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披甲,頭盔內裏靠外側有兩個圓圈鉤,套脖子甲就掛著,隻能防流矢。


    所以,我們在上陣的時候,甲騎衝陣,其實是會把脖子護起來的,但不一定是我們後脖子攏起來的簾甲,脖子上確確實實有甲護。


    鎧甲曆代堅固華麗之盛,臻極於宋,全軍一色一致的甲胄,步軍大陣前軍旗飄蕩


    氣勢恢宏的南宋軍陣,永遠停留在我的夢裏。


    戰陣之上,迎擊甲士,照頭往往是重兵器,比如鐧,一下下去人當場就不行了。


    我們那時候好多武藝都要學,其實那時基本隻要是個武將,真正廝殺出來的,都會雙手持刃(多於步戰)。這簡直就是最基本的,因為你不可能保證你一定一直是在馬上廝殺,等到亂戰的時候被砍下馬的可能太大了,盡管我們也知道落馬等於死亡,能生還的微乎其微,但是,你不練,你沒本事傍身必死,功夫紮實一點總還是有那麽一點可能活著下來的。


    步戰武藝我也擅長,不擅長不行,大宋以步立國,我這個馬步軍中郎將的馬名不副實,我手底下最多不過才幾百騎兵,五百都沒有,我不熟步卒我連本軍都沒法帶。別看我是騎將,我步戰的能力也不弱,高於小軍頭,低於步戰悍將,起碼戰陣裏自保沒問題。


    別小看這個自保,在亂軍叢中浴血廝殺,能自保已經是天大的機緣。


    我步戰過,還不止一次,唯一幸運的是我沒有一次是被砍下來的,都是主動下馬,因為陷進人堆裏的時候絕對不能騎馬,你目標太大,這一片所有弓弩手隻要有機會一定朝你放箭,甚至還要遭投槍飛斧甩錘,根本防不了。根源就是宋軍戰馬太少,少量騎兵進步兵堆就是靶子,而且大量槍兵群集的時候你絕對會被捅下馬,格鬥不好防禦,我不可能隨便一次把幾百騎兵全投進去,不能這樣打,我馬不夠!留幾個親軍在附近守衛馬匹,本將跳下戰馬,步戰!


    蒙古人全騎兵,人家玩騎戰,不玩步戰,除非迫不得已,玩步戰的都是奴隸軍,我打他媽奴隸軍還步戰?!


    我是騎軍將領,精擅騎戰,騎射,舞槊,這才是我生前真正最精擅的武技。


    馬背上開弓疾射,我那時一般連放三箭,這是最準的,且不影響臂力。和他們對射時一上來控馬,左右撥轉,極不規律運動,這時候全是廝殺出來的隨心機動,全靠慣性,我自己都不一定知道下一個動作是什麽。當你進入那個狀態時,你的身體接管大腦,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結在弓箭上,剩下的幾乎就是慣性,曆來養出的下意識舉動。


    那這就見鬼了,蒙古人根本無從判斷我的下一步行為,一次射下二人甚至三人。


    該能力基於幼年時嚴酷訓練,放箭,眼心合一保證你能在練場上擋住任何一箭,否則你在戰場肯定漏箭。誰要是在訓場漏箭(沒箭頭的箭杆),你基本這頓飯就吹了,別想吃了接著練吧,師父會從各個意想不到的角落突然發箭,我沒少被光杆箭射中過,極端艱苦的訓練。


    馬上舞槊,旋舞如風,舉過頭頂忽起飛旋,準備一槊掃掠。


    槊沉,長,有武技必須先手動作,順勢而下,從而達到最好殺傷效果。


    馬上使槊橫掃靠的是腰部力量,真不是靠手,手臂是穩定,旋劈揮轉靠的是腰部力量,這樣才能夠做到勢大力沉。


    所以古代武將一定妻妾很少,絕不會三妻四妾一大群,要是有這樣的,要麽他基本不上陣廝殺是個充數的(換句話說就是個摟錢的)。要麽這貨他媽純粹就是個收集癖,搜羅一堆花瓶當個聽小曲的活動音響,沒事了解解悶,或者幹脆當使女丫鬟使喚(以前好多就是買的,隻要有錢隨你便),純粹就是圖個眼順,給家裏幹活看家的。絕不是真的像文官那樣要命的,不然你別在戰場上碰見我,碰上了一定砍死你。


    再有,戰陣用槊,戰馬之上,靠的是下盤力量穩住,衝陣廝殺你必須腿夾緊,不夾緊?你雙手可是舞兵器的,不怕自己先飛下馬匹讓踩成爛泥你就來。


    馬上使槊,隻需記得不要輕易在馬背上猛力直刺便可,前世血戰我甲騎衝陣的時候盡量不直刺,因為借助馬勢猛力直刺很容易把馬槊卡住,除非不得不用,否則馬槊一定是借力揮擊。


    好多時候我拔出橫刀廝殺不是我想用刀,騎戰一寸長一寸險,刀對矛吃血虧,而是因為我馬槊卡別人屍體腔子裏了。衝陣時一旦直刺馬槊進人甲軀他死定了,但我也沒機會拔出馬槊,隻能棄槊拔刀,橫刀廝殺。


    戰後我去找我親兵,跟在後麵的親兵一定把我馬槊拔出來了,隻要我親兵沒死絕,我的馬槊就一定在。


    天魂記憶,前世武藝


    迴馬槍我前世知道大概


    撤退的時候耳朵聽聲(絕對不能迴頭,以給對手突然打擊的最大動搖),大致判斷進入數步距離內以後,馬頭不轉突然轉身迴槍一刺,這招對腰力需要極大,完全依靠腰部力量轉身一槍。


    這一招不好用,要求很大;第一,武將個人武藝,對敵方武將距離掌控極為精準,不能錯分毫,不然拿背對著人家你必死無疑。其二,對敵方武將也有要求,關鍵是乘其不備,在他覺得完全能殺了你被衝昏頭的一刹突然出槍,對敵方武將心理算計必須精到,能從對手唿吸或唿喊等極微小片段大致判斷出敵方武將心態。


    此招限製很大,輕易不用,隻有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對敵方極為棘手的追擊武將才用。必須要有足夠的耐心在鋼絲上行走足夠的時間才有得手的機會(要他認定你是個膽小鬼,懦夫,最次也要讓他認為你打不過他),半分不能錯,不然能追著你砍的是什麽好對付的主?


    不一定能捅死他,最要害一點,你就算捅不死他,一定要讓他方寸大亂,接著,三招之內,把他斬落馬下!


    我做到了


    我前世用過,我腦海裏閃過一個片段,就是我前世的樣子,騎在馬上迴馬一槍,馬首迴轉,就要展開廝殺!


    “將軍!”


    行過時光,走出黑暗的我側轉一望,慘然一笑。


    披風飄過,披掛上陣


    戰陣之上,大紅的披風,敢披就要有一去不迴的決心,軍陣中故宋的將軍披風浩蕩。


    轉世以後,我看到後世大量影視小說,對披風完全不知道怎麽披掛,先祖一輩輩為國血戰披的披風,披千年了,居然到這一代完全不知道是什麽了。


    披風怎麽勒?依靠肩,靠肩勒死,結打胸口,靠肩的依托而不是脖子,就電視上勒到脖子那種簡直是蠢到自殺。


    “全軍衝擊!”


    軍陣之上,黑馬紅風,山唿海嘯的勇氣噴薄而發!


    淹沒天地的勇氣,浪潮中黑紅兩股洪浪撞在一起,兵器碰撞鎧甲對撞,轟鳴間似乎蓋過了天際。


    戰場上麵對麵白刃廝殺,血肉橫飛,那種場麵,溫熱的血潑在你的臉上,你幾乎在那一刻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種時候,戰場上許多情況下真的是下意識接管腦子,你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你手上的家夥就已經反應過來了


    這都是老卒才有的本事


    “蒙古人上來了!”


    唿嘯中鐵馬撞上,成群的重騎兵撞上盾陣,掀飛的甲士一叢叢飛過眼前。


    陣中陷入,重騎兵突入軍陣,這些鐵塔一樣的重甲騎兵很難對付,隻有不怕死的弟兄在混戰的時候砍斷馬腿,鎧甲極重的重騎兵隻要落馬,不被砍死也要被自己人踏死。


    白晝的光清冷的照著,將士們挺著長槍陣陣挺上,他們的身影,遮過了日光。


    我曾經看到這樣一句話,恐懼是死亡的福音,殺死一個沒有恐懼的人是對死亡最大的侮辱。


    因為我們沒有恐懼,我們反倒在迎接死亡,所以,鬼門關前,死神把我們親手扔了出來,再不想看見我們


    我們是被死神至惡的那一群人


    “克陷敵陣”


    “有死無生!”


    軍紀在這時空前嚴酷,戰陣之上,後退者死,逡巡不前者格殺勿論!


    裝死?古代軍陣你裝死?隻看我幼年期練撞擊就知道難度有多大了。


    亂軍之中,我親眼見過;一個臉白如紙的士卒趴在土坡上,起不來了不停吐血,上麵過人踩一腳吐一口血,最終活活踩死。


    萬軍踏過,你裝死還不如站起來痛痛快快的拚死。


    “大宋軍陣,前進!”


    戰鼓雷鳴,轟鳴中萬軍衝上


    前世血戰,馬背上我死戰在前血浴全身,身披數創,血順著我的衣褲流的浸透靴子


    至今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麽活下來的


    大宋軍陣,前進。


    打仗,打的就是堂堂之陣,碾過血肉生推前進,整個摧毀對手,沒有其他。


    而堂堂之陣,帶來的結局,就是極端的殘酷。


    我其實並不喜歡戰爭,是為了家國,為了母親,為了天下,為了那些不能戰鬥的人,我們才上了戰場


    無間地獄


    在我們的背影後,誰能看到我們眼中隱去的淚光呢。


    夕陽斜照,燃燒的硝煙染過夕陽的殘影,黃昏下軍旗孤獨的飄著。


    戰後,戰場上的味很難受,人肚子被破開,屍體殘缺不全,血洇進黃土,地麵成褐色,血味腥味臭味混合,好多人剛上來去就吐了。


    死人遍地的戰場,隻有老卒才能做到麵不改色,殺人最多的老卒,新軍進來當場就吐了。


    臉色發白,渾身哆嗦,腿肚子直轉筋,新軍剛上來的模樣。


    誰剛開始都受不了,到後來,習慣了。


    收屍的時候,活著的人掩埋戰死兄弟前,隻能將屍身一排排安放坑底,沒有裝殮,因為沒有條件。


    屍身上能包個布單,卷個草席,已經是不錯了,除少數陣亡將領,沒有棺木可給。


    黃土一鏟鏟落到臉上,自己的兄弟長眠地下。


    何等的犧牲,卻被人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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