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叔先給陸星隨重新倒了一杯溫水,才去收拾了一下碎渣。


    等安叔再次迴來,陸星隨已經漸漸迴過神了。


    他剛發現,陸璟遠那邊幾個人已經冷靜下來,正商量著怎麽處理這件事。


    陸璟遠葉韶張錫琛幾個一致決定讓江白柔去正規醫院接受治療。


    可許以年不同意,他比任何人清楚江白柔身體的情況,而且,他已經失信兩次於江白柔。


    所以,他不想再違背江白柔的意願了。


    就算不是江白柔,他也會尊重每一個病人的選擇的。


    安叔問道:“小少爺,您最近怎麽樣?”


    陸星隨知道他說的是之前自己受傷的事。


    他對安叔的印象還不錯,在他待在夢港的那幾日,基本上都是安叔照顧他的,比那什麽醫生好太多。


    “我還好。”


    “那就好,小姐在這總是念叨起您。”


    “她……說我什麽?”


    安叔笑道:“小姐念叨您考大學的事,我記得您是快要高考,準備的怎麽樣?”


    聞言,陸星隨一愣,低下腦袋,伸了一根手指揉了揉太陽穴,模棱兩可般開口:“還好吧。”


    安叔會意的點點頭:“小少爺,您別太擔心了,小姐她是開心的。”


    陸星隨張嘴就想反駁,他怎麽可能擔心那個女人,可張開的嘴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連喉嚨深處都在頑強抵抗。


    他腦子裏一直在反駁,可往日江白柔救他、替他解圍、拉著他朝前走的畫麵卻鋪天蓋地壓了過來,厚重的讓人窒息。


    最後,陸星隨被壓在海底,連周圍的唿吸聲都變成了江白柔那一聲聲的“星隨”。


    陸星隨覺得自己像是溺斃在這兩個字裏。


    他想,他是擔心她的。


    ……


    晏白醒來的時候,葉韶擦了擦眼睛才看她,瞪了她幾眼,不解氣,就罵了出來,罵著罵著就紅了眼。


    “別哭了,眼睛都變成小核桃了。”晏白莞爾道,腦子裏086匯報了她休息的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江小柔,你還有臉說我。”葉韶真是又氣又無奈,半天才緩過來,坐在旁邊開始給晏白削蘋果。


    “你真的不打算治了嗎?”


    葉韶低著頭,雙眼緊緊盯著刀尖,可握著蘋果和刀的手,分明就是在顫抖。


    晏白看著外麵明媚的陽光,許以年和葉司正在樹底下喝茶。


    她有些好奇他倆在說什麽。


    “葉韶,我的身體我很清楚,許醫生已經和你們說了吧,癌細胞已經擴散。”晏白緩了一口氣,聲音顯得有些蒼白無力:“無論治不治,結果都一樣。”


    葉韶的淚跟不要錢一樣,啪嗒啪嗒砸在蘋果上,砸在了刀尖。


    半晌,椅子推動,晏白不明所以的迴頭,隻見葉韶紅著眼盯著她。


    “我知道了,我尊重你的選擇,江小柔,隻要你開心就好。”葉韶聲音都在哽咽,說完這句話後慌亂的低下頭,“江小柔,蘋果髒了,我再拿一個。”她猛的轉身走了,甚至說的上是落荒而逃。


    晏白坐起來,拿起來削了一半的蘋果,啃了一口:“挺甜的。”僅僅隻是一口,就讓晏白的胃受不了,晏白把蘋果放下,按響了鈴。


    許以年臉色頓時一變,看向側臥,葉司不明所以順著他的目光迴頭:“怎麽了?”


    “我去看看她。”許以年說完直接朝側臥走來。


    葉司跟著人從落地門進來。


    “怎麽了?感覺怎麽樣?”許以年的聲音總是溫柔的。


    晏白舔了舔嘴唇,看著許以年擔憂的眼神,笑了笑,道:“我餓了。”


    許以年怔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江白柔會來這麽一句話,迴過神來無奈道:“你真是嚇壞我了。”說著,開始給晏白進行常規檢查。


    “我一會讓安叔給你準備午餐。”


    晏白乖乖的點頭,衝葉司眉眼一彎:“司哥。”


    “嗯。”葉司道:“璟遠處理完公司的事就會過來陪著你。”


    “好。”晏白沒再推辭,她知道,這些人是想陪她度過最後的時光。


    既然沒能躲過去,那就坦然麵對。


    晏白向來看的開。


    晏白醒來的下午,羅銘驊就到了夢港,他沒舍得罵晏白,隻是心疼的要命。


    最後自然也在這裏住了下來。


    晏白不宜多勞心,於是在許以年帶領下,給幾個人劃分了時間表來陪晏白。


    黑夜落幕,外麵是綠樹成蔭,天空上繁星點點,月亮半身隱於雲層。


    晏白側了身看著外麵,這裏沒有夏蟬擾人,夜裏清淨又涼爽。


    “小86,明天就是高考第一天了,估計等成績出來,我們就可以下班了。”


    “是的。主人,您睡不著嗎?”


    晏白心態好,再撐幾天也沒事,等成績一出來,報上名,任務一完成,晏白就下班。


    “也不是,隻是覺得這樣靜靜的也很好,白天還得應付他們一個個的,好煩。”


    晏白嘴上是這麽說,可那嘴角分明快要翹到天上去了,心裏跟化了蜜一般甜膩。


    “主人,086給您放首歌吧。


    “好啊。”


    086放的歌,晏白覺得有些熟悉,可怎麽也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不一會困意襲來,晏白怎麽也掀不開眼皮,有086在,於是她便放心的睡去了。


    靜悄悄的房間裏,忽然湧出來一條藍色數據,落地門外突然有了一個人影,數據碎了一地,消失了。


    陸星隨隔著玻璃門看著床上有著恬靜睡顏的江白柔。


    這晚,他一個人站在那裏,看了良久。


    ……


    晏白本來想去給陸星隨加油,可許以年不同意,於是陸璟遠葉韶他們四個隻好代替晏白去加油歡唿。


    今天不是特別熱,晏白就坐在樹底的毯子上挖泥土。


    “謝謝。”晏白剛要伸手去抓水桶,旁邊一隻手就將桶遞了過來。


    晏白頭也沒抬,她以為是許以年過來催她迴去,於是加快了速度,卻聽見了笑聲。


    “張錫琛?”


    張錫琛西裝革履的正蹲在晏白旁邊看著她挖泥土。


    晏白:“……”


    張錫琛握拳抵在唇邊,努力掩住笑意:“江小姐,您這童心未泯啊。”


    “你懂什麽。”


    晏白瞪了他一眼,把鏟子放進桶裏,起身抱著桶往別墅去,氣不過還撞了一下張錫琛。


    張錫琛慢慢起身,站起來後,笑意就全部消失,盯著江白柔的背影,眼裏滿是絕望與悲痛。


    晏白沒聽見腳步聲,疑惑的迴頭,見張錫琛還現在原地,喊道:“怎麽?還得我拉著你走啊。”


    張錫琛頓時跟了過來。


    永遠不用,因為我會一直朝著你的方向走。


    晏白去了實驗室,穿上實驗服和鞋套,戴了手套和護目鏡。


    張錫琛站在門外看了一會,見旁邊還有實驗服,沒有猶豫的脫了外套,穿了件實驗服和鞋套,消毒後走到了江白柔的實驗台。


    “你要調和黏土?”


    “我要做個陶瓷。”


    晏白的前麵,一邊是剛才挖的泥土,一邊是一堆數據和試劑。


    張錫琛記得她喜歡做這些東西,於是道:“介意我也做嗎?這邊有鎂、鐵、鈉、鉀、鈣……嗯,還需要搞個氧化鋁氧化矽,黏土的主要成分是矽鋁酸鹽……”


    “行了,你別叭叭了。”晏白頭都大了,“要做自己在一邊做,別打擾我。”


    晏白就不信夢港的泥土她合成不了黏土。


    另一套方案被張錫琛拿去了。


    晏白就專心調和泥土。


    ……


    另一邊,陸璟遠叉著腰,隔著墨鏡看了一眼太陽,手裏的小廣告不停的扇著風:“媽的,我幹嘛要出來受這個罪,熱死了!人怎麽這麽多!”


    葉韶白了他一眼:“行了,陸總,那您迴去吧。”說著裝模作樣的掏出手機,“隻是不知道啊,江小柔知道了陸總您迴去會怎麽樣,唉啊,該不會生氣吧,咱們小柔同誌還真是可憐啊,要是……”


    “行了行了,你別說了,不就是陪著嘛,不就是個太陽嘛,我等!”陸璟遠咬牙切齒。


    陸明澄笑嗬嗬道:“璟遠啊,你不行啊,被……”


    話還沒說完,葉韶一個眼神過去,陸明澄直接變了臉,閉了嘴。


    “傻逼。”陸璟遠毫不客氣道。


    葉司默默打開了傘。


    陸璟遠嫌棄道:“我不打,大男人打什麽傘?”


    葉韶:“……哥,你這是從哪掏出來的???我要!”


    陸明澄眨眨眼,捏著嗓子喊道:“哥,我也要!”


    葉韶一拳揮了過去,擠著陸璟遠,“你不是說你不打嗎?那起開啊,占著茅坑不拉屎,你禮貌嗎?”


    陸璟遠紋絲不動,得意道:“我可是一直站在這的。”


    葉韶看向葉司,葉司無奈的笑了笑,葉韶算是知道了。


    得,還是媳婦親。


    於是,陸星隨一出來,就看著四個人打成了一團,準確來說是三個人在爭傘,而葉司一直工具人般給陸璟遠打著。


    他走近叫了好幾聲,都沒一個人理他,於是他黑著臉去了車邊。


    “星隨。”


    熟悉的聲音讓陸星隨身子一僵,他有些不敢相信的轉身。


    他知道江白柔不會來的,因為她的身子不允許,他理解,然後去看了她,可陸星隨萬萬沒想到,江白柔最後還是來了。


    晏白莞爾道:“不管考的如何,都已經過去了。星隨,恭喜你啊,高考結束了。”


    “謝謝。”陸星隨低下了頭。


    “那邊幾個怎麽辦?”許以年指了指旁邊打成一團的幾個人。


    晏白笑著笑著眉頭就皺緊了,“他們是傻逼嗎?”


    晏白一腳踹了一下陸璟遠的車,隨即警報聲響起,那幾個人抽空看了過來,看見江白柔臉色陰沉的盯著他們,一個個都放慢了動作。


    “星隨,跟我們一輛車。”晏白說著迴了自己的車。


    “好。”陸星隨拿著考試袋跟著晏白。


    許以年歉意的笑了笑,上了駕駛座。


    張錫琛倒是走了過來,笑道:“陸總,你們這行為,讓我很擔憂青萊與陸氏的合作啊,我怎麽有點想毀合同呢,那總比毀形象好。”


    陸璟遠推開陸明澄,理了理衣服,瞪了他一眼:“少陰陽怪氣。”


    “江白柔,你丫的踢我車幹什麽!”人喊著朝車跑去,而許以年已經一腳踩了油門,陸璟遠趕緊上了自己車跟過去。


    葉韶拉著陸明澄上了自己的車跟了過去。


    葉司:“????”


    張錫琛看了一眼他,“葉總著實受委屈了。”


    葉司挑眉:“那倒不敢。”


    “不如咱倆一起?”


    “張總開車了?”葉司有些懷疑。


    聞言,張錫琛笑意更深了,咳了兩聲,朝一邊走去,葉司好奇的看著,隻見他推出一輛共享單車,然後人還很自豪的拍了拍車座:“我帶您。”


    葉司:“…………”


    張錫琛道:“葉總放心,白柔定的酒店不遠,咱們在結束前準能趕上。”


    葉司狐疑的看著他,“那就勞煩了。”


    “有機會為葉總服務,是張某榮幸至極。”


    兩人上了路。


    葉司那無處安放的大長腿總是落在地上。


    “這是葉總的東西?”葉司戳了戳張錫琛掛在腰帶上的兩個陶瓷小人。


    聞言,張錫琛笑了起來,更賣力的蹬著自行車。


    “剛才做的,白柔想做,我就陪她一起了。”


    幸好他聰明,讓許以年幫忙帶了黏土,不然他們得做到黑天半夜都不一定成功。


    葉司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沉默了一會,張錫琛又開口:“葉總和陸總,是要在一起嗎?”


    葉司明白張錫琛的意思,他又何嚐看不懂張錫琛的心思。


    不過,連陸璟遠都想撮合他和江白柔,葉司自然不會多說什麽。


    也正因為張錫琛,所以葉司會更好好保護陸璟遠。


    同樣晚了七年,他是幸運,而張錫琛則是現實。


    “不了,璟遠不想她被別人多言。”


    “陸總的意思是……”


    “我們倆永遠不會公開,你們幾個明白就好,也是為了她。”


    畢竟,要是讓所有人知道江白柔是同妻,那對江白柔簡直是太過於殘忍。


    張錫琛顯然被震驚到了,踩滑了一下,幸好葉司撐著,他迴神趕緊踩好,穩住車頭。


    過了一會,張錫琛才繼續問道:“您同意?”


    “他心裏是我,比一切都要好。”葉司淡淡道。


    “謝謝。”


    “你不用謝,這隻是我們能為她最後做的了。”


    沒想到葉司和張錫琛是最先到的,晚高峰堵車,兩人走小路倒是快了。


    “張總遠見卓識啊。”


    “還是葉總慧眼識珠啊。”張錫琛毫不猶豫的自誇。


    晏白上下掃了他們倆一圈:“你們倆???咦。”晏白的雞皮疙瘩都要出來了。


    張錫琛和葉司對視一眼,都無奈的笑了。


    幾個人前前後後趕來,打打鬧鬧吃了一頓飯,就早早迴去了。


    晏白迴去就繼續輸液了。


    許以年給她檢查了一遍就出了。


    葉韶給她蓋好被子,說道:“你要是困了就睡吧,有我在呢。”葉韶給她關了燈,隻留下床頭燈。


    朦朧的橘黃色燈光裏,葉韶棱角分明的下巴都染上層層溫柔。


    “葉韶,他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葉韶塞被角的手一頓,“嗯,可誰讓他是我哥。”


    “那他……”


    葉韶從床尾走過來,幫著晏白躺下來:“我都知道,我哥太苦了,我得幫幫他。”


    “可是你……”


    “好了,我的江小柔大寶貝,快睡吧,這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葉韶親了一口晏白臉,晏白也不好再問,就閉上眼了。


    葉韶眼神溫柔又眷戀的看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身子哄著晏白睡覺。


    晏白早上喝了一點粥,與羅銘驊下了一會棋就覺得很累了。


    陸星隨高考完沒了事,就在夢港住下來了,晏白勸他出去旅行玩玩,和其他高考生一樣,可陸星隨這孩子死鴨子嘴硬的說天熱不想出去,分明就是放心不下江白柔。


    安叔陪著羅銘驊聊天,晏白就迴了房間休息。


    今天下午她還有一場手術,於是許以年就先去準備了。


    其他人最早的得一點才到,所以側臥裏就剩下了晏白和陸星隨。


    “星隨,幫我拉上窗簾吧。”晏白往被子裏縮了縮。


    “好。”陸星隨把窗簾拉好,迴頭確認太陽照不到江白柔,才放下手臂,走迴原地,這一會的時間,晏白就睡著了。


    陸星隨看著,半晌道:“加油。”說完輕輕的出去了。


    下午,是許以年過來叫的晏白。


    “放心吧,手術會順利的。”晏白勸道,可葉韶他們還是不放心。


    羅銘驊:“小柔,你疼就說。”


    “好了,外公,你怎麽還跟著起哄,不說了,到時間了,許醫生?”


    晏白不喜歡這種場景,催道。


    陸璟遠用力按了一下眼角:“江白柔,你給老子平平安安出來。”


    晏白笑了笑,走進了手術室。


    許以年進去後,手術室的門就關上了。


    這是他們知道江白柔病了以後,第一次見她進手術室,自然擔心。


    可晏白和許以年都已經習慣了。


    張錫琛透過眼鏡的眼神是無限的溫柔。


    “許醫生好本事,竟然讓張總同意做助理。”晏白熟練的躺上手術台。


    “還是你本事大。”許以年道,“躺好了,那我們就要開始了哦,就當是睡一覺吧。”


    “好。”晏白閉上了眼,在失去意識之前,說了一句:“謝謝。”


    江白柔說的不明不白,可兩個人似乎又都明白了。


    整個手術室裏,安靜的掉根針都能聽見。


    手術到了晚上九點,才結束,兩個人後背全是汗。


    “怎麽還不醒?”陸璟遠問道。


    羅銘驊也被安叔扶著湊了過來。


    許以年解釋道:“手術很成功,麻藥還沒過,等等就會醒了。”


    幾個人頓時鬆了一口氣。


    可從這以後的好幾天,江白柔都沒有醒,直到某一天,葉韶的叫聲響徹整個夢港,大家才明白,原來江白柔根本就沒有從那個手術台上平安的下來。


    ……


    陸璟遠收到律師送來的遺囑後,沉默了好久,自從舉行完江白柔的葬禮,他整個人都變得鬱鬱寡歡,幸好還有葉司一直陪著他,才不至於出事。


    葉韶和陸明澄在國內領證的當天,她穿著婚紗去了江白柔墓碑前,與一身白色西裝的陸明澄,宣誓、交換對戒、親吻,那個吻結束,兩個人都落了淚。


    路人都詫異的看著他們,可他們全都不在意。


    張錫琛收到江白柔的一封感謝信。後來不顧他父親的反對,與陸氏簽了永久合作,不再依附青萊,在國內靠自己打造出一個帝國。


    他與陸璟遠兩個人合作,三年後,將江氏徹底搞到手裏。


    陸璟遠沒有忘記江白柔的願望。更何況在他心裏,江白柔還是他的家人。


    羅銘驊在夢港與安叔兩個人頤養天年,陸璟遠與葉韶幾個經常去看他們。


    許以年萬萬沒有想到,江白柔會早早給他寫了推薦信,在江白柔死去的那一天下午,他就收到了聘請郵件。


    這一切,不禁讓人懷疑,江白柔似乎早早就知道自己會在哪一天死,所以計劃的才如此周到。


    今天六月的最後一天,陸星隨下了飛機就直奔玫瑰墓園,前些日子,他收到了四年前給他們拍照那個自由攝影師的郵件。


    裏麵是他們三個當年的在中央公園野餐時的照片。


    陸星隨一身學士服,抱著桔梗花,放在碑前,他靜靜地看著江白柔的照片,半晌才坐下來。


    “我畢業了,江白柔。”


    “如果你還在,肯定會對我說一句畢業快樂的。”


    四年前,陸星隨並沒有考上臨城大學,但他考上了一所二本,專業也冷門,完全就是屬於撿漏,不過陸星隨並沒覺得很傷心。而且他上了大學以後就開始認真學習,堪稱廢寢忘食,不僅過了轉專業考試,還獲得了出國交流的機會,他做交換生的那所大學,就是江白柔當年做交換生的大學。


    陸星隨坐在墓碑旁邊,以前,他覺得墓園太清冷,讓人瘮得慌,可現在他覺得,他最幸福的時候,就是在這個地方,陪一陪江白柔了。


    江白柔的墓碑在很高的位置,可以看的很遠。他的公寓,離玫瑰墓園很近,從這裏就能看到。


    陸星隨手指捏了捏照片上江白柔氣急敗壞的臉,忽然笑了。


    而他的銀色的手鏈上,掛一個特別可愛的u盤。這是在江白柔死後,他收到的,裏麵是江白柔當年救他的畫麵。


    忽然一陣風吹來,後麵的樹葉都在簌簌作響。


    天邊的晚霞,就像被點燃的染料,絢爛又糜敗。


    空氣裏滿是桔梗花淡淡的花香。


    陸星隨眼神深情,歎道:“晚霞真美。”連聲音都帶著無限癡迷。


    忽地,陸星隨起身,對上墓碑照片裏江白柔的眼睛,彎起了眼睛。


    “江白柔,再見了。”


    說完,陸星隨踩著餘暉走向了遠方。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快穿:炮灰女配她靠撒嬌逆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驚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驚溺並收藏快穿:炮灰女配她靠撒嬌逆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