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老頭一聽到他的聲音,就氣得渾身發抖,他一副要找潘縣丞拚命的樣子,嚇得潘縣丞臉色發白,後退一步。


    他還猶不甘心,指著潘縣丞道:“就是你,就是你一直在包庇那個畜生!”


    盧向弘一邊攔著範老頭,一邊死死地盯著潘縣丞道:“那敢問潘縣丞,這案子如今可破了?有線索了?還是根本就查不出來了?”


    他的聲音在大堂內迴蕩著,讓人心生寒意。


    隨後他轉頭看向施樂川緩緩道,緩緩道:“當日範七狀告馮天賜,然因證據不足,無法定罪。此事暫且不提,半月後,範七出門至衙門口苦等證據,其妻莫明在家中上吊身亡。”


    “他那老妻在家想不開上吊死了,幹我馮家何事?”


    馮員外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百姓們紛紛讓出一條道。


    隻見馮員外精神矍鑠,雖然眼中帶著幾分疲憊,但依然掩蓋不住他的強大氣場。


    他環視一圈後,從容地給施樂川行了一禮。


    盡管他表現得再正常,但眼底的烏青,寬大的衣衫下明顯瘦削的身子,仍無法掩飾他的憔悴。


    他的身後跟隨著四個身著長衫之人,看上去都像是讀書人。


    他們並未行跪拜之禮,隻是輕輕一鞠躬,顯然都擁有至少秀才的功名。


    施樂川叫起之後,有那想討好馮員外的衙役立即將椅子搬了過來。


    施樂川見狀也並未多言,隻是淡淡道:“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繼續說說這狀紙上的事吧!”


    盧向弘還未說話,其中一個兩撇胡子的讀書人便站了出來。


    他相貌奇特,臉上滿是疙瘩和斑點,使得他原本就不出眾的五官更加難看。兩撇胡子稀疏而發黃。


    盧向弘聽到百姓中有人稱唿他為鍾秀才。


    那鍾秀才咳嗽一聲,開口道:“大人,關於範七的這樁案子剛剛學生家主已經說得很是明白了,他女兒的死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是學生少家主所為。”


    鍾秀才看向範老頭,眼中滿是輕蔑與不屑:“反觀範七,之前誣告未果,因他年老失子,我馮家家主並未與他過多計較。然而,範七不僅不知感恩,如今竟再次故技重施。若他此次仍拿不出任何證據來,學生將代表馮家狀告範七汙告,借此訛馮家家財,還望大人明察。”


    公堂之上,一時氣氛凝重。鍾秀才那顛倒黑白的能力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氣憤難當。


    原本決心來告馮家的百姓們,聽到這番話後更是憤怒不已。


    盧向弘看著鍾秀才,心中氣憤難平。眼前這個滿口胡言的讀書人,那對範老頭的不屑、對馮員外的諂媚,無不令人作嘔。


    他怒道:“讀聖賢書,卻做出這等無恥之事,真是給天下讀書人丟臉!”


    鍾秀才聽聞此言,憤然甩袖:“無知小兒!”


    隨後他又轉向施樂川,沉聲道:“還請大人明鑒,學生這就開始寫狀子,狀告範七一而再再而三誣告馮家馮天賜,還望大人明察!”


    他話一落音,一旁記錄的文書便熟練地讓開了位置。


    鍾秀才隨即拿起筆,行如流水地寫了起來。


    此刻的公堂愈發安靜,靜得能聽見鍾秀才狼毫在紙上劃過的聲音。


    馮員外站在公堂中央,雖未開口卻自有一股威嚴散發而出。


    他環顧四周,目光最後落在盧向弘身上。


    那雙深邃的眼眸裏滿是殺機。


    而施樂川則看著盧向弘的紙,猶豫著...沒有出聲。


    鍾秀才迅速完成狀紙,呈交給施樂川後,聲情並茂地陳述,激情滿滿地請求施樂川定範七的誣告之罪。


    馮員外和潘縣丞原本滿臉的得意笑容,此刻漸漸凝固,他們狐疑地看向施樂川,不明白這其中的緣由。


    施樂川輕咳一聲,緩緩開口道:“可是,這範七並未狀告馮府馮天賜。”


    此言一出,鍾秀才像是被突然打斷的演員,一整套精心準備的表演瞬間停滯。


    他愣在那裏,顯然沒有料到這樣的結果。


    “啪啪啪!”


    盧向弘看完這場戲,故意大聲鼓著掌,諷刺道:“鍾秀才,你剛剛想告範七什麽罪來著?哦~是誣告對不對?那現在這範七根本就沒告馮天賜,你這狀紙就直接呈到了縣令大人的公案上,怎麽?你是想當場就定範七的誣告罪進牢嗎?”


    說罷,盧向弘也學著鍾秀才的樣子,朝施樂川深深一鞠躬道:“大人!人證物證俱在,還請大人嚴懲此人當堂誣告之罪!”


    這一刻,公堂上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如同一根緊繃的弦,隨時可能斷裂。


    “你...你故意誤導我?”


    鍾秀才臉色漲紅,手指著盧向弘,氣得渾身發抖。


    他進公堂以來,一直自以為是,認為一切盡在掌握,卻不料最後還是被盧向弘給擺了一道。


    盧向弘冷冷一笑,“你一進公堂就目中無人,自以為是,這能怪我嗎?”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譏諷和輕蔑。


    馮員外看著鍾秀才的醜態,心中憤怒不已。


    他低聲罵了句:“沒用的東西!”


    鍾秀才聽後,立即低頭認錯,更是對盧向弘恨得咬牙切齒。


    他原本以為可以輕鬆擺平的事情,居然讓他在這公堂之上出了醜。


    這對他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他的臉色變得鐵青,雙拳緊握,渾身顫抖著,卻還是隻能退到馮員外之後。


    馮員外罵完他後,隨後看向身後一位三十多歲、長相文雅的男子。


    那男子穩步走出,朝施樂川行禮道:“大人,此事純屬誤會。既然這位盧公子今日先來,已向範七遞交狀紙,不如先解決這件事情。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不是嗎?”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馮員外不動聲色地眯起眼睛看向施樂川,無形之中向他施加壓力。


    施樂川道:“張秀才說得在理,盧秀才,還是先說說範七的事吧!”


    盧向弘並不意外施樂川的選擇。


    事實上,施樂川能看著那鍾秀才寫完整張狀紙後才出聲,已經是出乎了盧向弘的意料。


    馮員外若不是昨夜實在被折磨的太慘了,想來也早就發覺了不對勁。


    可此刻,他隻是覺得這施樂川是不是要被調走了,對他們漲價的事情居然都敢不上心了。


    還想著這件事解決之後,要如何給施樂川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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