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談過後。


    翌日卯時,秦煥一身戎裝,騎著戰馬來到府衙門前。


    隻見蒙蒙亮的天空之下,將士們默然而立,宛如一片銀色海洋,透著肅殺之氣。


    程星,單啟等人站在大軍前方,紛紛抬起頭來,等待著秦煥的命令。


    秦煥騎在馬上,目光從他們臉上逐個掃過。


    在看到司馬越時,他隱晦地點了點頭,隨即移開視線,怒聲大吼:“紅蓮教蠱惑百姓,倒行逆施,已經惹得天怒人怨!吾等今日,就要替天行道,征討賊逆,還北境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替天行道,征討賊逆!”


    成千上萬個士兵,紛紛仰天怒吼,聲音扶搖直上,震動雲霄!


    “出發!”


    隨著秦煥一聲令下,大軍迅速開拔,分成三股力量,各自執行任務。


    程星的人馬,一分為二,五千人留守劍門關,以防不測。


    另外五千人,則是由程星親自帶隊,向劍河趕去。


    與此同時,幼麟軍、天賜軍和青虹軍,足足一萬七千將士,則是向東行進。


    他們要繞過劍河,以免被駐紮在喬山縣的叛軍察覺,從而直奔這次的目標,黑龍縣!


    北境以平原為主,放眼望去,盡是茫茫黃土。


    大軍疾行前進,走了整整一天,終於在次日寅時,來到黑龍縣五裏之外的一片樹林。


    站在樹林邊上,已經可以看到黑龍縣城的輪廓,和城中亮著的點點燈火。


    秦煥當即下令全軍原地休整,今晚就在這片樹林過夜。


    士兵們都很勤快,沒過多久,林子裏就支起了無數座營帳。


    一口口大鍋架了起來,士兵們圍坐在篝火前,一邊往鍋下加著柴火,一邊和身旁的戰友聊天,其樂融融,分外和諧。


    夜色深沉,漆黑的大地上閃爍著無數朵火焰,那是士兵們點起的篝火,在調皮的躍動。


    秦煥和單啟幾人圍坐在一起,同樣架起大鍋燒飯。


    看著周圍那些有說有笑的士兵,秦煥不由得有些感慨:“年輕真好,趕了一天的路,還能這麽活蹦亂跳的!”


    單啟當即笑道:“這話說的!您也很年輕啊,應該比他們大不了幾歲吧!”


    秦煥微微一愣,旋即苦笑著點點頭:“是,我都差點忘了。”


    “將軍,這說明您是成熟的,和那些新兵蛋子不一樣。”穀蒙也笑著說道。


    “成熟嗎?”秦煥看著眼前的那堆篝火,一時間有些恍神。


    自從成為主將,他就一直在為各種事情操心,甚至泡在城東大營裏,一呆就是一天。


    再加上朝堂上從未間斷的明爭暗鬥,這些都讓他覺得疲憊不已。


    秦煥凝望著跟前的篝火,忽然說道:“大家都是好樣的,我們要盡量讓他們每一個人都活下去,能夠平安地迴去,和自己的親人團聚!”


    單啟等人彼此相視,皆是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這將近兩萬的士兵,都是他們親自訓練出來的,早就有了深厚的感情。


    他們也和秦煥一樣,不想看到其中的任何一個人戰死在沙場上。


    可是,戰爭從來就是這麽現實而殘酷。


    無論多麽精銳的部隊,想要做到一場戰爭下來沒有傷亡,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嗬嗬,你們不必有壓力。我何嚐不知,戰爭……總是要死人的嘛。”


    秦煥察覺到了幾人的情緒有些沉重,當即微微一笑,岔開話題,開始討論明天的作戰計劃。


    其實,作戰計劃早就定好了。


    但是所有人都沒有覺得不耐煩,而是格外認真地討論著,敲定每一個細節。


    他們知道,現在準備做得越充分,明天的戰場上,或許就能少犧牲一個兄弟。


    不知過了多久,鍋裏的湯突然沸騰,吸引了眾人的視線。


    “鍋開了!開鍋吃飯!”


    秦煥大笑,第一個上前盛飯,接著是單啟,穀蒙……


    幾人手捧著湯飯,吃得格外香甜。


    ……


    ……


    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秦煥集結大軍,朝著五裏外的黑龍縣進發!


    然而,隨著距離黑龍縣越來越近,秦煥的表情,也愈發凝重。


    因為他已經可以清晰地看到,黑龍縣的城牆,竟然無比深厚,遠遠看去就有一種堅不可摧的感覺。


    而在城樓之上,更是人頭攢動,每隔五米,就有紅蓮教叛軍的士兵在巡視。


    如此嚴密的防禦,讓秦煥頓時有些無從下手的感覺。


    “他娘的,負責留守黑龍縣的是誰啊,這也太苟了吧!”


    秦煥氣得張嘴罵娘,表情有些鬱悶。


    他什麽都算到了,唯獨沒有想到,在主力部隊已經向南方推進的情況下,位於大後方的黑龍縣,戒備居然還如此森嚴,沒有絲毫鬆懈!


    同樣很鬱悶的還有張俊恆。


    張俊恆是紅蓮教教首張成貴的左膀右臂,現在是紅蓮教叛軍的十二天將之一。


    大軍主力南下,他負責率領麾下人馬,鎮守黑龍縣。


    雖然是留守後方,但張俊恆並未放鬆警惕,反而加強了防守。他的這一舉動,也惹得手下人頗為不滿,認為他是大題小做。


    但對於這些聲音,張俊恆都統統不予理會。


    因為他深知黑龍縣的重要性,守住黑龍縣,勝過再奪五城!


    因此,就算再小心謹慎也不為過!


    昨夜探子來報,說天瀾帝國的軍隊已經奔赴而來,就在距離黑龍縣五裏之外的地方駐紮。


    張俊恆得知消息,原本想領兵夜襲,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臨出發前,卻被張成貴派給他的軍師王儒阻止。


    張俊恆雖然是十二天將之一,但王儒更是張成貴的心腹,不好輕易得罪,最終作罷。


    一想起昨晚,居然讓天瀾軍隊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睡了個好覺,張俊恆就恨得牙癢癢,在心裏把王儒罵了一千遍一萬遍。


    可是寄人籬下,他也沒有辦法,隻能忍著。


    現在,眼看那浩浩蕩蕩的天瀾軍隊就要來到城下,張俊恆站在城樓之上,冷哼一聲,當即拔出腰間的佩劍,悍然揮下。


    “殺!”


    黑龍縣城門緩緩打開,身著紅甲,頭戴紅巾的紅蓮教士兵,頓時嗷嗷大叫著殺出城來。


    由於之前與天瀾官兵作戰的經驗,此刻在張俊恆眼裏,這些裝備精良的官兵老爺們都是一幫軟蛋,根本沒有任何威脅。


    所以他不假思索,采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直接派兵殺了過去。


    望著那些向自己這邊衝過來的紅蓮教士兵,秦煥臉上閃過一抹茫然之色。


    紅蓮教,這麽猛的嗎?


    他迴過神來,當即大聲下令:“幼麟軍,列陣,隨我迎敵!天賜、青虹二軍,分別從兩翼包抄,別放跑了人家送給咱們的大禮!”


    說罷,秦煥便是催動戰馬,直接揮動九虎吞月戟,向紅蓮教叛軍殺了過去!


    祝麟和司馬越唯恐秦煥有失,急忙催馬追上,率領幼麟軍八千將士,擺出箭矢陣型迎敵!


    大戰一觸即發!


    隻見秦煥一馬當先,手中九虎吞月戟大開大合,舞得赫赫生風,幾息之間就挑死十多人,直接以蠻橫的無敵姿態,在紅蓮教叛軍中衝出一條道路,大殺四方,如入無人之境!


    張忌恆站在城樓之上,將這一幕盡收眼底,不由得大驚失色。


    “天瀾帝國的官兵,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勇猛了!”


    張俊恆心中升起一抹不安,事情好像沒有他想得那麽簡單。


    雖然都是天瀾帝國的官兵,但眼下這支部隊,與他以前所遇到的部隊,明顯不是一個檔次!


    眼瞅著紅蓮教叛軍,在交鋒中節節敗退,大有崩潰的趨勢。


    張俊恆心中暗暗後悔,神色變得無比冷冽,當即拖著長劍,轉身向城樓下奔去。


    “備馬,我要親自迎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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