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在幼年的時候,家裏帶著去火鍋店用餐,餐桌上我忽然發現了一盤奇怪,卻莫名心顫的餐品,像網一樣浮在淺淺的水中,裝作不經意的一問,原來她叫竹蓀。


    轉生此世,我先前根本沒見過竹蓀,家居北方不吃此物,但我看到她的第一眼,總覺得時光仿佛停滯了那麽一刹,心裏莫名一股熟悉,記憶中有種說不出的凝固。


    後來才知道,這是我們南宋的名菜,官家走卒,不喜歡的幾乎無有。


    第一眼看見竹蓀的時候,那股發自靈魂的熟悉,至今想起仍想落淚。


    ·


    ·


    ·


    布穀布穀····布穀布穀····


    林間布穀鳥在歌唱,陽光透過陰影,穿過樹葉,染入鋪滿落葉的小徑,錯落的光影,斑駁了林間。


    微風吹過林間,吹動枝頭,樹葉飄轉,隨風的沙沙聲透過耳畔。軍中結束了山穀駐紮,奉命移師,迴駐本路。車馬粼粼,小路上步卒們隊列細長甲光閃亮的穿過林中,起帳拔營的隊伍連過林野。


    此次行軍,位於西川,蒙古遊騎尚存,林間時常爆發遭遇戰,故均披甲前進,緩速行軍,這一身的重甲,走不快


    晚上好好休息


    走在路上,林子裏什麽東西都有,蛇,蟲,飛鳥,走獸,山林裏窸窸窣窣,熱鬧的一塌糊塗。


    有潛伏捕獵,你追我趕的;有打架鬥毆,你死我活的;還有最不知死活公放的,兩頭麂鹿,當眾,隻不過他們的下場就是挨箭,甚至挨飛槍!一般碰見這種都是迴手一矛擲過去,或者強弓開張一箭飛去,別的不管這個隻要有機會一定收拾,習慣,中華族的習慣,這個習慣軍中許多將士都有,不是我一個。


    這一世留在骨子裏的記憶,看見泰迪下意識就往手邊摸強弓,射殺它!


    可惜我的強弓已經不在了,現在是在大陸,不在故國了。


    “駕!”


    生前騎著戰馬,疾馳林間,因為我是軍中不多的騎軍,所以我必須肩負起相應的職責,沿途警備,以備不測。


    前世世代,大軍行過,軍隊過兵你不要往路上撞


    行軍時哨探沿路灑出,關鍵時刻將軍親率騎軍沿路警備,遇見不明身份者,格殺勿論。


    有時候那些走街串巷村鎮來迴的貨郎,其實就是探子。


    在古代看見軍隊就要跑,不管是本族還是外族,為了防禦滲透軍中戒備森嚴。由於蒙古人骨架身形和我們不一樣,特別是顴骨臉型,一眼就能看出來,和江南人是兩個人種,所以蒙古人輕易不幹滲透的事,來了也是挨刀,往往那時滲透的色目人居多。


    曾經我們路上碰到有疑似色目人的,把他下巴抬一下。


    對著光看他眼珠子的底色,色目人眼珠子底色和我們不一樣,他們的色雜還淡,一旦有當場就殺。當時錯殺好多人,他媽他壓根就是漢人但眼珠子底色有毛病,這也沒辦法,殺錯也得殺,為了全軍將士的性命隻能處理所有潛在隱患,所以軍隊過兵路上你瞎來什麽!


    色目人,中華族古代對阿拉伯人,歐洲人,中亞人等非中華族族類稱唿,眼珠色跟我們不一樣,不分你什麽族統統色目人,我們沒工夫也沒興趣再區分你是哪個族從哪來的。


    軍中行路,犯忌諱丟腦袋的不計其數,僥幸沒被砍的有一個,營裏蹲牆角跟我們一起扒飯那個。他之前是山裏的獵戶,來迴過兵打仗害他東躲西藏無獵敢打,最後餓極了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跑出來找食吃,那次我們過兵正好碰到他在林間下套,結果逮獵物的他成了我們的獵物,正撅著屁股忙活摁著就給我們這邊的老卒逮了。


    老卒伸手過去點起下巴,對著陽光一看眼珠子底色不對抬刀就要砍,把他給嚇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著講他還有家,就是本地人啊!這邊老卒是殺人多了心生惻隱,願意去看看,幾個人散開拎著弩對著他後心就走,一看是真的,留把銀錢放點吃的就把他給抓進軍隊了。


    後來,獵戶也戰死了,夕陽下他的遺軀被抬出了山林。


    軍中他胡子拉碴的臉上一臉淳樸純真的笑容,陽光下端著碗的笑容,千年未忘。


    遠去的時光已經黯淡,山林中一日的行軍已近結束,傍晚時分,軍中紮營,起營必紮寨,伐木紮寨,弓箭手上寨守護,守護著全營兄弟安然進入夢鄉。


    好好休息


    行路,挖溝,對峙,古代軍中戰時多此三樣,沒完沒了的重複,不見盡頭


    前世戰,行軍打仗就一個字,苦。


    條件艱苦我睡覺就是破被絮鋪在木板上,老卒睡幹草,築營起寨輜重,營帳,滿目木皮革布,所以一打仗營地最怕火攻,營內要害處必須挖壕溝,意為阻斷,防禦,最關鍵防火。但是,挖掘溝壕數目有限,營內不能挖的全是溝,不然調軍影響太大,所以營地外圍防禦構築很重要,營內挖溝隔斷,就算起火,頂多燒三分之一,我還有一半多的軍力,繼續打。


    打不了,繼續對峙。


    我們那時軍中皆擅土木,土木野戰是我的老本行,你讓我往那一蹲,撚下土,抬眼一看我就知道這坑該怎麽給你起營怎麽給你立,都是刻到了魂裏的反應。


    撚土是為了知道土質,抬眼是為了看地形,刨土掘地我們擅長,不擅長你讓我們拿什麽頂蒙古人?腦袋嗎?


    我們那時最怕碰到那種極黏的土,江南特有,一旦碰上那算倒黴了,這活不好幹了。


    生前從未擔心過屬下兄弟起營紮寨的問題,土木方麵我們專業,專司土工,我們是一群以農民為主的軍隊,殺人是主業,工地是副業,最重要的副業。


    短暫的夕陽已落入山林,月光灑下,忙碌了一天的士卒紛紛進入夢鄉。


    生前軍營,夜色連綿,營中篝火閃耀,一片明亮


    前世紮營,大軍駐紮,晚夜燈火通明,營牆火光映亮,騎兵們一隊隊巡過,牆壘上甲兵明亮。


    黑暗中遠處看不到的,暗哨,保佑軍中晚夜安寧。


    古代軍中,營壘裏旗幟分明,我們那時軍營旗幟立的都是有路數的,但凡營內立旗的地方一定是強將銳卒所在營帳。根據旗幟顏色,尺麵等級的不同,旗下將官或精軍悍卒職級也就不同,為的是一旦出事,有人襲營,在一片大亂的時候士卒們自動往旗下集結,接受指揮組織戰鬥!


    這就是強軍的風範


    由於我們此時是野外行軍,數日內盡路山林,附近早已了無城鎮。路過荒煙,行過廢墟,我們行進在故國的荒土上,日複一日的紮營起寨,拔營而去。


    走入軍營,營內經常一股臭味,衣衫的汗味,低頭走進營壘,往往是入目一片昏暗,中華族打了五千年,基本都是這樣。


    古代,寄生蟲太多,跳蚤虱子亂爬,所以,古人壽命普遍短,疫病太多,軍隊情況更嚴重。


    我們普遍短命,長壽與我們無緣。


    所以,古代軍中,最怕夏季行軍,最怕疫病,一旦疫起,往往就是一軍敗沒。


    但是我們沒有辦法,因為以前就是那個條件,我們能做的,隻有祈求上蒼保佑,僅此而已。


    四季流轉,行軍出陣最謹慎,軍中最容易爆發疫病的時節是夏季,夏季不會輕易作戰,不然為何有一世叫春秋?春秋才是打仗的時節,貴族們會在這個時節選擇征伐。


    故名春秋


    冬天沒棉花,天太冷了。


    千年以後


    及至南宋,已有從天竺傳來的棉花技術,已有棉絮的我們開始少量的出現棉質被褥,結果南國雨溽,天際潮濕,我的被子曾發黴生毛,照樣鋪蓋,你自己想想那都是什麽日子。


    那一日,夕陽西落,行進的隊列進入荒村,已無人的村落,傾圮的房門,起幕立帳,安營紮寨。


    魂光閃過,風輕輕卷起簾幕,門外一位將軍無聲走過。


    前世寒氣入幕,古代其實像蒙了一層暗影,因為那時候沒有電燈,光照強度不烈,總體偏暗


    但是,星空閃爍


    夜色降臨,住進荒屋背靠村落的營地很快進入安眠,我躺在堆滿木柴的屋間裏,和甲而眠。


    收建帳篷,紮下營地需要耗費時間和精力,早睡早起,第二天還要趕路。


    睡前勞渴一天的軍卒往往會去找水飲用,井水為先,熟水為上,生水喝了後果無法保障。


    然而你問我們喝生水嗎?喝,當然喝,水囊裏灌一袋就喝,因為沒有辦法,沒有條件。


    有條件都是喝燒過的,不然害了病很容易一害害一窩,輕易不要喝生水,真要喝也要分辨,流動的山泉水真的急了可以喝,從密集人口聚居地流下來的河水不要喝,出過痢疾。


    當中最是不能喝洪水,裏麵髒渾的什麽都有,還井水,你井都有了周圍沒人煙?宋人百姓會能這麽懶連搭把手燒個水忙都不幫?


    你說荒井?真荒郊野外碰到井了,建議先看看再說。


    當時軍中有人在井口伸頭往裏一看,井水裏麵浮泡屍體,腐化骷髏,骨麵黑紅,倆眼眶抬臉看天,冷不丁差點沒把人給嚇死。


    除非迫不得已,認栽,沒辦法沒招了,那隻能喝,祈禱你的身體保佑你的健康。


    前世殘憶,軍中入眠;將官是有將軍榻的,一張矮木板榻,低矮,四腳,敦實。隻能說這張不起眼的榻起的作用非常大,沒有這張榻,天天晚上人貼地背靠潮氣睡隻會落下各種各樣的毛病。這張軍榻是和軍案一起送的,輜車上兩張疊在一起平麵相對而送,很愧疚我享受過,而我的兄弟隻有一張席子。


    記憶裏的那個世代,吃和睡是軍中最關鍵的生存點,這兩點你做不到,你很容易死在路上。


    其中睡覺,好多時候就是拿席子睡在地上,我倒是有張簡易木床,窄小低矮的行軍矮塌,就在輜重營裏,晚上從車上卸下來給我,但許多時候野地裏我也鋪張席睡地上或幹脆穿著衣甲直接睡,因為我不想讓士卒寒心。


    那時候睡覺是有學問的,和衣而眠應該怎麽睡睡哪個角落才不會容易受寒生病,一到對峙帳篷裏隻有席子的老卒在天冷的時候還會出去找稻草墊在下麵,或者自己砍張床,簡易窄床。有床的老卒最受尊重,並且經常有蹭床者,死皮賴臉把你蹬下去就睡你床位,不沾地。有機會將軍們一定安排人手砍木板搭小床,不然打仗吃和睡才是最基本的需要,這兩樣你都做不好,一旦你路上害個什麽急病,以那時候的藥醫水平,你還沒上戰場就先沒了。


    我前世有親軍士卒,過命兄弟,賴賴兮兮進到我軍帳就往我榻上躺,趕都趕不走,一身土坷垃甚至是泥咣的一下就躺上了,絲毫不考慮我要怎麽辦,一轉眼直接睡著了,唿嚕聲打的響徹營帳,我氣的半死沒有辦法。


    都是自家的兄弟,好多時候無奈的走了,該幹嘛幹嘛,有睡醒的迷迷瞪瞪就往榻邊的案上摸,摸到茶壺一頓猛灌舒服了。還有的更過分醒了直接伸手摸我的床底,摸到個皮囊哈哈一笑直接仰脖灌半袋,我的酒要光了,完全不想想我就這麽點存貨幹一半我還喝什麽。


    根本不會計較,都是拿命換的,唯一一處親兵會光明正大的享用將軍待遇的地方,因為我們都是上陣的生死兄弟。


    他們睡我的榻,是因為軍中行榻極少,他們睡得很難受,想在我這直直腰,他們喝我的酒,是想痛快一點,戰死的時候沒什麽遺憾的了。


    隻是想記錄下曾經軍中的點點滴滴,因為後世你們未曾經曆,史書亦不曾記載,如果我再不講,那就真的再沒機會了。


    “將軍”


    “將軍!”


    夜幕下我一步步的巡過營寢,以前在軍營裏長途行軍後腳上經常起泡,我疼得走路都要一瘸一拐,但是,你不能瘸。強行壓死腳底一陣劇痛,緩慢的正常走路,有時迴帳一看泡都被踏爛了,腳底全是膿血,也省的我再挑了。


    哦,泡要自己在無人時挑,用針在火上烤,利器火烤,而且還不能讓弟兄看到,因為將軍必須維持一個鋼筋鐵骨的形象,以求激勵士氣。等腳上泡起的多了,挑的多了,硬繭出來以後就好了。


    生前一幕,營中我疲憊的睡在木板上,頂上鋪的稻草,或是個薄被子,硬的不行。


    戰陣很苦,搞不清為什麽現代人每每輕言戰爭,隻能說隻有沒經曆過戰爭的人,才會這般玩弄人間最可怕的殺戮!


    有時候打的不好榻他媽都沒有,隻有親軍不知道從哪找的破木板,軍中甚至有人睡過棺材板!不睡不行,潮氣那麽重你光往地上躺你試試後果,棺材板你也要睡,和死人睡過。


    軍營很苦,臭味最多的味,我們想洗澡好多時候隻有下雨。


    軍營很苦,想不通為什麽有些人還活在編製的虛假的夢裏。


    直到這一世,我對衣食住所並無挑剔,一張床墊幾百萬?不會,這輩子不會用。


    資源有限,資金有限,不會幹這種事,硬木板鋪點棉絮我就睡得很好,用不著。


    所以對大陸戲子極端的厭惡


    六百五十吃一天居然不夠?


    大陸戲子


    翌日,晨光微露,早早起身的炊火老卒拾起劈柴燒火做飯,我前世每次的飯裏都帶著煙火味,因為飯是燒出來的,那股味道,千年以後不曾忘卻。


    營帳裏我垂著頭,大口大口的吃完早飯,我們的早飯是厚,也就是稠粥,有時也稱熬得特別稠的粥為大厚,怎麽叫都有沒什麽固定稱式。早上都是喝粥,剛起來不可能有太好胃口,有條件會帶個餅,但士卒們一般不吃,默默地揣到懷裏,隻因我們是一日兩餐,這頓吃完等下頓就到晚上了。


    前世軍中日子極苦,有時候早炊吃完這一天做不上飯,餓了唯一能吃的隻有揣在懷裏的一個餅子。把布解開,幹硬的剌嗓子的餅子盡量嚼碎了咽下去,經常還沒水,嗓子幹的冒煙咽的喉嚨疼半天。


    這還是將軍和老卒,新卒還沒有。


    古代軍中盡是一日兩餐,行軍路上不會燒飯,隻有晚間紮營之後才有,所以前世軍中,一旦有飯你趕緊就要吃飽,因為下一頓還不知道在什麽時候。


    隻要開戰,一天粒米不進常有的事,因為你沒機會燒飯,餓著肚子披著甲胄在馬背上眼前發昏。


    故而隻要有條件一定保證早飯,戰前那頓早飯說不得就是你這一生最後一餐了,好好吃吧。還有調節好生理,一天千萬不要解手,少喝水!不要多喝,讓水以汗的形式蒸發出來!


    這種機能足足延續到了今世,我一直活在前世的歲月裏,滿身刻印。


    前世作戰,一定是一天盡早打,不會拖延,上午就開打,下午打就很不妙了,到晚上一定收兵,除非到拚死一戰絕不後退的時候,不然我們絕不晚打,因為我們的體力無法保證我們站到晚上。


    所以在那個年月,軍中胃疾頻發,有胃病已是正常,將軍老卒都有,無一幸免,隻要過來一把脈,盡是脾胃失調。


    老實說不失調就怪了,我們經常一天一頓飯,瞎胡一燉我們都得撕開肚皮吃飽,因為不知道下一頓還在什麽時候。


    你看我們那時吃飯快,不怎麽嚼就咽,因為不嚼可以比嚼碎多撐一個時辰,知道不好也要這樣吃。


    戰陣之上,大家都是吃飯極快囫圇吞棗,為的是不在吃飯上耽擱時間。轉世以來,我小時候吃飯特別快嘴張多大被家裏人整過多次,小時候誰教過我這個,直到長大後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這一世的行為。


    吃飯很快,前世將軍,軍情如火,閑雜事等必須快速。


    所以我生前胃病其實很嚴重


    前天吃飽,第二天不吃飯,一天,保證精力,突擊寫作於最困難地段,這一世的我。


    我從沒把自己當人看,視做有生命的木頭,為了目標至死前進,不需要當人看,不需要。


    我們那時軍中夥食實質上並不好,導致我這世吃白米不太習慣,自己蒸飯往往加糙米。生前軍糧太差,米多為粗米,軍中夥食與士卒同食,戰至最後


    近世這般


    人間煙火,閑觀歲月。


    我生前把碗裏的肉夾給自家兄弟,他們沒那麽好的吃的


    我坐在石頭上,身後就是自家的兄弟,天魂殘影


    緣慳一麵


    好東西都不舍得吃,軍中能給都給自家兄弟,餅子都是死麵,死麵餅極難消化落胃裏沉的和石頭一樣,走起路來時不時就胃疼。


    一旦天冷,凍硬後的死麵餅子硬的要把牙給硌飛,因為沒有功夫給你發麵。不然為什麽上陣前要吃頓上陣飯?起碼得吃頓熱的。


    最後一頓了,也得吃快。


    那時候真的沒辦法,吃得慢可能對麵馬刀就要劈頭上了,吃飯睡覺撤退最容易出事的三個時間段,更別提秋天了。一到秋天永無寧日,靠近邊境到處都是襲擾的蒙古遊騎,忽聚忽合,我們不可能給整個國界都砌一道牆,想摸進來蒙古人有的是辦法。


    曠野上所剩無幾的騎兵竭力奔忙,消失在胡塵裏。


    由於蒙古人空前的機動性,一人數馬無可匹擬的優勢,大量小股部隊被蒙古人分出大軍,以百人隊為大致劃分單位,魚鱗滲水四處滲透南宋境內。


    將南國山林水網地形不利限製降到最低的蒙古人,數股合一同時出現也不是什麽難事,整個前線地域徹底混亂。


    別信距離,距離救不了你,蒙古騎兵可以一天之內奔襲三百裏(中華古距離單位,一裏五百米)。進三百裏自動視作進入戰區,兩百裏內開始視情況決定披甲,一入百裏,所有將士無條件披甲行軍,行進速度馬上矮下去一截!


    風聲鶴唳進這個範圍南宋城池閉城警備以防不測,蒙古軍好多小股部隊專門就幹後方滲透,白日隱伏林間行進,人家不占你城就是四處殺掠。吃掉你落單的小群部隊,讓你不得不抱團前進降低速度,突襲你的行進軍列,惡意襲擾打亂你的部署,冷不丁抽冷子防不勝防幾如折磨。仰賴戰馬,甚至有突襲的蒙古人一夜輕騎奔襲百餘裏,黎明時分直接打垮防禦薄弱的小城,進去燒殺掠奪之後拍馬就走,就是這種襲殺戰術防不勝防。


    麵對蒙古人你敢大搖大擺,那你死的絕對很難堪。


    蒙古人最擅長在你最想不到的時候突然攻擊,麵對突然現身的蒙古勇士揮舞著馬刀,口中唿喊著陌生的哨音,好多毫無準備的部隊當場崩潰,士卒掉頭就跑。


    離蒙古人三百裏,進這個距離睡覺都要睜隻眼,這種情況下盡是步卒的南宋軍中謹慎無比,行軍之時處處提防萬分,你還給我一天三餐?燒飯你煙竄天上那麽高,隻要蒙古人不是瞎子都能看的到,漢人主力在這!


    所以我們戰地盡量減少吃飯,不是吃不起,而是你一天竄他個三遍煙,不死真沒天理了。


    那時我們的戰區實際上全是前線後劃三百裏,進這個範圍盡量少躥煙,我們前線將軍隻能容忍一天生一次火,升第二次我就要罵你,敢升第三次我就敢把你拖出去斬了。


    因為你不知道蒙古人會從哪裏冒出來,什麽時間,什麽地點,你完全不知道,好多時候我們過山口卡隘的時候後背是涼的,我就在馬上,手勒韁繩雙目圓睜的盯著周圍!


    派過斥候了,可還是不放心!生前蒙古人戰鬥力有多可怕你們不知道我們可清楚!


    唯一奇怪的是,後世看到有影視文學講,這邊看到對方炊煙升起的比往日多,斷定今晚會有夜襲或明日有所動作,還能逮著正著。懷疑這些人根本沒有任何戰陣經驗,以前世南宋軍戰場經驗講,強襲作戰為的就是極度保密,你絕對看不出來,把炊煙燒的密密的,不作任何隱瞞的,要麽是準備退兵要麽是大搖大擺準備幹你,不需要隱蔽。軍前出擊吃東西會吃先前保存的幹糧,大宋騎兵一樣可以馬上吃飯,塞個米團不下馬,長途奔襲必須如此。你還燒火,不會久冒,前世軍中突襲絕不生火冒煙,絕對不會。


    在供應正常時,宋朝一直有完備的軍糧,特別是幹糧,宋朝幹糧可不隻是幹窩頭,我們吃的是米餅,煮熟曬好的幹米餅,或者臨時製好的米團,隻不過在江南濕熱環境下極易腐敗。


    魂中殘影;我看到一個戴笠帽的兄弟靠著樹幹,手裏拿著一團發白的米團一樣的東西大口吞咽。


    如果說你真能突襲前軍中冒煙,隻能說你自己找死,我沒辦法。


    生前軍中,分辨精銳和渣滓的最簡單方法就是看晚飯,不吃晚飯的一定是精銳!


    我們就是,將官斥候不成文的規矩,不吃晚飯。斥候是全軍的眼睛,將官在襲營要組織部隊,所以我們絕對不能吃晚飯,軍中老卒又多,戰力水漲船高。


    不吃晚飯,不說要大勝,說句難聽的逃命你也得有足夠的精神頭,不能嗑瞌睡睡!


    所以蒙古軍想知道自己對麵是什麽部隊就看晚上冒煙,晚上冒煙的蒙古舉軍額首相慶,第二天人家就來幹你等都不帶等。不冒煙的蒙古軍上下凝重,接下來就是相當一段時間的對峙和試探。


    我們,南宋正軍精銳,戰區或訓練時絕對不吃晚飯,頂天懷裏揣個餅子充饑,要保有警備,不然吃飽了睡得跟頭死豬一樣,人家襲營的刀都砍你脖子上了你死都還沒醒!


    至於其他渣子部隊是怎麽情況我不知道,我也懶得知道。


    投軍數十年來,除去某些極特殊情況:如出軍宴會;家族宴會;抑或其他極為重要絕不推卻的宴會以外,我從未吃過晚飯,不管行軍還是戰場,因為我是將軍,我要保證每一刻我睜開眼都有最清醒的頭腦。


    直至今世,不吃晚飯,因為我是大宋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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