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的，李霽開一天下來沒有數落對方，從集市迴來還破例帶了一吊子肥肉，幾個蘿卜，在灶房裏一頓忙活。
宗曜躺在破竹椅上閉著眼睛養神，不一會兒一股子肉香在鼻子邊繞來繞去。昨晚被折騰半夜，一早晨被對方踹了一腳，又是生氣又是餓，有心忍著卻被那香味兒勾得心裏起火。
翻了個身，又翻了個身，那香味兒卻更近了，更濃了。
他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李霽開端著碗肉圍著他轉了圈，自言自語地道：“好久都沒吃紅燒肉了，真好吃，哎，黑寶，不許和我搶！別搶！”
宗曜忽然睜開眼睛，正好對上對方笑盈盈的眉眼，晃了晃那碗油滋滋的紅燒肉。
他坐起來。
“要不，嚐嚐？”李霽開笑得討好，“我手藝還是不錯的，我和你說，一般人我都不露……”
宗曜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李霽開識趣地把碗遞過去，又盛了一碗飯，連筷子一起送到他手裏。
宗曜微抬起下巴，用睥睨的眼神瞥了她一眼，端端正正坐好，再動作優雅地動筷子，夾肉，扒飯。
李霽開眼巴巴看著，沒辦法，這人妗貴是骨子裏的，她還是真相信了對方是落魄的貴人。
宗曜在饒是淡定也被她看得如鯁在喉，敲敲碗，“看什麽看？吃飯！”“好唻！”李霽開扒了滿滿一碗飯，連夾帶扒拉，將本來就不多的肉塊就吃了個見底。
宗曜目瞪口呆地看著，再落到碗底最後一塊肉上剛要伸筷子，對方的筷子伸了過去，夾住。
她抬頭看向宗曜有點先知後覺，齜牙，“你吃。”夾到了他的碗裏。
宗曜低頭看看那塊紅得透亮的紅燒肉，上麵還沾著她筷子上一粒飯粒，突然沒了胃口，將肉塊扔給了趴在腿邊的黑寶。
黑寶一口叼住，快樂地搖著尾巴，看他的眼神說有多溫柔就有多溫柔。
李霽開切了聲，“沒出息。”
“那你呢？”宗曜盡量忽略她油乎乎的嘴和臉。
李霽開楞了下，明白他的意思，認真地想了想，“有時候呢，麵子和骨氣是沒用的，首先得活著是吧，當然活著還有銀子花就更好了。”她搖頭，“反正你也不明白。”
宗曜無語。
確實，如果不是因為這場刺殺他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這些天不得不忍受這個鄉野小子的粗俗和大不敬。
他肯定地，“本，我答應的二百金一定會給你。”
李霽開敷衍地，“相信。”
“阿開！”
“知道啦，”李霽開切了聲，想起什麽，換上笑臉，“哎，二百金，”
“幹什麽？”宗曜警惕地看著她，直覺不好。
“明兒和我一起去賣肉？”
宗曜看了她幾秒。
李霽開笑嘻嘻地，“賣了肉還做紅燒肉給你吃。”
宗曜總覺得對方笑得不懷好意，不過，待著這兒不短時間了，敵方始終沒有什麽動靜，出去走動走動，或許還有意外收獲。
不知道是不是這段時間寡淡久了，這紅燒肉味道確實不錯。這小子雖然寡情又薄意，這手藝卻真的好。
**********
果然，第二日，李霽開帶了他一起去了集市。
如往常一樣，將豬肉案板擺開，李霽開便開始忙乎起來，宗曜則給她打個下手。
他雖然金尊玉貴，不過也不是真正不知人間疾苦的紈絝之人，再加上這段時間寄住在破廟，連喂豬的髒活都做過，如今做這些也不以為忤。
不大會兒，他卻察覺出不對勁，今天買肉的人特別多，而且多是女子，買了肉依然嘻嘻哈哈地圍著肉案子指指點點，不肯離去。
“好漂亮的小哥哥！”一年輕婦人捂著嘴笑，眼神不斷往她臉上飄。
“是呢，”同伴也是兩眼冒光，“從來沒有見過這麽俊的公子，瞧著，像是大戶人家的，你瞧那眉，那眼，還有那嘴唇……天哪！……”
“這誰呀？怎麽比女人長得還好看，你看他那皮膚多白，多嫩……”
“就是看著也是歡喜的……”
宗曜低垂著眉眼，無動於衷。
李霽開笑了，越發忙得歡，一邊麻利地割肉，一邊吆喝，“各位嬸嬸婆婆，各位姐姐妹妹，讓讓，給後麵的騰個地方。”
“呀，阿開，這是誰呀？”有個膽大的問。
李霽開順口道：“表弟。”
宗曜斜了他一眼。
李霽開用手指敲了下他的腦袋，“看什麽看？幹活！表弟還便宜你了！”
“沒聽說你有親戚啊？哪來的？看著也不像。”
“怎麽不像了？呃，他長得是著急了些。”
“長得著急的表弟”又斜了他一眼，目光要殺人。
李霽開縮了縮脖子，不耐煩地用刀敲敲案板，“俗話說皇上還有三兩門窮親戚呢，我有個表弟有什麽稀奇？哪來的？遠著呢。哎，您看這塊，這塊好，要不要來一吊？”
“要，要，一指長就好，一指長，哎呀，再搭個梢頭……”
一個大嬸擠上來，眼睛盯著宗曜打轉，齜出大板牙，“哎，你這表弟是幹啥的？”叫什麽名字？定親了沒？”
李霽開轉頭，“哎，二百金，你定親了沒？”
宗曜生硬地道：“沒。”
“沒就好啊！”對方急切地，“我妹妹今年十八，長得漂亮，性子也好，真好與你般配……”
“別聽她的，她那妹子五短身材，跺跺腳全鎮的人都知道……我和你說，我有個遠方表妹，那才叫美人！……”
“還有我，還有我……”
眾婦人嚷嚷著，都爭先恐後都圍上來。
宗曜抿著唇不吭聲，臉色發青，垂在兩側的手握拳，已經在暴走的邊緣。
李霽開被吵得頭昏腦漲，忍無可忍，當的一聲，剔骨刀紮在案板上，皮笑肉不笑地，“各位，各位，今兒肉賣完了，明兒，明兒……”
眾婦人都被他嚇了一跳，又懾於她平時的霸氣，雖是不甘不滿葉不敢說什麽，漸漸地都散了。
李霽開長出了口氣，“這群人呐！跟蒼蠅見了臭雞蛋似的……”轉眼看見宗曜的臭臉馬上改口，“還是我家二百金人氣高，今兒賺發了，給你買件衣服去，晚上還要紅燒肉，給你燒大盤的。”
宗曜咬牙，“你這是故意的？”
李霽開裝著糊塗，“什麽故意的？哎呀，你想多了，看看而已，又不會少了塊肉……走走。別拉著個臉，笑一個，笑一個……”
宗曜躺在破竹椅上閉著眼睛養神，不一會兒一股子肉香在鼻子邊繞來繞去。昨晚被折騰半夜，一早晨被對方踹了一腳，又是生氣又是餓，有心忍著卻被那香味兒勾得心裏起火。
翻了個身，又翻了個身，那香味兒卻更近了，更濃了。
他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李霽開端著碗肉圍著他轉了圈，自言自語地道：“好久都沒吃紅燒肉了，真好吃，哎，黑寶，不許和我搶！別搶！”
宗曜忽然睜開眼睛，正好對上對方笑盈盈的眉眼，晃了晃那碗油滋滋的紅燒肉。
他坐起來。
“要不，嚐嚐？”李霽開笑得討好，“我手藝還是不錯的，我和你說，一般人我都不露……”
宗曜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李霽開識趣地把碗遞過去，又盛了一碗飯，連筷子一起送到他手裏。
宗曜微抬起下巴，用睥睨的眼神瞥了她一眼，端端正正坐好，再動作優雅地動筷子，夾肉，扒飯。
李霽開眼巴巴看著，沒辦法，這人妗貴是骨子裏的，她還是真相信了對方是落魄的貴人。
宗曜在饒是淡定也被她看得如鯁在喉，敲敲碗，“看什麽看？吃飯！”“好唻！”李霽開扒了滿滿一碗飯，連夾帶扒拉，將本來就不多的肉塊就吃了個見底。
宗曜目瞪口呆地看著，再落到碗底最後一塊肉上剛要伸筷子，對方的筷子伸了過去，夾住。
她抬頭看向宗曜有點先知後覺，齜牙，“你吃。”夾到了他的碗裏。
宗曜低頭看看那塊紅得透亮的紅燒肉，上麵還沾著她筷子上一粒飯粒，突然沒了胃口，將肉塊扔給了趴在腿邊的黑寶。
黑寶一口叼住，快樂地搖著尾巴，看他的眼神說有多溫柔就有多溫柔。
李霽開切了聲，“沒出息。”
“那你呢？”宗曜盡量忽略她油乎乎的嘴和臉。
李霽開楞了下，明白他的意思，認真地想了想，“有時候呢，麵子和骨氣是沒用的，首先得活著是吧，當然活著還有銀子花就更好了。”她搖頭，“反正你也不明白。”
宗曜無語。
確實，如果不是因為這場刺殺他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這些天不得不忍受這個鄉野小子的粗俗和大不敬。
他肯定地，“本，我答應的二百金一定會給你。”
李霽開敷衍地，“相信。”
“阿開！”
“知道啦，”李霽開切了聲，想起什麽，換上笑臉，“哎，二百金，”
“幹什麽？”宗曜警惕地看著她，直覺不好。
“明兒和我一起去賣肉？”
宗曜看了她幾秒。
李霽開笑嘻嘻地，“賣了肉還做紅燒肉給你吃。”
宗曜總覺得對方笑得不懷好意，不過，待著這兒不短時間了，敵方始終沒有什麽動靜，出去走動走動，或許還有意外收獲。
不知道是不是這段時間寡淡久了，這紅燒肉味道確實不錯。這小子雖然寡情又薄意，這手藝卻真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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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第二日，李霽開帶了他一起去了集市。
如往常一樣，將豬肉案板擺開，李霽開便開始忙乎起來，宗曜則給她打個下手。
他雖然金尊玉貴，不過也不是真正不知人間疾苦的紈絝之人，再加上這段時間寄住在破廟，連喂豬的髒活都做過，如今做這些也不以為忤。
不大會兒，他卻察覺出不對勁，今天買肉的人特別多，而且多是女子，買了肉依然嘻嘻哈哈地圍著肉案子指指點點，不肯離去。
“好漂亮的小哥哥！”一年輕婦人捂著嘴笑，眼神不斷往她臉上飄。
“是呢，”同伴也是兩眼冒光，“從來沒有見過這麽俊的公子，瞧著，像是大戶人家的，你瞧那眉，那眼，還有那嘴唇……天哪！……”
“這誰呀？怎麽比女人長得還好看，你看他那皮膚多白，多嫩……”
“就是看著也是歡喜的……”
宗曜低垂著眉眼，無動於衷。
李霽開笑了，越發忙得歡，一邊麻利地割肉，一邊吆喝，“各位嬸嬸婆婆，各位姐姐妹妹，讓讓，給後麵的騰個地方。”
“呀，阿開，這是誰呀？”有個膽大的問。
李霽開順口道：“表弟。”
宗曜斜了他一眼。
李霽開用手指敲了下他的腦袋，“看什麽看？幹活！表弟還便宜你了！”
“沒聽說你有親戚啊？哪來的？看著也不像。”
“怎麽不像了？呃，他長得是著急了些。”
“長得著急的表弟”又斜了他一眼，目光要殺人。
李霽開縮了縮脖子，不耐煩地用刀敲敲案板，“俗話說皇上還有三兩門窮親戚呢，我有個表弟有什麽稀奇？哪來的？遠著呢。哎，您看這塊，這塊好，要不要來一吊？”
“要，要，一指長就好，一指長，哎呀，再搭個梢頭……”
一個大嬸擠上來，眼睛盯著宗曜打轉，齜出大板牙，“哎，你這表弟是幹啥的？”叫什麽名字？定親了沒？”
李霽開轉頭，“哎，二百金，你定親了沒？”
宗曜生硬地道：“沒。”
“沒就好啊！”對方急切地，“我妹妹今年十八，長得漂亮，性子也好，真好與你般配……”
“別聽她的，她那妹子五短身材，跺跺腳全鎮的人都知道……我和你說，我有個遠方表妹，那才叫美人！……”
“還有我，還有我……”
眾婦人嚷嚷著，都爭先恐後都圍上來。
宗曜抿著唇不吭聲，臉色發青，垂在兩側的手握拳，已經在暴走的邊緣。
李霽開被吵得頭昏腦漲，忍無可忍，當的一聲，剔骨刀紮在案板上，皮笑肉不笑地，“各位，各位，今兒肉賣完了，明兒，明兒……”
眾婦人都被他嚇了一跳，又懾於她平時的霸氣，雖是不甘不滿葉不敢說什麽，漸漸地都散了。
李霽開長出了口氣，“這群人呐！跟蒼蠅見了臭雞蛋似的……”轉眼看見宗曜的臭臉馬上改口，“還是我家二百金人氣高，今兒賺發了，給你買件衣服去，晚上還要紅燒肉，給你燒大盤的。”
宗曜咬牙，“你這是故意的？”
李霽開裝著糊塗，“什麽故意的？哎呀，你想多了，看看而已，又不會少了塊肉……走走。別拉著個臉，笑一個，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