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不早了,從048棟出來後,我們三個人皆沉默不語,並排走在迴物業處的路上。


    “周溪闊怕是真的兇多吉少了。”高誌山嘀咕完,猛地低頭咳嗽了兩聲,後又覺得像是喉嚨裏卡了什麽發癢的東西,猝然停下了腳步彎下腰,又用力地使勁咳了咳。


    我抬手拍了拍他的後背,詢問道,“還好吧?”


    高誌山咳得雙眼都發了紅,他抬手衝我擺了擺,搖了搖頭說,“沒事,我可能是對狗......動物的毛發有些過敏。”


    話落,他站直身來,彎了根食指輕撓了撓脖子,眼神示意我們他沒事了,可以迴物業處了。


    轉身時,我聽見他輕聲地在我身後呢喃了一句,“怎麽會這麽癢......”


    剛推開物業處的鐵門,天色堪堪落下,小區內的路燈到點亮起,依舊是一半陷在黑暗中。


    經過窗戶時,我瞥見齊悅雙手在鍵盤上飛速的打著字,看來又累積了不少條新報事。


    見我們迴來,她忙從座位上站起身,舒展了一下四肢,活動了一下久坐一天的筋骨。


    “你們找到周溪闊了嗎?”她的視線在我和陸嶺南之間來迴移動,後偏頭看向了還沒進門的高誌山,發現並沒有周溪闊的身影,才小聲地試探著問,“是沒找到還是......”


    與此同時,高誌山單手拉開門走了進來,“別問了,你不會想知道我們看到了什麽的。”高誌山的迴答令齊悅皺了皺眉,可在下一秒,齊悅發出了驚唿聲,“你脖子怎麽了?怎麽都出血了?”


    我這才應聲扭頭看了過去,高誌山的脖子上有四道他自己抓的血印子,皮都被他撓破了,而此時此刻,他抬起的右手還在不停地抓,“好癢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過敏了,總覺得喉嚨裏都癢......”


    “你別抓了,血珠子都滲出來了。”齊悅忙抽了幾張紙遞給了高誌山。


    “倉庫裏好像有碘酒,我去找找。”我記起來去倉庫找手電筒時,在角落看到過透明的藥物急救箱,裏麵有大半瓶碘酒。


    “謝謝。”高誌山向我道謝,那幾張紙巾蓋在脖子的傷口上,可他的手指還在使了微小的力在抓按著。


    等我翻找到碘酒和棉簽出來時,物業的大廳隻剩陸嶺南一人。


    他站在報事屏前,見我推門出來,微微挑起眉梢,指了指昨日我那條顯示未完成的給老頭兒換燈的報事,今天竟然顯示了‘已完成’三個字。


    “難道說是因為報事的業主去世了,所以他的報事就解決了?”我像是又發現了一個遊戲bug一般,有些難以置信,“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解決問題最好的辦法就是解決提出問題的人......”


    陸嶺南聞言,輕笑了聲,提議道,“那不如我們把打電話來報事的業主全殺了吧?”


    我的眼角微微一抽,內心腹誹:你想作死別帶上我。


    迴休息室時,高誌山正在浴室衝澡,而齊悅坐在沙發上,正也在閉目養神。


    我走了過去,將碘酒和棉簽放在了茶幾上。


    齊悅聽到動靜半睜了睜眼,見到是我們倆,開口問道,“今天你們去業主家的時候,有遇到什麽事情嗎?我是說,這些報事是不是都不太正常啊?有多不正常啊?”說完,她又連忙解釋,“這兩天接電話的都是我,我還沒有去過業主家解決報事呢,就怕之後......”她抬眼看著我,剩下的半句話咽迴了肚子裏,她略顯歉意的笑了笑。


    “怕之後我們死差不多了,你不想出去也得出去了是吧。”我將她的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齊悅聽到這話,歎了口氣,“唉......”


    我也跟著歎了口氣,“唉......”


    這確實是個沒辦法忽略,無法拋之腦後的問題。


    陸嶺南:“那不如我們把打電話來報事的業主全......”


    我:“斯到鋪。”


    陸嶺南:“好的。”


    齊悅:“?”


    說話間,高誌山推開浴室門走了出來,他換上了一身短袖短褲,原本還以為洗完澡洗掉外界接觸到的灰塵細菌,皮膚會沒有剛剛那麽癢,可此刻的他,像是身上長滿了在爬動的虱子一樣,兩隻手不停地在四處撓,撓的動作幅度比剛剛更大了,使的勁也多,下手皮膚上就是一道血印子。


    “怎麽迴事啊到底?”齊悅有些震驚,“我從來沒有見過對動物毛發過敏有這麽嚴重的。”


    “哎呀你們不知道,好癢啊,感覺整個身體裏麵都癢,我要是能把手伸到體內,我都想好好伸進去撓一撓......”高誌山還有心思開玩笑,他趿拉著鞋走到了飲水機旁,接了點水,後頭都沒迴地和我們道了晚安,進門前,另一隻手還在不停地撓著大腿,血珠子就順著腿部緩慢滑落到腳踝。


    他關上門後,迴過神來,齊悅試探著問我,“張羨琢,明天你能坐前台嗎?我也想出去解決一下報事。咱們當初不就是說好一人輪一天前台的嘛......你就當我今天是幫周溪闊輪的吧......”


    “好啊。”我並沒有遲疑就答應了,坐前台接接電話記錄一下報事內容,總比出去麵對奇奇怪怪的業主,麵對那些可能會危及生命的報事好。


    “好的,那我先去洗澡了。”齊悅起身迴屋拿了換洗的衣服,進了浴室。


    “明天就是第三天了。”晚上躺在床上,我和陸嶺南兩人都沒睡著。


    “對了,你之前和我說,讓我不要靠近路燈下的光是為什麽?”我側過身子,看著他的側臉問道。


    “在黑暗中太顯眼了,像是個活靶子。”被子下,陸嶺南的手伸了過來,攥緊了我放在一側的手。


    “三三,你的道具還在吧?”他臉上沒什麽表情,淡淡地問了一句。


    “神的庇護?在的。”我迴答著。


    “明天一個人在物業處,如果遇到什麽自己解決不了的突發事件,記得要用,如果運用恰當,是能抵擋和錯過一些危險的。”他叮囑著。


    “為什麽從來沒見過你有道具?我不在的那些遊戲中,你難道一個都沒有得到過嗎?”我也就隨口一問,沒想到陸嶺南還真琢磨了一會兒,似乎是在迴憶,我見他遲遲沒有說話,有些詫異道,“你到底在我不在的時候,進了多少次遊戲?”


    “其實......我獲得不了遊戲中的道具,想來應該是因為我是係統那邊的人,進入玩家才會進入的遊戲,我沒法獲得,也無心去獲得。畢竟比起我自己,最需要道具活命的是玩家。”頓了頓,他又嘴角漾起笑意,像是腦海中浮現了過去的什麽美好場景般,“但在很久之前,我有得到過兩個,應該算得上和現在玩家所獲得的道具是同一類的東西......”


    “什麽東西?”我不解,追問道。


    “讓我活命的東西。”他丟下一句模棱兩可的話。


    “誰給你的?”我潛意識覺得如果直接問,他是不會告訴我的,便和玩猜謎遊戲一般,一個問題換著一個問題問。


    “對我很重要的人給我的。”他說。


    “是同一個人嗎?”我又問。


    他嘴角的笑突然就落了下來,沒有再說話,像是默認了。


    後來,陸嶺南說自己困了,打斷了我想繼續刨根問底的話,他的眼皮抬抬合合,我也有了些睡意。


    在他抱著我進入夢境時,我似乎聽到他在我耳邊輕聲呢喃地說,“是兩個人,兩個很重要的人......”


    早上,是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的。


    打開門,發現站在門外的是齊悅,她頭發都沒來得及梳,身上還穿著一身睡衣,顯然是一副剛剛睡醒的模樣。


    見我開了門,齊悅忙不迭地從門縫裏擠了進來,後又背過身去,緩慢得關上了門。


    “怎麽了?”我見她這樣,以為是有業主衝到物業處來了,說話音量都降低了一些。


    “高誌山,不正常。”齊悅皺著眉,眼底裏滿是惶恐不安。


    “我剛剛起床想上廁所,正好看到他也從房間裏出來,一眼撇過去,看到他身上撓破的地方都結了痂,我沒當迴事,心想他恢複能力還蠻快的,就一夜傷口都結痂了,便和他說了聲早就去衛生間了.....”她緊張地吞咽了一下,接著說,“上完廁所出來後,我看到他坐在沙發上,麵前擺了一個盆,他正在慢慢地摳自己身上的結痂,摳完之後就把痂丟在了盆裏......你們要不出去看看?”齊悅哆嗦著說。


    我緩緩的深唿吸了一口氣,“走吧。”


    我和陸嶺南站在茶幾旁,看著麵前我們出現後連頭都沒抬的高誌山,他身上破的地方要比昨天見到他最後一麵時還要多的多,但全部都結痂了,皮膚變成了褐色的一片。


    此刻的他正在專心致誌地摳膝蓋上的結痂,茶幾上的小盆裏赫然是已經鋪了一層沾著漿液、膿液、血液幹燥後形成的塊狀結痂物。


    隻低頭看了一眼,我今早的胃口已經消了大半。


    “高誌山,你......”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躲了過去,依舊頭都沒抬,隻小聲地嘀咕,“別碰我,我要完美的撕下這塊痂。”


    “你這是要幹嘛?收集這個做什麽?”一直站在身後不敢說話的齊悅開口問道。


    高誌山聽到這話,倒是抬頭了,他的雙眼下黑眼圈甚重,似是一夜沒睡,他有些興奮,“昨天那個業主說我很能幹,臨走時讓我給他搞點痂送去,說自己好久沒吃了,等我送去了,會給我五星好評,評選最受歡迎物業管家的時候,會領著全家人給我投一票。”


    “你說什麽呢?”齊悅不解,“什麽最受歡迎物業管家,任務裏從來沒說過這個,他唬你的吧?”


    高誌山聽罷,眼睛裏閃過一絲疑惑,但繼而又變成了剛剛那副譫妄的模樣。


    他不再言語,繼續低頭摳著身上的痂,血珠子慢慢又從傷口裏滲了出來。


    陸嶺南示意我走到一邊,“他的愈合速度變快了,剛剛摳破的地方,現在又結痂了。”


    齊悅見他十根手指都在摳雙腿,腿上血淋淋的,但沒幾秒傷口上又附上了一層褐色的痂,胃裏一陣酸水湧上來,扶著牆就開始幹嘔起來。


    “應該夠了,夠了。”高誌山站起身來,端起裝滿了大半血痂的盆便往門外走,他身上的傷口此刻密密麻麻,一眼望過去全是褐色的硬痂,關節處因為拉伸站直的原因,那裏結的痂甚至鏤了空,露出了內裏血紅色的皮肉。


    他像是得了什麽指令一般,眼中耳中腦中隻有這一個任務,已然是喪失了該有的理性,推開門便衝了出去。


    “要不,今天還是我坐前台吧......”高誌山走後,齊悅臉色蒼白,被外麵她一無所知的業主變態需求嚇得不輕,看著我哀求道。


    “好。”我點頭同意,心想這高誌山估計也要涼了。


    接下來就剩我們三個人,我和陸嶺南已經熟悉了這個小區內業主報事的變態程度,齊悅也對接電話的流程比較熟悉,這樣分工效率應該會快些,畢竟這滿牆的報事,得加快速度去解決了。


    秋河花苑小區樓棟示意圖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限定遊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沈三廢ff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沈三廢ff並收藏限定遊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