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輕聲道:“現在我不跑了。”


    姣姣月色下,蕭景的眸中閃耀著奇特的光澤,黝黑的眸中蘊藏著不可言說的灼熱。


    顏柳避開了蕭景的視線,將目光投向長街一側的招幌,道:“我們都長大了,怎麽可能像幼時那般見麵就打架啊。”


    蕭景並不意外顏柳的動作,抬手揉了揉被顏柳掐過的地方,眸中露出些許笑意。


    他突然又有了信心,或許現在的柳柳並不喜歡他,但在柳柳心中他一定是不同的。


    這些天一直慌亂的心突然安定下來了。


    他不該著急的,更不該擔心蔣長秋或者是九皇子這些人,顏柳或許會流連於他們的皮相,但永遠也不會像今日這般和他們打鬧的。


    蕭景想或許有一天柳柳也會願意考慮一下自己的。


    這般想著,他麵上也帶了笑意。


    顏柳長時間沒聽到蕭景說話,以為他是被自己的話傷透了心,可卻看到某人滿是揶揄的笑意。


    兩人離得極近,她可以清晰地望見蕭景眸中的星河,透著明亮溫柔的光,滿是對未來的憧憬。


    顏柳掩飾地抬手整理淩亂的鬢發,下垂的袖擺恰好擋住了蕭景目光。


    遠處有暗衛現出身形,悄悄提示天色已經不早了。


    顏柳這才想到兩人一開始要聊的事情,問道:“今夜真的是太子私通?”


    蕭景並沒有隱瞞的意思:“有九成把握。”


    又將他得到的消息詳細說了一遍,最後道:“太子應該會被冷上幾天,但也僅是如此了。”


    顏柳也讚同道:“皇後能穩坐鳳位多年靠的就是熟稔陛下心思,陛下沒有當場處置太子。


    皇後為了防止老皇帝秋後算賬,一定是想好了分散老皇帝注意力的辦法,讓老皇帝沒精力亦或者是沒興趣再去管太子私通一事。


    而她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個美人……”


    顏柳說到此,電光火石間想到了什麽,心下翻起驚濤駭浪,口中還繼續道:“老皇帝最是好色,找個美人分散他注意力是再好不過的辦法了。”


    蕭景頷首道:“沒錯,但是如今的後族……”他輕搖了搖頭:“據我所知,沒有一個容貌可媲美以前的皇後,更別提是和貴妃相比了。”


    蕭景再如何聰穎再如何了解顏柳,也沒辦法聯想到皇後決計要獻給皇帝的美人是顏柳。


    顏柳輕吐了口氣,道:“今夜陛下和我說了許多。”


    蕭景等了良久,也沒有聽到顏柳的下一句話。


    他試探地將手覆在顏柳的右手上,道:“不想說就不用說了,若是以後我得到朝廷想對顏家動手的消息會立刻和你說的。”


    顏柳突兀握住了蕭景要收迴的手,兩人的衣袖交疊層層鋪開在這車上。


    顏柳的麵容是前所未有過的鄭重,她已經下定了決心,道:“我準備廢太子。”


    蕭景詫異,道:“為什麽?”


    在沒有絲毫商量的情況下,皇後在宮宴上直接開口要促成蕭景和三公主的婚事,蕭景對此是有些不滿。


    太子此舉未免太不將蕭家放在眼中,縱是陛下賜婚也是會私下和心腹重臣透露一二,蕭景是想給太子一個教訓,但這還不至於讓他起了廢太子的心思。


    顏柳道:“太子一脈行事太過霸道了,他還沒有登基就已經視臣子如牛馬,等他登基之後呢?”


    蕭景不讚同道:“儲君不可輕廢,這其中牽扯太多了。”


    顏柳收迴了握著蕭景的手,跳下了馬車,撿起了車前的玉佩,老皇帝下的羊脂玉佩已經有了一個小小的豁口,玉佩上沾滿了灰塵。


    顏柳用袍袖隨意擦了兩下便將那刻著連理枝的玉佩放入了袖中,此時她的麵上已經沒了笑意,冷冷淡淡地抬首望向蕭景,清冽的聲音在深夜中響起。


    “我意已決,蕭公子,慢走不送。”


    風輕輕吹動燭火,顏柳的麵龐在燈光下或明或黯。


    長街一直陷入了寂靜。


    蕭景問道:“這是你決定的還是顏家決定的?”


    顏柳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你是因為什麽要和我決裂呢?


    長街遠處傳來馬蹄聲,那是五城兵馬司在沿街巡邏,查是否有人宵禁時外出。


    今日是太後生辰,宮宴散的晚,兩人晚些迴去也無妨,可是太晚了也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顏柳答道:“是我決定的,不是家族中安排我這麽做的。


    蕭景,太子有千般好處,可是他若是認為臣子理應被他搓揉捏扁那就是太可笑了。


    我不願意臣服於這麽一位視臣子如奴仆的帝王。”


    蕭景:“你真當決定了?”


    顏柳雙手攏在袖中,手指輕輕摩挲著羊脂白玉的豁口,不期然想到了殿中帝王垂涎的眼神、想到父親一直困在族地中、想到家族越來越黯淡的前途……


    她想,與其這麽消亡還不如徹底拚一把,是輸是贏她都認了,顏家傳承數年,既然要亡也要轟轟烈烈的亡,而不是為了苟活被當權者踩著底線、尊嚴一步步地試探、欺淩。


    顏柳認真道:“是的,太子必須廢,蕭景,你們蕭家是忠於帝王不是忠於太子,這件事隻要你們不插手就好。”


    蕭景無奈:“太子最有力的就是得到朝中清流的認可,若是朝中清流背棄太子,太子的地位自然不穩。”


    “你們是忠於老皇帝,可不是太子的鷹犬啊。”顏柳又道:“我不可能改變主意的,我隻是……和你說這個決定。”


    蕭景又覺得顏柳離他很遠、很遠,已經帶上了麵具,拿出了她自幼被教導的得體有禮的處事方式。


    蕭景希望顏柳一直像方才那般待他,帶著些許調皮和任性,而不是和他在旁人麵前一般客套疏離。


    “如果我不同意呢?”


    顏柳無奈地笑了笑,笑中帶著些許難過,道:“那自然是各憑本事了,你知道的,一旦走上爭儲這條道路就沒有迴頭的餘地了。”


    蕭景道:“我會說服族中的,太子的性子……確實不適合為儲君。”


    “多謝。”


    蕭景苦笑:“我就算不同意,那最終的結果也隻能是兩敗俱傷。以太子的心性,就算蕭家付出巨大代價保住了他的儲位也不會對此有多少感激。


    既然如此,還不如袖手旁觀。”


    顏柳知道最重要的原因還是蕭景不願意和她成為敵手,她也不願意和蕭景為敵,所以冒險將這事透露給蕭景。


    隻要蕭家不力保太子,那麽她的計劃就有很大可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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