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


    白芷是個手腳勤快的,早早地就備下了過年需要用到的一應東西。


    廚藝這麽多年下來也有了很大的進步,不說和酒樓裏的大廚比吧,但和普通老百姓家裏比還是要好了許多的。


    桌上的菜葷素都有,大魚大肉的同時,也少不了清爽小菜用來解膩,還有飯後的山楂糕用來消食。


    足以見得白芷花了多少的心思在上麵。


    許然不是個小氣的,一下就散了五兩銀子出去。


    “這幾年辛苦你了。”


    白芷連忙擺了擺手,哪裏好真默認了許然說的話,這些年自己過得比在家裏開心多了,幹的活少錢又多,如今這些年得到的工錢全部加在一起都有五六十兩了,可以買五六個當初的自己。


    巴不得給許家幹一輩子的活呢。


    “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不辛苦不辛苦。”


    廚房裏燉的湯好了,白芷把湯盛到碗裏,端到飯桌上,就自覺地退了下去。


    許沅大概也是有些餓了,眼巴巴地看著桌上熱騰騰的飯菜。


    用眼神詢問許然可以吃了嗎。


    “餓了就吃吧,哥哥還能餓著你不成?”


    許然很享受這種溫馨的家庭氛圍,嘴角緩緩勾起。


    飯後,大家都逛燈會去了,許然則是帶著許沅在許家住的這條街上走走消食。


    燈會前幾天就已經去過了,再說了今天是過年,恐怕燈會上的人比前幾天還要多,說不定還會有拐子出現。


    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就在附近走走比較好。


    幾乎家家戶戶都去了燈會,住的這條街上格外安靜,仔細聽都能聽見寒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許沅穿了一身哥哥精心挑選的紅色衣裳,袖口處有白毛作為裝飾,是夜晚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寂靜無人的夜晚好像都因為這一抹紅色變得鮮活了起來。


    可能是有過上輩子的教訓吧,許然越發害怕失去妹妹,語氣中帶著一絲急切。


    “進了京城以後,沅沅一定要跟緊哥哥,千萬不能脫離哥哥視線,不然就有可能永遠都找不到哥哥了。”


    許沅歪了歪頭,怎麽感覺哥哥好像在害怕什麽東西,心裏還很沒有安全感。


    盡管不明白,但許沅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我會好好跟緊哥哥的。”


    有了許沅的話,許然眼裏的擔心依然沒有減少半分。


    人隻有得到以後,才會知道失去是多麽痛苦的滋味。


    許然現在就是這個情況,習慣照顧妹妹,習慣遇到什麽事都把妹妹放到第一位。


    已經無法再想象如果妹妹和上輩子一樣沒了,自己該怎麽辦。


    那樣的打擊對許然來說太大了,大到可能無法承受,會選擇和妹妹一起去了。


    垂在身側的手突然被另一個軟軟嫩嫩的小手碰了碰。


    許然低頭看去,是許沅。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的哥哥。


    “走吧,外麵風太大了,我們迴家去。”


    無論如何,許然都不會讓上輩子的悲劇再次發生,這次他一定會護好妹妹。


    清河郡到京城的陸路足足要走上一個月才能到達,水路就要快上很多,隻要花一半的時間就可以到京城。


    為了防止路上出什麽意外,許然和鄭遠山約定好過完年幾天後就出發去京城,到時候也好留下些時間用來溫書。


    許然會試中舉已是板上釘釘的事,之後自然也不會再迴到清河郡。


    前幾個月就和房屋的主人商量了退租一事,現在隻要把鑰匙重新交還到主人手中,直接離開就是。


    鄭家有錢,專門派了一艘船送鄭遠山進京趕考,身為好朋友的許然自然也享受到了包船的快樂。


    “這位就是夫君在家中常常提起的許公子吧?真是久聞不如一見,許公子果然氣度不凡啊。”


    雲娘和鄭遠山成親剛滿一年,勉強能稱得上一句新婚燕爾,正處在蜜裏調油的時候。


    這次也會跟著鄭遠山一起進京趕考,照顧鄭遠山的生活起居等一應雜事。


    “嫂嫂客氣了。”


    許然畢竟是外男,簡單和雲娘打了幾句招唿,對方就自覺地退了下去,還帶走了許沅。


    許然暗中給白芷使了個眼色,讓她把姑娘看好了,不要出什麽差錯。


    白芷這些年在許家也鍛煉出了幾分眼色,微微點了點頭。


    許然則是留在這裏和鄭遠山探討會試可能會考到的問題。


    中午,許然兄妹和鄭遠山夫妻一起用飯。


    許然注意到了妹妹頭上多出來的一個簪子,上麵鑲嵌著一顆圓潤飽滿的珍珠,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送的人品味很好,這個珍珠簪很適合十三歲的許沅,嬌俏可愛的緊。


    想來應該是雲娘送的。


    許然沒有當眾把這件事說出來,默默記在心裏,想著以後再尋件名貴的禮物送給鄭遠山,畢竟也不好讓人家這麽破費。


    在船上的半個月,雲娘很喜歡許沅這個小妹妹,經常叫她過來玩,時不時還送些首飾出去。


    大方極了。


    沒看到許沅如今都一口一個雲姐姐的叫嗎?


    嘴甜的就像在叫親姐姐一樣。


    雲娘性情溫柔,同樣是出身商賈之家,可也是念過書的,知書達理。


    家中隻有幾個哥哥,未曾有過妹妹,這一路上鄭遠山又忙著溫書複習準備會試,雲娘就和相公經常提起的許公子的妹妹許沅越走越近,都快當成親妹妹一般疼愛了。


    給許沅梳好看的發髻,換上漂亮的衣服,頭戴名貴的首飾。


    雲娘家中是做布料生意,很有幾分自己的審美,致力於把許沅小妹妹打扮成一個人見人愛的小姑娘。


    許沅長得漂亮,什麽衣裳都能駕馭的來,嗷嗚咬一口雲姐姐這裏的美味點心。


    對麵坐著的雲娘含笑看向許沅,低下頭繼續做手上的衣服。


    許沅年紀有些小,很多衣服都太大了穿不上,好在雲娘最不缺的就是好的布料,再加上有一雙巧手,每次做出來的衣裳都很適合許沅。


    “雲姐姐做出來的衣裳比哥哥在店裏給我買的還要好。”


    許沅無心的一句話,卻讓雲娘好像想到了什麽,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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