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還沒等他們被外人欺負,這些個族人先來找他們麻煩。姐弟倆見這樣的狀況,也就收拾了行囊來了淮陽。淮陽商業發達,想謀生倒是容易。沈強得了自由,再不想迴家的事,兩人直接在淮陽落了腳。沈氏給沈父寫了信,說明族中情況,並說了他們姐弟留在淮陽之事。京中呆不住,老家被欺負,在外反而更好些,沈父無法,跑都跑出來,也隻得依著他們。


    姐弟倆各自睡去,天剛亮沈強就去了鋪裏,沈氏也早早起來,先把昨天沈強交來的帳目算完。一連幾日倒也清閑自在。這日才把帳目算清,不等吃中午飯,隻聽外頭街上鑼鼓喧天鬧了起來。沈氏買的這處宅子是臨街的,平常在屋裏坐著倒也安靜,沒想到突然鬧了起來。


    沈氏心生好奇,跟著丫頭婆子一起到門口觀圍,隻見門口兩人馬相逢,呃,也可以說有人攔了迎親隊伍。新娘子也不在花轎中坐了,一身粉紅嫁衣挽著袖子就從轎中出來。


    沈氏來淮陽一年,至少街坊領居都認得,這新娘子原是西街口布店老板蔣大爺的老婆胡氏,大半年蔣大爺去世,胡氏無子也無女,二十來歲又年輕,她再嫁也屬平常。再看攔的那一方,卻是蔣大爺的弟弟蔣二爺,領著自家老婆和幾個堂弟。


    蔣二太太叉著腰,張口就罵道:「你個克死漢子的娼/婦,漢子才死了半年,就己經耐不住要嫁人。」


    「我呸。」胡氏一口啐在蔣二太太臉上,直接罵著道:「你又是個什麽東西,也站出來大模大樣的攔著我。」


    隨即胡氏身後的周婆子走上前來,喊著道:「俗話說初嫁隨父母,再嫁隨自身,胡家娘子要嫁人,誰又管的了。倒是蔣二爺,你是她小叔子,攔著一個年輕少婦不讓嫁,你是圖什麽,是圖錢還是圖色,街坊領居都在,大家也來說道說道。」


    周婆子聲音響亮,本來聽到動靜出來圍觀的就不少,這時人也就越發多了。蔣二爺拉了拉自家婆娘,上前道:「周婆子話說偏了,胡家娘子要嫁人,我如何敢攔。隻是她嫁歸嫁,當日我哥哥留下來的東西她卻是不能帶走。」


    胡氏接話道:「真是天地良心,我帶走什麽了,蔣家的田莊,家宅都好好在那裏放著,至於房契地契我家漢子剛咽氣就給了蔣家族裏,裏長為證,家人長輩都在跟前。我現在帶走的不過是我當日帶來的嫁妝,還有這些年我嫁過來置辦的衣服首飾,怎麽,蔣二爺,莫不是這些東西你也讓我留下!!」


    蔣二太太罵著道:「誰不知道你胡家窮的丁當響,生了女兒隻是換銀子賣。你看看你身後這些個箱籠,你家陪嫁起嗎?」


    胡氏剛想插嘴,隻見身後蔣舅爺走了出來,道:「這話就左了,二外甥,胡家娘子再嫁本就是我說的親事,她的這些東西也是你舅母看著收拾妥當。田莊地契都己經交了族長,裏長為證。胡家娘子與你大哥夫妻一場,燒埋哭喪,臨走之時帶了自己的衣服首飾總不為過,就是說破天去也能說的過。」


    蔣二爺看自家娘舅出麵,就知事情麻煩了,當日蔣大爺這才倒頭,蔣二爺就看中兄長家裏錢財。隻是胡氏何其聰明,蔣大爺病的時候就把店賣了,銀子握在手中。後來不等蔣二爺去家裏尋錢,胡氏先把家中田契房契給了族長,讓蔣二爺跺腳之餘也無法。


    幾次想去找胡氏麻煩,但要論罵,蔣二太太罵她不過,撕打起來,胡氏身邊也有兩個丫頭,三個婆子,也未必會輸。要是蔣二爺出麵,胡氏就要請族長裏長做主,實在占不到上風。又聽說胡氏要嫁給年家大爺當二房,蔣二爺惹不起年家,並不敢上門找事,現在隻想讓胡氏把東西錢財留下給他。


    「娘舅何故幫著那娼/婦說話,定是受了那娼/婦好處。」蔣二太太喊著道,想到這大半年竟然沒從胡氏身上撈到一文錢,她就一肚子火,偏偏又打不過罵不過,更讓她窩著一口氣。


    胡氏哭天抹淚起來,道:「我一個婦人死了漢子,漢子的一應錢財早就給了族裏,眾人皆知。我不過抬著我的嫁妝出門,沒想到我那天殺的小叔竟然還是不允,舅爺好心出麵說話,竟然能如此毀謗他老人家。」


    胡氏哭鬧起來,蔣二太太也不示弱,眼看著兩邊人馬就要打起來。蔣家的族長也終於來了,蔣族長早得了胡氏好處,這時候自然也是向著胡氏,再者胡氏將嫁入的又是年家,都不想得罪,三言兩語把蔣二爺喝了迴去,又道:「你們兄弟分家之時,你們父親說的明白,錢財上再無相關,你家兄長就留下再多東西也與你無關。」


    一番話把蔣二爺罵的直瞪眼,周婆子見狀趕緊扶著胡氏上了轎,小廝們抬起箱籠嫁妝,吹打起來,一行人徑自去了。


    年外出走商,家裏店鋪經營全是年太太經手。現在年齡大了,有兒子們幫著,她己經很少出門,當年年輕時在淮陽城不比現沈氏的名聲小。年太太娘家己經無從考起,不過嫁妝和私房都非常豐厚,早有人猜她是某高官名門妾室嫁到此,不過能帶著這麽一大財富嫁過來,誰還會管她的出身如何。年太太雖然己經不管外務,但年家大院裏的事仍然由她一手打理。 「倒不是年太太自己不肯放權,而是實在無人可接手。」周婆子說著,又道:「大姐是不知道,年大奶奶體弱多病,性格又軟弱,管不得事。年二奶奶進門三年,一場大病送了性命。年三爺尚未娶親,上迴年太太還跟我說起,旁家的太太們都開始享福了,唯獨她還是個勞碌命。」


    沈氏卻是突然間想了起來,問:「那日我見媽媽與胡氏送親,後來聽旁人說胡氏嫁給了年大爺當二房?」


    周婆子笑了起來,道:「原來大姐也知道了,就是老身做的媒送的親。說起來那蔣家老二,實在是個糊塗東西,胡家娘子何等聰明的一個人,他竟然以為能拿捏的住,也敢跑出來攔親,後來還不是被族長斥責一頓。」


    沈氏對於街邊那場掐架印象很深刻,來淮陽一年多,掐架也見過不少了,但新娘子下了花轎挽著袖子去掐這還是頭一件。問道:「就按常理來說,寡婦再嫁,總是得跟小叔子說好,胡家娘子怎麽去找娘舅和族長出麵?」


    周婆子笑著道:「大姐才來,不知道那蔣二爺的底細,淮陽城中誰不知道他,又蠢又貪又傻。當然蔣家老太爺在世時,給他們兩兄弟,一人一間店鋪,大爺的是布店,二爺的是米店。交到他手裏時是生意興隆,但不足三個月生意就開始破敗。」


    「那麽快?」沈氏有幾分驚訝,三個月就要開始破敗,是不是太敗家了?


    周婆子笑著道:「蔣二爺那腦子裏真不知道裝的什麽,米麵生意,買的也都是四圍鄰居,他竟然拿劣米充好米,還時常缺斤少兩。原本蔣老太爺的幾個大客人,蔣二爺是騙了一個是一個。一錘子買賣做多了,淮陽總共才多大,名聲傳出來,哪個還跟他來往經商,不到一年功夫,店鋪就盤掉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閑妻興宅 卷四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蕎楚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蕎楚並收藏閑妻興宅 卷四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