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白從律師事務所裏出來的時候,正好午後兩點,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她打著傘步履匆匆下台階,絲毫不願意停留,一開車門就趕緊鑽進車裏。


    車裏,086係統早就調好空調,不是很涼爽,但比起外麵的驕陽簡直要好太多。


    晏白也沒任性開的很低,努力緩了會就舒服。


    扶手盒裏有許以年給晏白準備的營養水,晏白拿起保溫杯,心滿意足喝了兩大口。


    “遺囑已經沒問題了。”晏白讓086啟動車子,然後戴上插上唿吸機的氣管。


    今天能出來,晏白還是和許以年說了好久,不知道怎麽迴事,許以年最近管她管的越來越嚴了。


    晏白也沒四處溜達,畢竟她的身體實在支撐不住。


    放下保溫杯,晏白開著車往夢港去。


    “昨天陸璟遠給我打電話說陸星隨麵試的不錯,如果文化分能夠達到分數線,那考上臨城大學基本沒問題了。”


    陸璟遠知道江白柔惦記這事,所以一結束就告訴了她。


    “所以,主人,您就別擔心了,任務肯定會完成的。”086清冷又乖巧的聲音傳來,“主人,還是086來駕駛吧,您休息就好。”


    “也行。”晏白放低座椅,抱著保溫杯半躺著,086也放起了晏白喜歡的歌曲。


    “這次的任務真簡單,等下班我要去蹦極,跳傘,身子不好真是憋壞我了。”


    “好,086都陪著主人。”


    陸璟遠那邊催晏白迴去,晏白才不想迴去呢,隻說羅銘驊想讓自己多陪陪,於是陸璟遠也不好催的太緊了。


    迴到夢港的時候,安叔剛做完下午餐,晏白簡單吃了點,就去側臥躺著了。


    晏白經常出神的看著外麵的明媚陽光。


    夢港內部設施都是高科技,而且還被086係統連接了,於是雖然陽光映射進來,但裏麵一點不熱,而且夢港地勢偏高,本來就比其他地方涼快。


    許以年在院子裏正修剪灌木,晏白好奇的看著他耐心的一點點剪去雜枝。


    晏白發現,許以年這個人有很大的耐心,他做事真的是一點點的來,認真的要命。


    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但許以年迴頭的時候,陽光已經變成金黃色了。


    許以年把剪刀放下,從外麵打開落地門,朝晏白笑道:“不介意再看我畫幅畫吧,雖然畫技很爛,但還是忍住想留住這夕陽美景。”


    晏白莞爾挑眉:“當然不介意了,許醫生,請啊。”


    於是,晏白看著許以年坐在門邊,舉止文雅的開始了一幅油畫的創作。


    晏白淺淺笑著。


    “小86,許醫生這哪裏是在調顏料,這分明是在調我的心啊。”


    “我以前怎麽沒發現許醫生也這麽秀色可餐呢。”晏白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086:“……”


    “主人。”您腦子裏是不是除了工作就是那些不和諧畫麵了??


    哼——


    ……


    陸星隨收到快遞的時候,是周末。


    他謹慎的迴了房間才準備拆。


    “那個女人怎麽迴事,不是一直讓我去麵試,怎麽我去了,也不管事了。”


    “什麽陪人,他媽的,我看她就是想逃跑了,早知道,就不該讓她安全的離開陸家。”


    陸星隨眼神一暗,想到那個女人的嘴臉,拿著快遞的手忍不住用力,等他迴過神,快遞一邊已經褶皺了。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藏著什麽秘密?!”


    陸星隨把快遞拆了,拿出了裏麵的檢測報告。


    報告很簡單,識字的人都能看懂。


    “胃癌……晚期……”


    陸星隨愣了一瞬,隨及表情陰狠起來,他搖頭:“怎麽可能,那女人才不會得什麽病呢!她那身體,揍亡命之徒都遊刃有餘的!!!”


    盡管嘴上不信,可陸星隨下一瞬卻狂奔下樓。


    傭人被他撞到,不明所以。


    “小少爺這是有什麽急事,這麽慌慌張張。”


    ……


    陸璟遠正看著文件,葉司在旁邊的沙發上坐著,安靜的泡著茶,整個辦公室是檀香與茶香混合的淡淡清香。


    敲門聲突然響起來。


    “陸總。”是宋嶺。


    “進。”陸璟遠頭都沒在抬。


    宋嶺拿著一張紙,臉色很不好的走到辦公桌前,用微微顫抖的手將紙放在陸璟遠桌子上。


    “陸總,夫人她生病了。”


    “什麽玩意?宋嶺你丫的少胡八道詛咒人。”陸璟遠罵道,但當看到那張化驗單的時候,整個人都僵住了,葉司察覺不對勁,立馬起身走了過來。


    “這在哪裏拿的?!肯定是假的,江白柔活蹦亂跳的怎麽可能會得病!!!”陸璟遠吼道,“宋嶺,你不確認事實就敢胡亂說話,你這工作是不想要了是吧!!!”


    宋嶺眼眶紅紅,委委屈屈:“我也希望這是假的,可您上次出車禍的時候,夫人的確來陸氏待了幾天,更何況,一開始,夫人就是準備從醫院出去的……”


    “你少放屁了!!”陸璟遠抓住宋嶺的領子,揮拳就要揍人,葉司及時攔下了他。


    葉司腦中一迴神,瞬間就明白了,其實江白柔的表演有太多破綻,隻是他們都忽略了。


    “璟遠,你先冷靜,這事我們還得再確認。”


    “陸總,青萊科技的張總來了。”於成敲門進來。


    “你來幹什麽?”陸璟遠沒好氣的拍開葉司的手,理了理衣服。


    張錫琛還沒說話,門口就傳來了說話聲。


    陸明澄攬著葉韶緊跟著進來,掃了一圈:“靠,怎麽這麽多人,得,那我和葉韶就自己先去吃飯了,你們繼續忙哈。”


    “等一下。”張錫琛聲音嘶啞,神色看起來很疲憊,他扯了扯領帶,抬起頭看向陸璟遠,又看了一眼其他人,想要扯出一個笑容,可無論怎麽都做不到,最後揉了一把臉,認栽般道:“陸璟遠,江白柔在哪?你能聯係上她嗎?”


    “她胃癌晚期,而且不想治了,但她不讓我告訴你們,上次我們見麵,我迴去越想越覺得那些話像是在告別。”


    張錫琛聲音裏明明壓抑著巨大的痛苦,可最後竟然顯得平靜。


    就像波濤洶湧的海浪來臨前的寧靜。


    “我找不到她了,我怕她……”


    後麵的話,張錫琛再怎麽努力都出不出口。


    “啪”的一聲,葉韶的包砸在地上,她的笑僵在了臉上。


    連陸璟遠都不掙紮了,可葉司卻感受到了他微微顫抖的肩膀。


    整個辦公室陷入詭異的安靜裏。


    就在這時,外麵急匆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陸星隨跑到門口,不顧一切的喊道:“哥,她在哪?!”


    ……


    “江白柔,你到底什麽時候迴來啊。”陸璟遠坐在辦公室的轉椅上,手不停的轉著筆。


    他的對麵,技術人員正在查ip地址,陸星隨頹廢般坐在沙發上,葉司張錫琛幾個人臉色沉重的站在旁邊,葉韶死死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聲,陸明澄心疼的抱著安慰她。


    陸璟遠盡力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與江白柔打電話。


    就在剛才,他打過電話,向羅銘驊確認過了,江白柔沒有迴去,而且,他也沒有讓江白柔去陪他。


    無論陸璟遠再怎麽小心翼翼,羅銘驊還是察覺出來不對勁,追問之下才知道江白柔得了胃癌,氣的直接訂了機票飛了過來。


    晏白喝了一口營養水,看了一眼旁邊的許以年就移迴視線,盯著他微紅的眼尾,笑問:“陸璟遠,你多大的人了。”


    聞言,陸璟遠頓住,低下了頭,不敢再看江白柔那個仿佛知道一切的眼神。


    即害怕又心疼。


    恰巧江白柔說完這句話,就掛了視頻。


    葉司走過去拍著陸璟遠的肩,可陸璟遠的頭就是抬不起來。


    那邊,葉韶也哭了出來:“我的江小柔啊,為什麽會這樣啊,她那麽好的人,為什麽要麵對這些啊。”


    ……


    許以年給她小心翼翼、輕輕的戴上唿吸機,動作虔誠極了。


    “怎麽不多說會,你們還有時間的。”


    “算了吧。”晏白搖頭,看向他:“許醫生,你對病人都這麽溫柔體貼的嗎?”


    半晌,許以年輕輕搖了搖頭,溫柔的揉了揉她頭發,說道:“隻對你,畢竟,你對我而言,是最重要的病人。”


    “那我很幸運嘛,能夠成為許醫生的病人。”晏白眉眼彎彎。


    許以年不忍,他寧願一輩子都沒有治療江白柔的機會。


    羅晨走了,江在渝不在了,如果江白柔也沒了的話,他就是個真正的孤兒了吧。


    “要進手術室了,準備好了嗎?我們的江小柔同誌。”許以年問道。


    “準備好了。”


    “好。”


    許以年推著晏白進了手術室,外麵,安叔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等著。


    ……


    等晏白再有意識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許以年就在旁邊,見她醒過來,連忙給她查了一遍身體。


    “這次的手術也很順利,你別太擔心,感覺怎麽樣?”


    晏白怔了一下,腦子裏又迴響了一遍086的話,但她很快收拾好心情,搖頭道:“沒感覺有什麽地方不舒服的。”


    “那就好,等你休息好了,我帶你出去走走。”


    “好。”


    敲門聲響起,許以年站在了一邊。


    晏白裝作疑惑的表情看過去,門被人推開,陸璟遠他們都在。


    可沒有一個人敢進來的。


    陸璟遠不由得罵道:“好啊你個江白柔,你個小沒良心的,生病了居然敢不告訴兄弟,在你心裏,我們真的重要嗎?啊?!”


    晏白閉眼努力緩了一會鼻酸才睜開,她笑起來:“因為覺得你們太不省心了,知道了也隻會更麻煩,所以還是別了吧,省的我頭疼。”


    陸璟遠指著她氣的發抖,他忍不住怒氣衝了過來,吼道:“好啊,江白柔,在你眼裏,我們就是麻煩對吧?!你他媽的負心漢!”


    “是啊。”晏白死鴨子嘴硬說道。


    “江小柔,你氣死我吧——”葉韶眼睛都哭腫了。


    一群人罵的罵哭的哭,最後晏白也是真的累了,畢竟剛手術完,還是許以年幫忙勸了一會,才把人勸出去。


    “世界都安靜。”晏白長舒一口氣。


    “那你先休息,有事就叫我。”許以年給她關上燈,隻留下床頭的那盞。


    江白柔一直有床頭留燈的習慣。


    就在許以年完關上房門的時候,晏白的聲音又傳來。


    “許醫生,兩次了哦,沒有遵守保密的承諾。”


    許以年猛的抬頭看向床上的那個人,隻見晏白正笑著看著他。


    “抱歉。”許以年聲音輕輕的,他關上門,可還是沒有關住剛才心裏一瞬間升起的心慌與毛骨悚然。


    晏白伸了個懶腰:“小86,你繼續看著,有情況及時告訴我,我現在就等著錄取通知書下來,我好下班了。”


    “好的主人,晚安,祝您好夢。”


    ……


    陸星隨怎麽也想不到,那麽活力四射的人就變成了這麽一副柔弱無骨的樣子。


    在病魔麵前,真的是無論什麽樣的人都戰勝不了嗎?


    不,他不信。


    陸星隨煩躁的揉著腦袋,可不管他怎麽去壓,那些事情總是湧進腦海。


    江白柔之前一係列奇怪的舉動在此刻,全都有了合適的理由。


    與陸璟遠敞開心扉,關心自己的前程,幫助陸璟遠和葉司解開誤會,撮合陸明澄和葉韶……一切的一切,都源於江白柔要死了。


    江白柔是真的要死了。


    他聽見那個治療過自己的醫生給大家說,江白柔的癌細胞已經擴散,沒希望了,治療也隻是減少痛苦,除非有神來。


    他看見那個人被陸璟遠一拳打的吐了血。


    原來這個病室,是江白柔為自己準備的。


    陸星隨隻感覺自己渾身冰冷,他害怕的蜷縮起來,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恐懼過。


    他知道,死亡不是離開,是那個人永遠不會存在於這個世上了。


    父母從來沒管過他,但他還知道那兩個人在國外活的好好。


    可江白柔……


    是會變成一座冰冷的墓碑,隻能有些虛偽的照片,隻能去冷清清的墓碑園,才能勉勉強強“看”到的。


    他偷偷見過陸璟遠去看過那個曾經的“陸夫人”,他知道那個地方隻有一個個陰森的墓碑,可那裏,最終會是江白柔的容身之所……


    陸璟遠心疼的痙攣起來,他也不知道是什麽情緒在一點一點醞釀起來,最後籠罩在他整個心頭,甚至說是壓的他快要喘不開氣。


    每每想到江白柔快要死去,他就痛的不能唿吸。


    “喝杯水吧。”安叔遞給陸星隨一杯溫水。


    “謝謝。”陸星隨努力伸出一隻手去接,可手控製不住的顫抖,“嘭”一聲,水杯摔在地上。


    “抱歉。”他臉色慘白,嘴唇被用力咬出血絲,額前碎發被冷汗浸透,整個人因為剛才的失誤而有些驚慌失措。


    安叔長著一張慈祥的臉,聲音也溫和,他寬慰道:“沒事的,小少爺,我來處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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