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難解開的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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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吳曉蘭找到班主任,遞交了轉班申請。


    班主任老高,一副大慈大悲阿彌陀佛你終於開悟了的神情,欣喜若狂的給她辦好了轉班手續。


    走迴班上數拾書本,正值上午操之時。教室裏除了手上綁著繃帶不能出操的程風,其他一個人也沒有。


    吳曉蘭默默走進教室,也不看他,低頭就開始收拾東西。


    見吳曉蘭進來,程風一開始裝作沒看見。偷偷抬眼看了曉蘭一會兒,發覺曉蘭似乎裝起了抽屜裏的所有東西,他突然反應了過來。


    程風心裏發緊,三兩步衝到曉蘭麵前,用未關傷的那隻手,猛的將曉蘭手型的書包奪了下來。


    “嘩啦”一聲,筆、修正液、尺子。零碎的東西掉了一地。吳曉蘭也不去撿。她抬起頭,注視著他的眼睛。


    那雙漂亮的眼睛。她以前總是不敢直視。


    怕被他看出了秘密,怕看得自己小鹿亂蹦,怕自己的臉忍不住飛紅。


    可是今天,這個眼睛裏隻有一些怒氣。


    真可惜啊,那怒氣,大約也與她無關吧。


    程風也望著她的眼睛,他喜歡看她臉紅,看她咬筆頭、看她發呆。


    她的眼睛裏,失去了往日的溫度。她半長的頭發垂在肩頭,頭頂照例有幾根碎發倔強的豎立著。他心裏一軟。


    “笨蛋。”他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摸摸她的頭,像往常一樣。


    吳曉蘭卻往後一退。她的眼裏有了一點水汽。


    她倔強的望著他,強扯出一臉笑。那笑容一點也遮不住憤怒與悲傷。


    “是,我是個笨蛋。恭喜你,終於可以擺脫這個笨蛋了!”


    說完,吳曉蘭書包也不拿,快步跑出教室。


    “吳曉蘭!”程風憤怒的聲音被她用力甩在了身後,她忙不送的跨進了隔壁班——她的新班級。


    關上門,她抱住了自己抖動的手臂。其實,不止她的手臂,她的身都在抖,抑製不住的抖。


    深唿吸幾口,眼前又浮現出了他那雙眼睛。


    其實,剛才,他看著她時,她很想問一句,特別想問一句話。


    可是那些聲音又進入了她的腦海裏。


    “要身材沒身材,要長相沒長相。”“誰說我喜歡她。”


    她忽然沒有了勇氣。


    再問一次,答案就會不同?不,也許那個答案會讓她再一次掉入深淵。也許,那個答案會叫他們倆再也無法直麵對方。


    現在這樣,也許哪天,他們還可以做迴朋友呢。隻要她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吳曉蘭覺得好倦,不由得靠著門慢慢滑坐在地上,彎下身子,將頭埋進膝蓋。


    沒關係的。我會好起來的。


    ~~~~~~~~~


    一門之隔,門之外,程風捏緊了拳頭。


    昨天,他心情不是太好。那些家夥揪著那些話題不放,而他隻是想盡快讓李劍那群家夥結束那個話題。他不喜歡他們談論吳曉蘭,因為她是他一個人的。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脫口而出的是那一句話。


    也許是因為他每天都這麽問自己?每天都被自己的否定迴答所打敗?


    他常常想,為什麽,這個人總是出現在他的心裏。


    她那麽笨,那麽遲鈍。不知道他是故意和徐妮一起出現在她麵前,隻是想看看她的反應。


    不喜歡她,為什麽還每天給她講題?


    她也不知道,他總是偷偷的在旁邊望著她,看她皺著眉頭對著習題、咬著筆頭的可愛樣子。


    可是她卻聽見了那句話。如果他知道她就在旁邊,打死他也不會這麽說。


    可是這個笨蛋為什麽不明白?


    誰說我喜歡吳曉蘭?我就是喜歡她怎麽啦?


    看來,這個笨蛋還在氣頭上吧。


    因為是笨蛋,隻好慢慢來吧。沒關係,這麽笨的笨蛋,除了我,誰也別想把她拐走。


    程風鬆開拳頭,無奈的笑笑,走迴教室把地上的文具收了起來。


    正準備送過去,又想了想,拿起筆,寫了一張紙條塞在書包裏。程風想象著她翻到紙條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才裝好書包,吳曉蘭的好朋友,倪月就氣衝衝跑進了教室。她一把奪過曉蘭的書包,狠狠的瞪了程風兩眼。


    所謂好朋友,大約就是這樣,同仇敵愾,不問原因。


    程風啞然失笑,想解釋,可是又覺得,跟她也解釋不著。


    算了,等那個笨蛋看到紙條,親自跟她解釋吧。


    ~~~~~~~~~~


    晚上九點五十五分。程風又一次抬手看了看手表。


    空空的開水房,一個人也沒有。


    燈泡下麵幾個飛蛾孜孜不倦的纏繞著,發出令人煩躁的聲音。


    晚自習下課了二十多分鍾。


    鈴聲一響,他就迫不及待的迴到宿舍,假裝一切如常,抱著開水瓶到了水房。


    他決定開門見山,第一句話就把那個笨蛋搞定。


    可是,二十多分鍾過去,他連她的人影都沒見著。


    水房裏的人來了又走了。他的開水瓶灌了又倒了,灌了又倒了。


    還是沒見著那個身影。


    難道她沒有看到紙條?


    鈴聲響了。馬上宿舍樓就要鎖門了。


    她是不會來了。


    程風恍恍惚惚的往宿舍走。


    他曾想過她可能會怒氣衝衝不聽他解釋,他曾想過她會視而不見故意不理她,他曾想過很多可能,但是沒有想到她根本不會來。


    那張紙條,她到底看到沒有?還是她覺得,根本沒有必要來?


    ~~~~~


    那張紙條,現在正捏在一個人的手裏。這隻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


    這隻手把紙條揉成一團,然後又展開。反複再三。


    他看到程風走進門來,神色黯淡,便把它攥緊在手心,若無其事的藏進了口袋。


    上午,就在倪月氣衝衝把書包奪過來的時候,這張紙條從包的拉鏈口子那裏,掉了出來。


    彼時,倪月瞪著程風,程風也看著倪月。兩個人都沒有發覺。


    隻是一瞬間,他的身體替他做了一個決定:裝作蹲下係鞋帶,將紙條藏了起來。


    宿舍裏很快就熄了燈。黑暗中,他又想起了那個紙條。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晚上九點半,開水房等你,一定要來。”


    短短兩句話。


    我這樣,算不上卑鄙?


    他腦海裏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臉龐。她笑的甜甜,嘴角露出兩個好看的小窩。


    不,我隻是撿到了一個東西,又裝作不知道失主是誰。


    不,就算卑鄙又怎麽樣,總得給自己一點機會。


    他翻身起來,走到洗手間,把紙條撕了個粉碎,看著那些碎片隨水流衝進了馬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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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靜無聲,不知道這個時候,有多少人,正難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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