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秋娘做完這一切便在這堵圍牆的狗洞對麵找了個能看到狗洞情況的地方像普通乞丐一樣半低著頭坐在地上等著人出來。


    趙秋娘等了沒一會,隻聽牆內的國罵停下來,不一會便傳來了一聲似驚似喜的短促驚叫聲。


    隨後便是姑娘生生捂住了嘴,然後打發身旁丫頭去廚房給自己端點心的聲音。


    “叫你去你就去,磨磨蹭蹭的幹嘛?難不成你想餓死本小姐嗎?”鄒菊香氣衝衝的朝明顯察覺到她逃跑的意圖大丫頭吼道。


    大丫頭被自家小姐一吼給嚇得直接跪在了地上,卻還是硬著頭皮說道:


    “小姐!您就聽夫人一句勸吧!那章文遠明顯不是什麽好人,您若是今天執意要去,夫人把奴婢發賣了事小,您的名聲恐怕就徹底毀了。”


    鄒菊香的上個大丫鬟已經因為鄒菊香上一任情郎的事被發賣掉了,這一個是鄒夫人從自己院裏精挑細選派過來的。


    雖說人比較膽小,可正因為她膽小才會更精心的盯著鄒菊香。畢竟外麵是個什麽情形,即使府裏的後院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能多少聽到些傳聞。


    這年景若是被發賣出去,別說挑個好地方了,命都可能不保。


    所以即使大丫鬟被鄒菊香嚇得已經死咬著唇才能讓自己不發抖,但卻異常堅定的擋在鄒菊香麵前,氣的她伸腳踹了大丫鬟一腳卻依舊毫無辦法。


    假如自己真的不管不顧的衝出去了,就瞧這大丫鬟的模樣恐怕自己還沒出院子便被家丁抓迴來了。


    鄒菊香一時沒了辦法,隻能氣惱的說道:“我知你害怕被我娘賣了,但我若是真想跑你覺得就你能攔得住我嗎?


    這樣,咱倆各退一步,你去文萊客棧幫我給章郎傳個信,就說我今日不便出去,你的心思我知道了,我心亦似君心,隻盼有一日能與君朝朝暮暮,不相負。”


    大丫鬟聽的都傻了,這話要是傳過去,自己這屁股怕不是要被鄒夫人打開花啊?


    鄒菊香見自己話都說完半晌了,大丫鬟就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不動彈,氣惱的催促道:


    “快去呀!你若不去,你信不信我……我現在就去撞柱!到時候母親責怪下來,你照樣是沒看顧好我,少不了一頓打!”


    大丫鬟被鄒菊香的胡攪蠻纏逼得眼眶都紅了。果然當人仆人就是命賤,自己去與不去都得受責罰。


    大丫鬟顫抖著身子,深吸一口氣,朝鄒菊香深深一拜,便起身走了。


    鄒菊香見這傻貨終於走了,心下鬆了口氣,正打算去尋之前重挖的狗洞,卻猝不及防這大丫鬟出門第一件事便是去叫了其他丫鬟和護院,將這院子重重圍了起來。


    趙秋娘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雖然效果沒有達到自己預料當中的樣子,鄒菊香沒能成功脫身去見章文遠,可她也在鄒菊香口中得到了章文遠的下落,這便夠了。


    趙秋娘拍拍滿是灰塵的屁股起身便朝著城中飯館客棧那條街走去。


    還沒到街頭,趙秋娘便在另一個乞丐口中打聽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她掏出今日特意備出來的幾文錢給了那乞丐,隨後便狀似瘋癲的站起身來逢人就問:


    “你可見過我夫君?”


    “章文遠,你去哪了?”


    “你認識章秀才嗎?”


    “夫君,我的夫君啊……你怎的這麽心狠!”


    她也不哭也不鬧,隻是一路走一路問,逢人就問,認不認識章文遠章相公。


    還說自己相公是秀才,自己一家是從章家村逃荒而來的。


    有的路過的多事之人,看她就像個瘋子一樣,就逗她,問她為什麽沒和丈夫在一起,不是說一起逃荒出來的嗎?


    她就閉口不答,隻問人家認不認識章文遠。


    就這樣一路走到了文萊客棧門口,她盤腿一坐便眼神空洞發呆,客棧小二來趕她,她便嚎啕大哭,直哭的周圍人都圍過來了。


    今日趙秋娘來的時間算是巧的,章家人此刻還在外麵幹活,即使是每日溜溜達達不幹人事的章文遠也沒在客棧,於是生生讓她鬧了半晌,弄得幾乎周圍所有住戶都跑出來看熱鬧了。


    等到章家人得了信趕來的時候,已是午後,文萊客棧門口圍了一群人,甚至有些人拿了把瓜子等著看故事的後續。


    秀才的妻子啊!讀書人的熱鬧,肯定比東家長李家短的雞毛蒜皮熱鬧更好看。


    這時客棧老板也不趕人了,反正現在年景不好,客棧生意也不景氣,住的最多的是不怎麽賺錢的大通鋪,門口多點人氣倒也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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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恐怕大半個城的人都知道有這麽個文萊客棧。


    不錯,整挺好!


    章文遠來了之後,喘著大粗氣,臉紅脖子粗的,一點也不像個秀才老爺的形象。


    他也沒想到客棧門口聚了那麽多人,原本以為妻子沒死還認輸迴來找他了,有些喜悅的心情,瞬間涼了。


    這是幹甚?


    而且,想到早已被自己哄騙的非自己不嫁的鄒菊香和她身後所代表的財產,章文遠臉色越發陰沉。


    他越想腦子裏越亂,蹙著眉撥開了人群走了過去。


    人群裏偷懶的客棧店小二認出了章文遠,好事的大聲吆喝。


    “呦!小娘子,你瞧瞧?他就叫章文遠,是你要找的那個文人夫婿嗎?”


    聞言,看熱鬧的人立刻順著店小二指的方向空出了一條道 ,將那個其貌不揚滿身補丁,一臉胡茬還帶著高原紅喘著粗氣的男人讓了出來。


    “秀才老爺都長這樣?這也太……”圍觀者甲和同伴竊竊私語。“我還以為秀才老爺都跟王秀才一樣呢!”


    “哪能啊?!你也不想想,那王秀才家裏有多少田地啊?能落到逃荒境地的,能是個有田有錢的?”圍觀者乙搭話。


    “原來不是考了功名就給分田啊?這田還得自己買才行?那我可別讓我家小子讀書了,別到時候混的和這個章秀才一樣……嘖。”


    圍觀者甲一臉驚訝,他還真不懂這個,以為隻要考了功名,就能跟王秀才一樣當老爺,有地分,躺著就能拿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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