培養當中。


    而這幾次的隱秘戰線大戰,設備和硬件層麵已經越來越硬氣,唯獨技術層麵的差距難以彌補,幾次交戰互有勝負,竟然是輸得更多一些。


    聽說,領導人已經關注到了這個情況,屢次強調要強化安全防範。


    “古語說的是,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我們現在卻是,多少人翹首以盼,千裏馬卻遲遲不來。”


    將軍歎了一口氣,站了起來。


    “等於濤醒了,問問他,是不是真的不想幹了。如果是,你就送他去解密吧。我已經不想再罰他了。”


    齊雅啞然,這是真的要放棄於濤?


    齊雅咬了咬嘴唇,想要替於濤求情,卻知道,將軍做出了決定的事情,很少有人能改變。


    齊雅隻好站在原地敬禮目送將軍離開。


    就在將軍即將走到走廊盡頭的時候,


    手術間的燈忽然熄滅了,一個醫生推門出來。


    齊雅一愣,轉而幾步跑上前。


    “醫生,怎麽樣了?”


    將軍也停下了腳步,遠遠的看著。


    醫生扯下了口罩。他的白大褂上濺上了很多血漬。


    “手術很成功,但是情況很不樂觀。”


    一句話,讓受過嚴格訓練的齊雅,卻幾乎要站立不穩。


    “他怎麽樣?”


    “子彈已經取出,受傷部位在肺部,有出現血氣胸,處理還算及時,保住了命,但是失血過多,現在還沒有恢複自主意識,而且”。


    醫生頓了頓,似乎在給齊雅一點接受的時間。


    齊雅咬了咬嘴唇,示意醫生說下去。


    “手術雖然成功,但是目前病人脈搏微弱,需要進icu,情況不容樂觀,如果明天還不能醒來,很有可能就永遠醒不過來了。”


    齊雅一個沒站穩,退了幾步,靠到了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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