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次沒有一個敢開口要吃的了,她們都背過臉去,不敢往這邊看。


    “還有紅燒肉?你去哪裏買的?”寧夏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明明也沒缺過肉吃,怎麽會這麽饞肉呢?


    “讓國營飯店後廚幫忙做的,你嚐嚐味道怎麽樣?”


    任京宵把肉菜什麽都打開放在一旁的小長凳上。


    然後架了起來讓寧夏坐在床上吃飯。


    寧夏早就餓了,一個人吃了一大半,要不是感覺肚子裏實在放不下了,她覺得自己還能吃。


    寧夏摸了摸肚子,這也太嚇人了,她不會吃成一個大胖子吧?


    “吃飽了嗎?還有很多,你不要管我,等會到了飯點,我可以再去打菜。”


    任京宵怕寧夏沒吃飽,她現在一個人可管兩個人呢!


    “我吃飽了,這些不夠吃,等會到飯點你再打點菜。”寧夏決定要控製一下自己。


    任京宵這才不強求,兩三口就把剩的飯菜吃幹淨了。


    他把飯盒衝洗幹淨剛迴到病房,靠窗那個病床上的女人發動了。


    任京宵看那女人痛的死去活來的,嚇得趕緊捂住寧夏的耳朵。


    “夏夏不怕,沒事沒事的。”寧夏沒感覺多害怕,但任京宵手都在發抖。


    不一會醫生和護士過來了,一番檢查過後說:“喊什麽?才開一指,早著呢!”


    “你這大喊大叫的,等生的時候哪還有力氣?吃點東西,等著吧!”


    醫生態度很衝,幾句話交代完就走了,也不管那個疼得直哼哼的女人。


    “好了,喊什麽?誰不生孩子?就你矯情?也不嫌丟人?就你會哄人,把我那傻兒子哄得團團轉。”


    “我一開始說在家裏生,劉嬸接生就行,你非要來醫院,醫院就那麽好?她又不是替你生,該你疼的時候還得疼。”


    那老婦人抱著她那孫子,眼皮子都耷拉下來了。


    “娘,我真的受不住了,成哥怎麽還不來?”那女人年紀不大,一看就是頭一胎,滿臉蒼白加慌張。


    “你生個孩子還得全家擱這伺候著?他不爭工分了?一家都等著喝西北風吧!”


    那年紀大的看著她兒媳婦就各種嫌棄,那個小男孩更是狠狠地瞪了那個女人一眼。


    寧夏看到這一幕覺得真的寒心,都說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可往往都是女人最針對女人。


    多年媳婦熬成婆,她們在自己婆婆那吃到的苦,都想著要讓媳婦也體驗一下。


    寧夏不禁慶幸她沒婆婆,不過就任京宵這樣,就算有婆婆,她要是給她氣受。


    她可能還沒怎麽樣呢,他都敢喊大炮去嚇唬她。


    任京宵看寧夏一直盯著他看,以為是嫌那些人太吵了。


    “安靜一點,病房裏不是就你們一家。”任京宵不滿地衝那個老婦人說了一句。


    那老婦人一下子閉了嘴,那個躺床上的女人也不大喊大叫了。


    就算忍不住了,也隻是輕聲地哼哼,這比醫生說話還管用。


    一直到過了飯點,兩家人都過來送飯了,寧夏才看到兩家的男人。


    都是黑瘦黑瘦的鄉下漢子,中間那個話不多,拿的野菜窩頭,唯一有營養的就是一個煮雞蛋。


    “咱媽說了,這次一定要是個兒子。我們都生了三個丫頭了,這要還是個丫頭片子,我們在大隊不得讓人笑話死?”


    那男人把雞蛋剝了遞給了女人,那女人一臉感動,連忙對著男人保證:


    “放心,我讓人算過了,這次一定是個小子。軍子家的就是在醫院生的小子,我這次也來醫院了,肯定也能生小子。”


    那女人提到這個就一臉自信,那男人聽到她這樣說才放下心來。


    靠窗那家自從那男人來了,女人就一個勁的哭,那男人可急壞了。


    手足無措的開口哄著人,看的那個老婦人一直在旁邊翻著白眼。


    “英子,你多吃點,我給你煮了點白麵條呢。等你生了,我就把家裏雞殺了,給你補一補。”


    那男人的話剛說完,那老婦人懷裏的男孩不願意了。


    “憑什麽她吃白麵條,我就隻能吃苞米麵疙瘩,還要殺雞給她吃。人家都說有了後娘就有後爹,你們都不疼我了。”


    那小男孩衝著那男人嚷嚷著,那一臉仇視的樣子,哪還有一點父慈子孝。


    “你娘這是要給你生小弟弟,怎麽就不疼你了?你這麽大了,能不能懂點事?”


    那個男人一把將小男孩抓住,對著小男孩的屁股就來了兩下。


    一下子整個病房又是一團亂,那女人卻坐在床上安心地吃著麵條。


    隻有那個老婦人一邊護著,一邊罵罵咧咧的。


    寧夏看著這兩家人,覺得誰的生活不是一地雞毛?


    那兩個男人來得匆忙,走的更急切。等人走了,病房裏安靜不少。


    晚飯點任京宵又去買了兩份水餃迴來,那邊為了白麵和肉吵啊鬧的。


    任京宵從來沒讓寧夏為這些事發愁過,病床上的兩個女人聞著味道都羨慕極了。


    她們隻吃中午那一頓,還要省著晚上吃,沒有一天是能吃飽飯的。


    可看看人家,吃的就不帶重樣的,那男人還怕女人吃不飽,一個勁得哄著。


    她們以前也沒覺得自己過得差,大家都差不多。可這一對比,她們這哪叫日子?


    等到了晚上那個女人實在忍不住了,不一會羊水都破了,醫生才來把人推進了產房。


    “夏夏,咱不怕,咱還早著呢。”任京宵都被那女人地哭喊聲嚇到了。


    他在想著夏夏快生的時候怎麽辦?要不還是不要孩子了吧?


    可這孩子已經在肚子裏了怎麽辦?醫生有沒有辦法給拿掉?夏夏會同意嗎?


    任京宵看寧夏躺在那裏,兩手還護著肚子,還有她知道自己懷孕時喜極而泣的樣子。


    他就是再傻也知道,他要是敢把這孩子弄沒了,夏夏肯定不會原諒他。


    “我不怕啊,你也不要太緊張了。”寧夏現在隻有開心,至於慌張害怕她感覺任京宵更嚴重一點。


    他一邊安慰著她,一邊自己顫抖個不停。寧夏想開口說點什麽,就怕他更慌張了。


    她不知道該怎麽勸他不緊張,他有多在乎她,她比誰都清楚。


    他們都是彼此的唯一,無論哪一方有一點風吹草動,他們心裏的慌張不是說兩句安慰的話就能撫平的。


    寧夏懂,所以她不說,隻要她快點好起來,任京宵才能真正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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