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我趕忙起床,腳後跟都沒來得及塞進鞋子裏,踩著就跑去開了門。


    “怎麽了?”我打開門,看到郭正叉著腰,臉上紅衝衝的,喘著粗氣。


    “許月好像不見了。”


    等我到正廳時,除了許月,鄭昭昭和陸嶺南都在。


    “你說許月不見了是什麽意思?”我詢問著。


    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飯的鄭昭昭放下手中的筷子,“字麵意思,不見了。”接著又說,“我醒的時候天剛亮,走到這裏的時候看到餐桌上已經擺滿吃的,而且散著熱氣,是剛做好的樣子,但是沒看到老管家。”


    “接著她就來敲了我的門,說想把大家都喊起來,她......有話和我們說。”郭正說。


    “是的,後來郭正和我一起去敲許月的門,剛叩一下,門就開了,就看到許月的鞋子整齊的擺放在床前,人卻不見了蹤影。”


    “後來看到陸嶺南也從房間出來,我說去喊你,他說讓你再睡會兒......”郭正說這句話時,眼神在我和陸淩的身上遊離。


    “興許是沒穿鞋出去了......”


    “你覺得可能嗎?”


    他倆你一言我一語。


    “那不如,我們一起去找找她?”我提議,“反正要在這裏待五天,總歸要熟悉這裏的。”


    大家一起去探路,總比自己一個人強,想到昨晚的經曆,我隻覺得殷宅的秘密快要浮出水麵了。


    “那就一起去找找看吧。”鄭昭昭同意了我的建議,“正好去沒去過的地方看看有沒有什麽新發現。”


    我就明顯看到陸嶺南聽完這句話,嚼饅頭的動作加快了幾分,在郭正的催促下,他起身時還不忘拿了兩個煮雞蛋塞到了口袋裏。


    “你們的第二天任務和提示是什麽?”走在前頭的鄭昭昭像是在心裏排演了幾遍,才把這問題問出口。


    沒有人迴應她,郭正想到昨晚她和許月的爭吵,一時間把信任全部都收迴了心裏。


    而我看向陸嶺南,他隻專心致誌地低頭在給雞蛋剝殼,接著便把去了殼的水煮蛋遞給了我,示意讓我吃掉。


    “好,我先說好吧。”鄭昭昭道,“任務是找出新郎新娘,副任務是新人拜堂,提示是新嫁娘,穿紅裳......”接著郭正就接上了她的話,“為何雙眼淚汪汪,許是那離去負心郎。”


    他倆對視一眼,鄭昭昭自嘲地笑了笑。


    “什麽新郎新娘,這殷宅活人不就老管家和秀姑,難不成就是他們倆?”郭正道,“誰和你說是活人的?”鄭昭昭搖搖頭,“你們昨晚難道沒聽見什麽奇怪的聲音嗎?”


    “什麽聲音?”我聽到這句話,後背起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一個女人,一會兒哭一會兒笑,聽起來怪滲人的,我睡眠本來就淺,聽到這個之後就沒怎麽睡了。”鄭昭昭道。


    “總之,先去找找許月吧。”


    正廳和露台巡視了一番,和昨日相比沒什麽變化,再經過偏門來到後廳時,發現長供桌正中央的五根蠟燭依舊火光跳躍,散發著幽幽的紅光。


    “去二樓看看。”陸嶺南提議。


    正當我們一行人一前一後爬樓梯時,突然腦中刺耳的鳴聲大作,“——開始了!”郭正捂著耳朵,下一秒,我們眼前適時出現任務屏幕。


    ——【任務:找出新郎新娘,副線任務:紅燭幽光,新人拜堂】


    ——【第二天提示:新嫁娘,穿紅裳,為何雙眼淚汪汪,許是那離去負心郎】


    ——【要小心,一旦被發現,懲罰可不止彈腦門!】


    ——【倒計時,1時59分59秒】


    ——【1時59分58秒......】


    “這次倒計時有兩小時。”鄭昭昭催促著,“快走。”


    二樓是木質樓梯,在我們一行人急促地腳步聲下,發出年久未修繕的咯吱聲。


    “昨天我們找了走廊盡頭的那間屋子,是殷小少爺的房間,其他兩間房有門鎖,怎麽也打不開。”郭正試探著推了推麵前的房門,裏麵果然有插上稍的鎖,從縫隙往裏看去,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清。


    “另一間房也是......”郭正向前走著,突然腳步一停,“等等,鄭昭昭,這二樓是有三間房的是吧?”


    “是啊,怎麽了?”鄭昭昭迴應著。


    郭正扭過頭,臉色煞白,“可怎麽......第二間房不見了?”


    原本應該是第二間房的位置,此時早已變成了刷著漆的水泥牆,上手按去硬邦邦的,用力錘了錘,實心的。郭正跑起來,向著盡頭去,果然不出所料,就連昨天進入的小少爺的房間,如今都成了水泥牆,哪裏還有門的影子。


    “快走。”陸淩不知為何,麵色突然嚴肅起來,在我耳邊低聲說道。“喊上郭正,快離開這裏。”鄭昭昭聞言,舉起右手食指放在嘴邊做出‘噓’的動作,接著對著郭正瘋狂招手,走廊盡頭的郭正卻像沒看見似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連個迴應都沒有。


    “怎麽迴事?”鄭昭昭招手的幅度大了些,可郭正還是愣在原地,就像,就像也被水泥從頭到腳澆灌了個透。


    不知為何,我隻覺得心頭壓迫感越來越重,好在陸淩反應迅速牽著我,而我拉著鄭昭昭,三人三步並做兩步跑下了樓梯,剛剛站在樓梯拐彎處,就聽到二樓沉悶地一聲,像是重物落地。


    “那間房的鎖,是從裏麵插上的,裏麵應該有其他的......東西在。”陸淩給我遞了個眼神,握著我的手又緊了一分。


    從我們上二樓也就不過半小時的功夫,而現在整個殷宅上空卻像入了夜,似是冤魂正在緩慢蘇醒,死意悄然彌漫入宅,陰風陣陣,我隻覺得寒氣入骨。


    迴到後廳,三人皆是一怔。


    院子的正中央,與祖先牌位遙相相望處,出現了一頂花轎。


    血紅色的木質轎身,繡著‘囍’字的大紅彩綢轎帷子,彩線上繡著麒麟送子丹鳳朝陽,花轎寶塔頂端四麵方正,出簷的四角上還綴以金銀色的穗子,夜風吹動,那穗子隨風飄揚,更是添了幾分破敗喜慶。


    “操。”鄭昭昭震驚到,“別他媽告訴我許月在裏麵。”


    陸淩鬆開牽著我的手,示意讓我倆原地不要動,他緩慢得往前走去,我哪裏會讓他獨自麵對。迴頭向鄭昭昭點下頭,便輕手輕腳走到他身邊,順勢牽起他的手,陸淩的手心裏其實都是汗。


    不知道為什麽,隻要陸淩在我身邊,我總覺得心生安寧,即使麵對的是各種迥異悚然的場麵。


    陸淩走到花轎前,遲疑了半秒,掀開了帷子,裏麵空無一人,什麽都沒有,隻有頂端懸掛著一串鈴鐺。


    “我進去看看。”陸淩鬆開我的手,未等我反應過來,整個人就已經鑽了進去。


    這轎子刹那間就像活了般,整個轎身突地開始離地,“陸淩!”我眼疾手快,慌亂間抬腿也往轎子裏拱,也僅有個縫隙,讓我一股腦也往裏鑽了去,而後天旋地轉,隻聽到轎內鈴鐺聲清脆悠揚,以及鄭昭昭那尾像是和我隔了個空間的喊聲。


    再睜眼,我已經到了一間滿屋懸掛著‘囍’字的女子閨房。


    低頭再看,身上的衣服赫然變成了我昨夜夢中夢到的那女子穿的紅嫁衣,此時正緊巴在我身上,我起身,腳上穿著的也是一雙繡花紅鞋。


    我他媽,好像成了新娘。


    “陸淩?”我穩住情緒,四處轉了遍,沒有他的影子。


    我開始打量這個房間,像是古代女子閨房的裝飾,一切都挺平常,除了滿是雕花的梳妝台,還有一盞插屏,這插屏是紫檀座框,屏心用的是掐絲琺琅工藝,“......好奇怪。”我彎下腰仔細看了眼這插屏上的畫麵,畫裏的主角是位女子,從小便在一個宅子裏長大,洗撈衣物燒火做飯偶爾也會傾靠窗邊探聞花蝶;接著主角多了一位,男子出現時肩上扛著包袱,站在宅子門口被引入門,女子悄悄躲在一邊看著他,之後男子在院內劈柴,女子在他身邊澆花,兩人皆笑彎了眼;再下一畫麵,男子換了一身長服,就像老管家穿的那身似的,他站在宅子主人的身邊,手裏拿著筆記錄著什麽,女子則遙遙相望看著他;接著便是兩人定情,在蒼天大樹下背靠背互送情愫。


    這畫看得我腦內一陣風暴,“這女的難道是秀姑?這男的......是老管家?”


    可任務的提示分明是新嫁娘,穿紅裳,為何雙眼淚汪汪,許是那離去負心郎。


    離去負心郎,怎麽的也算不到老管家的頭上。


    “三三!”門外傳來陸淩的喊聲,“我在這!”我拍打著門,低頭扯了扯插稍,竟然沒有鎖。門打開後,陸淩看著我這一身紅綢刺繡嫁衣,我看著他這一身繡色軟緞錦袍。


    陸淩:“三三,身材不錯啊。”


    我:“少來。”


    門外似是鼓樂齊鳴由遠及近,一陣敲鑼打鼓喜慶之聲從遠處而來,陸淩示意我噤聲,我貓著身子跟著他探出了閨房的門。


    這裏應該還是殷宅,但所處的年代大抵已經不是如今了。


    宅子像是鍍了一層新漆,走廊的上方五步便懸掛著一盞外側是精細雕花,而內側是瓜瓣珠的琉璃燈籠,紅蠟燭在其中隱隱綽綽,盡顯富貴氣派。我一時之間心神都有些被吸了進去,這氛圍讓我精神渙散,腦中就像在撕扯著不屬於我的記憶,惹得陣陣頭痛。


    “秀姑是殷宅的什麽人?”驀地,我腦內閃現出秀姑那張臉,她在紅蓋頭之下,隻偏著頭垂目,看不清神情。


    “不知道,老管家沒提過。”陸淩想了一會兒,“你猜新娘是秀姑?”


    我正準備開口和他理一理我的想法,就瞧見前方大堂的入口處走進來四位不知是什麽身份的人,這幾位人影走路的速度極快,根本就看不清腳步,甚至有點像是瞬移過來的。等她們走近了些,隻見得也穿著一身繡紅色禮服,等再定睛,我嚇得倒吸一口涼氣,這些人根本就沒有臉。他們整個麵部雖沒有五官,但本是眼睛的部位卻凹陷進去,硬是框出了個眼眶,嘴巴那兒也有條縫隙,張合之間卻看不得裏麵。


    其中兩位架著我的胳膊,把我往閨房裏帶,另兩位則是以同樣的方式請著陸嶺南與我相反方向走去。


    “陸淩!”我掙紮著,可這倆鬼東西力氣太大,我根本掙脫不了。


    “三三......別慌,是副線任務......”等陸淩的聲音飄來時,我已經被推進了剛剛離開的房間裏。


    這兩個鬼把我領到梳妝台前,身高高一些的那位從口袋中扯出幾根五色棉紗線,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就往我麵部汗毛上湊,我被她絞地一陣喊痛,“痛痛痛!”


    等好不容易結束,又開始往我臉上塗各種東西,先是一層又一層的往我腮幫子上抹紅粉。


    我:“......有沒有學過化妝到底,腮紅是往顴骨上塗的!”


    這鬼聽到我說的話一愣,粉刷悄咪咪地上移了三厘米,接著便一圈一圈往我顴骨上懟。


    懟完後覺得還不錯,這兩個鬼明明也沒眼睛,倒是還做出了相視一笑的動作,接著又拉開抽屜,掏出置放在裏麵的口紅,打開後沒見有下一步,就像在等著我指示似的。


    “......就隨便塗塗吧。”我眉角不住地抽搐,就差扶額了。


    口紅懟完後,個子矮的那一位從櫃子裏拿出了紅紗蓋頭,動作輕盈地蓋在了我頭上。


    我心裏打著鼓,隻能任她們擺布。


    接著便打開了門,矮個子牽著我的手往外走,到門口處還示意我有門檻,小心抬腳,倒是體貼。


    走到正廳,隻聽到耳邊是賓客熙熙攘攘地聊天吵鬧聲,那紅紗蓋頭雖蓋在頭上,但因為輕薄透光,我依稀還可以看見些前路腳下。


    都是些沒有腳的鬼,一個兩個經過我的身邊躑躅,和鬧新娘似的還想窺探我蓋頭下的樣子,刺耳嬉笑聲傳在耳廓,我不太敢抬頭,怕見到一群沒五官的人,隻能死死地盯著自己的繡花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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