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公府。


    “父親,這也欺人太甚!亂妻位者,應當杖責!”


    魏泯不算太有本事的人,因為魏國公身子不好,所以為一大家子的生計,努力讀書,卻勉強考了個功名,動用一些關係,還有魏國公世子的身份,所以在朝為官。


    魏國公氣得咳嗽不止,魏國公夫人同樣氣得不輕,又不得不幫魏國公順著氣。


    “穆濱他他他,欺人太甚!”魏泯被氣得不輕,他是個老實人,說不什麽太過分的話,急得臉紅氣欲。


    自己的妹妹好歹是嫡女出身,再怎麽說也是從小錦衣玉食。當初可是他穆濱死乞白賴求娶,這如今也是他寵妾滅妻!


    若不是親眼所見,魏泯還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妹妹會住進那種地方。


    “接迴來。他穆濱還真當我們魏家女兒好欺負了!”魏國公怒道。


    魏夫人也道:“秋妹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小薑薑還那麽小,他怎麽敢的?!”


    “穆汾今早上朝還同我約著去拜訪戚大人,若我知道此事,必先罵他一頓!絕對不會和他一起去拜訪戚大人了。”


    “走!”


    …………


    “許兄,我們沒有錯吧,這裏或許是成遠侯府??”


    一名著官服的年輕男子站在一個豪派的大門口前,遲疑的問道。


    他身旁有個年紀差不多的俊郎男子,著常服。聞言,摸了摸下巴,緩緩的點頭。


    “應該沒有錯。”


    “上個朝迴來,家沒了???”


    穆汾不敢相信。


    許名簡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最近沒聽見什麽有趣的消息,你別多想,就算家沒了,人也不會有事。”


    穆汾白了陰陽怪氣的許名簡一眼。


    隨身小廝小跑迴來,“少爺,夫人留了口信,說您迴來,去城西。”


    許名簡抿了抿嘴唇,十分善解人意的說道:“穆兄,那我們下次再聚。”


    “那隻好如此。”穆汾點頭應道。


    城東到城西不近,一路上穆汾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外麵是小廝問路聲,穆汾掀開簾瞧了一眼,隻看到一堵牆,他歎了口氣,放下簾子。


    “大少爺迴來了。”


    費了好些時辰才到。


    穆汾看著這個巷子盡頭,牌匾普通的“穆府”,額角突突直跳。


    “父親呢?這是怎麽迴事?”穆汾一進門,就問,官服都沒來得及換下。


    仆人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最後憋出一句話:“大少爺莫不去問問夫人,侯爺不在府裏。”


    “穆府”還算寬敞,穆汾跟著仆人來到魏雨的院子。


    “大哥哥安。”穆薑薑在魏雨懷裏,笑嘻嘻問好。


    穆汾一看幺妹,臉上的鬱結之氣少了許多。


    “兒子請母親安。”


    魏雨即便三十多歲,可依舊風華不減,確實是個美人胚子。


    她冷哼一聲,也沒給穆汾好臉色。


    “母親,這究竟是怎麽了?”


    “大哥,此事怕是不值得母親說,還是玉寒來說吧。”一名坐在輪椅上的妙齡少女咳嗽兩聲,出言。


    “你說。”穆汾點頭。


    “是……”穆玉寒唯唯諾諾看了一眼正座上的魏雨,才繼續道:“是父親贖了侯府,這裏是母親用自己嫁妝暫且盤下來,不然,侯府一大家子便流落街頭了。”


    “贖了??父親何時開始賭的?”


    穆濱雖然人不咋地,但也沒好賭的壞習慣。


    “聽、聽說是柳姨娘……”


    “荒唐!”


    穆汾氣從中來。


    他萬萬沒想到,父親居然為了一個女人,搭上整個家。


    連住的府邸都抵押,這像什麽話,傳出去,侯府的臉都丟盡了。


    自己的仕途,還未許配人家的幾位妹妹,哪個不受別人閑言?!


    “侯府抵押給何人了?”


    “這……”穆玉寒為難的看向魏雨。


    “攝政王。”


    湖藍色衣裳女子在門口說道。


    穆汾轉身,不敢置信道:“秋妹,你說的可當真!”


    穆秋淡淡看著他,沒迴話,穆汾當然了解自己這個妹妹,向來不說謊。


    這小半年,大涼快速更迭政權,許多世家大族沒落,盡管如今走上正軌,可像成遠侯、魏國公、鄒侯等等家族,都開始沒落,大大不如之前的盛勢,有的甚至直接完全沒落。


    如今更是趙太後垂簾聽政、攝政王輔政,兩派勢均力敵。


    朝中能夠站得住腳的,除了地位穩固直接傾向一派,其他人都沒有明示站哪一派,借此暫且安穩。


    若侯府真的抵押給攝政王,這恐怕不簡單啊!


    “父親呢?!”穆汾氣憤不已。


    “誰知呢,反正穆霜霜和柳夫人是不會住進這種地方的!”穆秋話中意有所指的明顯。


    她身為一個嫡長女,天天被庶妹欺壓打擊,往日忍忍也就罷了,如今竟都蠱惑的父親把家給拋下,她母親尚在,哪裏輪得到她們做事!


    “穆濱呢?!”


    穆汾還未開口,魏泯的聲音就傳來。


    院子裏,魏泯就像個發怒的狼狗,四處找人,人氣得,有擼起袖子要揍人的架勢。


    “你個小王八蛋!”魏泯一拳頭打在穆汾眼上,穆秋瞪大了眼,趕緊過去攔人。


    “舅舅!”


    好半晌,人才拉下來。


    穆汾疼得齜牙咧嘴,穆玉寒拿著雞蛋給他滾著。


    魏泯心虛的看了一眼他,咳嗽兩聲,裝腔作勢起來。這是他第一次動手打人,說來還怪稀奇,他實在是氣到了。


    穆薑薑乖乖的站在魏國公的身旁。


    “這事不能善了。”魏國公拄著拐杖,臉色難看極了。


    沒想到老來居然會碰上這種事。


    “小妹,若不是我來,你是不是還要瞞著我們?”魏泯皺眉問道。


    魏雨瞥了他一眼,“女兒都已經嫁人,還多勞煩父親母親擔憂,實在不孝。”


    “說什麽呢!”魏國公夫人道,“不管怎麽說,你都是我們的寶貝女兒。”


    魏國公夫妻倆,隻有這麽一雙兒女,怎能不疼。


    “累了的話,就迴家吧。”


    “外公別生氣了,氣壞身子薑薑會心疼的。”穆薑薑小手蹭了蹭魏國公的胡子,撒嬌道。


    魏國公一聽,眼眶一紅,佯怒瞪了一眼魏雨,“你看你,委屈著孩子們了。”


    魏國公府,穆家一群人搬來,顯得熱鬧不少。


    一迴去,穆汾和魏泯就派人四處找躲起來的穆濱。


    夜色漸深,忙碌一天的人都慢慢睡去。


    可魏國公府依舊燈火通明。


    “太後的意思恐怕沒有那麽簡單。”魏國公到底是一路走過來的人,火眼金睛,一下子就看出了貓膩。


    “薑薑這麽小,入宮太危險了。”魏雨一聽魏泯的話當即不讓。


    她兒女福薄,嫁人後三年沒有己處,好在相公疼愛有加。後來為夫家著想,她親自張羅給穆濱納了小妾,也是希望府裏有點“孕”氣,帶帶她的肚子。


    衛夫人也算爭氣,剛入府一年便得了穆汾。


    衛夫人貌美,但不矯情,禮尊有序,是個溫柔舒婉的女子。


    又過了幾年,魏雨肚子也有了動靜,可惜還是緣薄,沒保住孩子。調養後兩三年才得了一個穆秋。


    而衛夫人後來有了玉寒,本是個高興事,可惜冬日受寒,身子給拖累,難產走了,玉寒雖好不容易保住一條命,可腿也廢了。


    “那母親敢違抗太後的命令嗎?”穆秋冷道,“若是此前,我們大可推脫小妹年幼,可如今,侯府被抵給攝政王,我們再一口迴絕太後……”


    “太後會怎麽想?!不說我們侯府,魏國公都擔不起她的怒火。”


    “秋兒!”魏雨斥道,“她可是你親妹妹!”


    “就是因為薑薑是我妹妹,我才會這麽說!”


    “好了,別吵了!”魏國公拍了一下桌子。


    穆秋雖然話狠了點,但確實那麽個理。


    魏雨哭道:“薑薑才四歲啊!”


    “我們家絕對不能站隊。”魏國公咳嗽幾聲。


    可這樣就能獨善其身了嗎?身在其中,早就不由己了。


    “天子陪讀,定不是一個人,我再去找其他打聽打聽,既然不能抗旨,那就給薑薑打點好。”穆汾說道。


    “隻能這樣,沒人希望薑薑進宮,我也希望她能夠安穩一生,不求大富大貴,隻求平平安安。”


    “穆濱的事,就別管了,總有一天他會巴著臉迴來的。”魏國公可算是看清了這個人,“從今往後,你們就在國公府安心住著,老頭子就算豁出去這條命,也不會你們出事的。”


    “秋妹,你和汾哥把京中符合天子陪讀的名單擬給我,老夫總算有點臉麵的。”


    “是。”


    “你們倆多去教教薑薑,她是有福之人。”


    …………


    大涼皇宮最近熱鬧起來。


    一是要辦為陳家將軍接風洗塵的宮宴,二是趙太後要為小皇帝選陪讀。


    偌大的皇宮,原本隻有兩位主子,人少暖不熱太大的地方。


    若是多來些人,也喜慶不少。


    “兒臣請母後萬福金安。”


    “皇帝的課業都完成了?”晏白擺了擺手,立政殿內,下去不少人。


    小皇帝乖乖應道:“迴母後的話,兒臣都做完了。”


    “近來哀家聽崔太傅說,皇帝的功課始終差點。”


    “是兒臣愚笨,辜負母後和老師的苦心了。”


    晏白看著他,小皇帝模樣不差,小小的模樣,眼神那麽清澈,好像一個人。


    086係統似有所感:“主人……”


    “洗塵宴明日就要開始,哀家估摸著大小陳將軍今日便準備入京了。”


    “母後的意思是?”


    “這事皇帝自己做主。”晏白招了招手,“皇帝,坐。”


    “是。”


    “皇帝認為鎮國大將軍是個什麽樣的人?”


    “兒臣淺薄,認為陳將軍是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是個極好的將帥之才。”


    晏白點點頭,“此言有理,哀家也覺得陳將軍是個虎帥。”


    “可皇帝要永遠記得,人心是這個世界上最複雜的東西,哀家也說不明白、看不透那到底是何物。”


    小皇帝懵懵懂懂的看著晏白,“兒臣明白。”


    母後鮮少這麽溫柔同他說這麽多,所以小皇帝很開心。


    從小,怕母慈,小皇帝便與生母分開。


    所以,他內心其實很渴望母愛。


    趙妉寧雖然為繼室,但卻是小皇帝打心裏當成母親的一個人。


    在這動亂的時刻,是這個女人護著他。


    她雖然待人不熱情,可一直用心照顧、教導自己。


    所以,小皇帝是很喜歡趙妉寧的。


    她隻能是他一個人的母後。


    既然母後希望他能夠成為一個好皇帝,如果那麽做,母後會開心,那他便願意做。


    他雖然不是極為聰慧之人,但好在刻苦。


    “陪讀的事,皇帝有什麽需要的嗎?”晏白想了一會,還是問出來。


    好歹是個孩子,多寵著點,應該沒關係吧。


    大是大非的問題不要出錯就好,反正小皇帝的人設是為民為國,一片赤心。


    小皇帝抬起頭,眸子亮起來,“那母後會常來看兒臣嗎?”


    “哀家這不都已經住在立政殿。”晏白淡淡說道,見孩子要傷心了,“不過,皇帝的課業,哀家多看著也無妨。”


    “那便一切都好,兒臣一定不會辜負母後的用心。”小皇帝興奮極了。


    晏白挑眉,果然,小孩子就是單純好哄。


    待小皇帝走後,崔恕才進殿。


    晏白喝了一口茶,“事情如何了?”


    “臣已經找到穆濱的下落,看穆汾的動作,是打算讓穆薑薑入宮。大小陳將軍在午時三刻已經入京,一刻鍾後,攝政王拜訪了將軍府。”


    “那陳渭的那個私生子如何了?”


    “他的母親已經去世,正在料理後事。”


    晏白抿了一口茶。


    就是這次,陳善知道自己是陳渭的私生子,更加憤恨自己的身世,而入伍。


    “東西交給他了嗎?”


    “太後放心,一切臣都辦妥了。”


    “那好,這段時間你就一直看著皇帝即可。”


    “是。”崔恕續道,“臣還打聽到一個消息,那案子,又出了新的死者。”


    “知道了,退下吧。”


    見晏白要起身,蘭依連忙扶住她的手臂,“太後,奴婢不明白。”她不明白太後怎麽關心起來成遠侯府的事。


    晏白笑道:“當然是為演員搭好戲台子。”


    蘭依不太懂這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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