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廟在成都老城區一環路和永豐路的交叉口，中心地帶。
衣冠廟其實就是“武聖”關羽的衣冠塚。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關羽在襄樊之戰中大意失荊州，敗走麥城，被吳國俘虜，最終被孫權下令斬殺，孫權將關羽首級送給曹操，曹操以諸侯之禮安葬於洛陽，劉備隻好在成都的一間小廟中塑關羽像，這座廟就是“衣冠廟”，所以就有了關羽“頭枕洛陽，身臥當陽，魂歸故裏”的說法。
範偉給的地址“雲門錦繡”，就在衣冠廟東麵，幾乎緊挨著衣冠廟立交橋，是個隻有7棟高樓的小區。
被追殺躲到地球是最明智的選擇，地球人本身就是非常好的屏障和保護傘，殺害地球人就意味著在幻界變成罪犯，即便是天極境，在麵對地球人的時候也不敢肆意妄為。
張哲翰又一次重操舊業，穿著黃色衝鋒衣，騎著電動車，在洗麵橋街疾馳。
衝鋒衣和電動車是剛買的，從一位正在喝礦泉水的外賣小哥的神情，張哲翰一眼就看出他送得差不多了，於是走上前去直接問全套裝備賣多少錢。外賣小哥用一種“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看著他，隨口說道：“一萬。”電動車也就三千來塊錢，衝鋒衣、頭盔加起來不超過500，張哲翰根本就沒討價還價，掏出手機：“掃碼吧。”
走進雲門錦繡的是和那位賣車的小哥一模一樣的外賣小哥，張哲翰拎著最後一份不知道該送去哪裏的餐袋，走到7棟2單元門前，按下了唿叫器上的1702按鈕。
“誰啊？”唿叫器裏傳出一個沙啞的男人聲音。
“外賣！”張哲翰簡短地答道。
嗒的一聲，單元防盜門的門鎖開了，張哲翰推門進去，按了17層的電梯按鈕。
一梯兩戶，右邊是1701，左邊就是1702，張哲翰按下門鈴，開門的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伸手道：“給我吧。”
就在交接餐袋的一瞬間，男人感到一陣靜電般的酥麻，剛一錯愕，胸前一痛。
“嘭砰！”
第一聲是胸前中了一掌，第二聲是中掌的地方又中了一記寸拳，拳鋒前麵還凸出了一寸長的若隱若現的劍尖。
寸拳擊出的一瞬間，張哲翰看清了那張臉，淺金色頭發，黑眼睛，凸眉骨，粗獷的方臉帶著些狂傲。
男人被打得向後飛去，在玄關的牆上撞出一個人形凹坑，捂著胸前的血洞，眼裏冒出歹毒的兇光，“張翰！”
話剛出口，眼前一片金星，慌得往下一出溜，就地消失。篤篤篤篤篤，十幾隻錐形金刺紮在人形凹坑的頭部，攢成一個金刺蝟。
在按下唿叫器的時候，裏麵傳出的並不是範偉的聲音，而當聽到張哲翰說“外賣”的時候卻沒說“我沒點外賣”，說明範偉已經被控製住了。
能控製地藏境的要麽是好幾個地藏境，要麽就是一個天極境，在走出電梯的時候就感受到了威壓，張哲翰證實了自己的判斷。
且不說普通的天極境能不能扛住連山八式加持下的張哲翰，一個被軒輊術拉低了的天極境，在張哲翰眼裏和一隻沒毛的雞沒什麽區別。如果不是怕誤殺地球人，剛才出手就不是半截魚腸劍，而是無藥可救的村雨居合斬了。
“唔唔……”裏屋傳來掙紮的聲音，張哲翰推開臥室的房門，就看見範偉被光鏈鎖著，嘴裏塞著口塞。
刀光一閃即逝，光鏈寸斷，範偉抖了抖四肢，拔出口塞罵道：“靠，你怎麽才來！”
“我這不……”想了想他就是這樣一個知恩不圖報的人，沒往下說，問道：“剛才那隻是什麽鳥？”
“共祭會的殺手，好像叫什麽皮爾斯。”範偉這才意識到張哲翰擊敗了個天極境，又救了他一次，亡羊補牢道：“謝了。”
“你怎麽會躲在這裏？”張哲翰打量著房間問道。
“這是用舒琪給的印子金買的房，本來是用來躲避追捕的，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範偉邊說邊收拾東西。
“你怎麽知道那個殺手叫皮爾斯？”
“他還有一個手下，他們交談的時候我聽見的。”
“手下？”
“剛才下樓去買東西了，皮爾斯可能以為是那名手下點的外賣，才給你開的門。”
篤篤篤，又有人敲門。
張哲翰打開房門，是個二十多歲年輕人，穿著黑色西服，拎著一個塑料袋。年輕人看是個外賣小哥開的門，愣了一下，覺得是不是走錯了，抬頭去看門牌號。
紅光一閃，帶出一片血霧，年輕人脖子上出現一道血痕，飆出的鮮血迅速變黑，噴灑在門上。
範偉在51區見過一次村雨劈人，不再驚詫，但還是說了句：“罪不至死吧？”
屍體消散，地上散落著物品，一柄短劍，一個徽章，一本護照、一個錢夾子和一個手機。
“黑水公司的人，我見一個殺一個。”
“黑水公司也不全是壞人啊……”
“我現在和黑水公司處於交戰狀態，戰場上的士兵誰好誰壞？”
戰場上兩軍對壘，你死我活，也許士兵是好人，但你不殺他，他就會殺你。範偉本身就是軍人出身，這個道理自然是懂的，不過他還是嘟囔了一句：“能不殺就不殺吧，少造殺孽。”
張哲翰撿起徽章，死者是黑水公司科研部主任助理羅元杲，護照顯示，地球名叫羅建華，單位是“不周山科學院成都分院”。
張哲翰把物品收入儲物艙，取出一件黃色衝鋒衣遞給範偉：“換上，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兩個大個子外賣小哥騎著一輛電瓶車出了雲門錦繡，都戴著頭盔，看不清模樣。
電瓶車在洗麵橋街輔道上靈巧地穿行，往右一拐，進了個小胡同，在一家蒼蠅館子停了下來。
店老板以為兩個外賣小哥是來取活的，沒想到他們竟然在餐廳裏坐了下來，“老板，點菜！”張哲翰拿著菜單說道，“這家的江油肥腸超有名，我告訴你啊，成都好吃的東西全在這樣的蒼蠅館子裏。”
“你怎麽那麽熟悉？”範偉有些驚訝。
張哲翰拍了拍衝鋒衣，自豪地說道：“你以為我這身衣服是偽裝啊，以前我就是成都的外賣小哥好吧，你身上穿的就是我以前的工作服。”
張哲翰點完菜，範偉對店老板補充道：“一上菜就把米飯上上來。”
“你這是呃了多長時間了？”張哲翰笑道。
範偉苦著個臉：“別提了，從萊克星頓逃到這裏才半天就被那個皮爾斯抓住了，隻給喝水，不給飯吃。”
張哲翰順著話茬問道：“共祭會為什麽要抓你？”
範偉左右看了看，前傾湊近，壓低聲音道：“我說了你可不許生氣。”
“生你的氣，早就氣死了。”
範偉端起茶杯一咕嚕喝光，問道：“你還記不記得，很久以前你曾經在巴比倫巫帶能源公司抓捕陽奈教教主的大公子巫帶？”
“記得啊，怎麽了？”那一次張哲翰被動能槍擊中，差一點就失血過多掛掉，當然記得。
“你還記不記得有一個使刀的和你打過？”範偉又問。
“嗯，那家夥挺厲害。”張哲翰記得那是個戴墨鏡的彪形大漢，刀法純熟，勢大力沉，和他打了個旗鼓相當。“難道……”
範偉點了點頭：“那就是我。”
“啊！”張哲翰吃了一驚，本能地有出刀的衝動。
“當時我就是黑水公司的雇傭兵，奉命臥底擔任巫帶的保鏢。”範偉繼續說道，“巫帶被你抓走之後，我被調去擔任陽奈教教主撒大木的護衛，直到巴比倫被攻破，撒大木也沒發現我的身份。”
夥計開始上菜，範偉止住了敘述，直接端過飯盆，狼吞虎咽吃了起來。
“你慢點吃，別噎著。”張哲翰微笑道，端著茶杯看著他吃，心裏梳理著他剛才講的故事。
頃刻之間，五六盤菜和一大盆飯被一掃而光，看他意猶未盡，張哲翰說道：“就先吃這麽多吧，餓狠了不能吃太多。”
範偉長唿了口氣，抽了張餐巾紙擦嘴，繼續講故事：“撒大木其實就是我殺的，他在逃逸過程中一直帶著我，到死也沒認出我是臥底。”
“你可夠能裝的啊。”張哲翰一語雙關道。
“問題就出在撒大木死了以後。”範偉沒搭理，打了個嗝，“當時他登載艙裏的東西全部被我繳獲，其中就有巴比倫遺跡的開啟物。你知道的，那不僅是一座城市的鑰匙，也是城市合法性的象征。”
“按黑水公司的紀律，我應該把開啟物上交，但就在這個時候，我得知了共祭會的一個龐大計劃。”
“什麽計劃？”
“大力神計劃。”範偉眼睛躲避這張哲翰的目光，“知道這個計劃的僅限於共祭會高層，我也是偶然知道的。”
張哲翰一看眼神就知道他獲取情報的途徑難以啟齒，也沒打斷，隻是笑著盯著他。範偉被盯得發毛，老臉竟然紅了一下：“好吧好吧，告訴你也沒什麽，我睡了蒙哥馬利的秘書。”
範偉體型彪悍，相貌粗獷，確實屬於西方女人喜歡的款式，可拿下家宗的秘書，卻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被捉奸在床了吧？”張哲翰一副八卦的表情。
範偉一梗脖子：“哪有！我被追捕和她沒什麽關係好吧。”
“嗯，繼續說大力神計劃。”
“剛開始的時候，我隻是想把那個開啟物在暗網上賣掉賺點錢，後來聽那個女人一說，我知道我有大麻煩了。”
“女秘書說了什麽？”
“她說，萊克星頓攻打巴比倫從一開始就是個陰謀，是一項龐大計劃的一部分，這個計劃就是大力神計劃。”範偉嘬了一口茶，“大力神計劃，簡單地說，就是扶植親共祭會勢力，顛覆各大城市的家族和政府，控製幻界的人口和資源。”
終於搞清楚了“大計劃”是怎麽迴事，但張哲翰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共祭會為什麽要這麽做。
“大力神計劃和抓捕你有什麽關係？”
“你有沒有聽說最近巴比倫附近出現了一個新城市？”
張哲翰記起阿列文曾經提到過：“馬薩達？”
“對，它是基於馬薩達遺跡申請的，知道申請者是什麽人嗎？”
“猶太人？”
“在幻界的種族名稱叫希伯來人，地球上的希伯來人正是猶太人的祖先。”
“這有什麽特別嗎？”
“如果巴比倫還是陽奈教的天下，馬薩達就算申請下來也難以在那一帶立足，生存都是問題，別說建造城市了。”
“所以，共祭會打下巴比倫就是為了馬薩達？”
“共祭會高層就有不少希伯來人，包括蒙哥馬利在內。滅掉陽奈教之後，他們扶植的新政府全都是希伯來人。”
“新政府要想掌控巴比倫，就必須持有開啟物。”張哲翰終於明白了為什麽共祭會要把範偉扔進雍鼎祭煉了，“那你給他們不就結了？”
“全幻界的希伯來人都在往馬薩達聚集，但馬薩達太小了，裝不下那麽多人，所以就必須控製巴比倫，把原有的巴比倫人驅離，鵲巢鳩占。”
“這和你有什麽關係？”
“我父親的華人，母親是巴比倫人。”範偉給出了無法辯駁的理由，“更何況，他們的目標不僅僅是巴比倫，接下來還要對迪裏耶和卡伊達動手。”
電話鈴響，寧妮。
“妮子，又想我了？”
“那個人果然不是你！”寧妮叫道。
“什麽？”張哲翰頓感頭皮發麻。
“有人變成你的模樣，打傷了二表哥，正在會館大打……”
電話斷線了。
“老範，在這裏等我！”張哲翰急促道，話音未落，人已不見。
-
府南河畔，寧氏會館威壓籠罩，寧達辦公室的牆上一個人形大洞。
操場上，三十多名特警隊員手持各種武器，形成圓形的包圍圈，其中有五六支肩扛式導彈，都瞄準操場中央。
包圍圈的圓心，寧妮的手機掉在地上，“張哲翰”正一隻手箍著寧妮的脖子，另一隻手揮舞折扇，尖聲叫道：“別過來！別過來！你們都得死！”
他無法使用登載艙逃走，因為寧氏會館安裝了 minuteman i 係統，幻界物品無法在地球上使用，但不包括程序和係統，軟件不是“物體”。
他也不敢發大招，天極境傷害地球人將麵臨被抹殺的刑罰，雖然他已是通緝犯，但罪不至死。而且，包圍圈的特警隊員雖然都是地藏境甚至海晏境，但肩扛式導彈卻是他未必能承受的。
“張哲翰”正聲嘶力竭地叫著，突然感覺後脖頸被點了一下，觸電般的感覺傳來，他腦海裏第一個反應是，完了。
操場上的威壓倏然消失，被鎖喉的寧妮突然往下屈蹲沉胯，兩臂屈疊合勁交叉於體前，繃開鎖喉肘，擰腰發力，肘尖向後下方發勁頂擊。
無極九式，穿心肘！
“嘭！”
盡管海晏境對地藏境的傷害很有限，但這一肘足以將精瘦的軀體抵開，“張哲翰”向後噔噔噔倒退了三步，寧妮向後急掠，背後一暖，一個寬廣的胸懷把她納入，仰頭莞爾，她看見了那個曾經在藍月公寓給她送餐的外賣小哥。
包圍圈驟然縮緊，除了肩扛式導彈沒動，所有人一擁而上，拳腳刀槍全部往“張哲翰”頭上招唿。
“陰遁”可以抵達任意位置而不限於坐標點。
張哲翰選擇的位置是寧氏會館操場的正中央，當他以隱身狀態出現的時候，另一個“張哲翰”正揮扇狂叫，距離隻有不到一米。
就算不用軒輊術，他也可以將另一個“我”一擊斃命，村雨一刀必殺，擦傷即死，無藥可救。
但他沒這麽做，因為他答應過蔡琢妍要把打她的家夥“打迴來”。
“啊~~，別打了！我投降！”寧用潛已恢複本相，抱頭大叫。
但他尖細的叫聲被怒罵和擊打聲淹沒，沒有人住手。
“好了，你們退開！”寧妮公主般的發出命令。她知道軒輊術有時間限製，時間一過，寧用潛就會暴起。
眾人散開，重新形成包圍圈，一根黝黑的套馬索從寧妮身後飛出，將寧用潛夾臂套住，繩尾迅速纏繞，把他團團捆住。
寧妮轉身跑向辦公室，張哲翰翩然掠至操場中央，一隻腳踩住寧用潛的頭，一隻手取出琵琶鉤，在他鎖骨上穿過，狠狠一旋。
“啊！”
寧用潛發出淒厲的慘叫，他知道發生了什麽，就在不久前，梁朝煒剛救出無極城的時候，鎖骨上就有一個還沒結痂的孔。
“派倆人把他押迴魚鳧村，交給舒琪。”張哲翰命令道，“別再揍了，他現在是1級小白，一不留神就打死了。”
“是！”特警隊員集體立正，轟然迴答。
辦公室裏，寧達躺在沙發上，雙目緊閉，臉色蒼白，中山裝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
“怎麽傷得這麽重？”張哲翰問道。
寧妮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二表哥以為是你，毫無防備。”
“二舅呢？”寧堯的父親寧浩然是天極境，長年護衛寧達和會館。
“二舅剛好迴寧氏家園去了，寧用潛若不是變成你，進不了會館。”
“這事都怪我，來人！”張哲翰叫道。
進來兩個特警隊員，立正道：“張警監！”
“即刻把寧總送迴寧氏家園修複。”
“是！”
“從現在開始，啟用警用口令，每日一換，無論是誰，答不上口令不許進會館。任何人必須打電話核實身份。”
“是！”
-
張哲翰帶著寧妮迴到洗麵橋街蒼蠅館子的時候，範偉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桌上的菜盤多了一倍。
夥計拿著二維碼走了過來：“他說他沒帶手機，要等你迴來結賬。”
張哲翰掏出手機：“多少？”
夥計舉起二維碼：“568，謝謝。”
一個人在一個蒼蠅館子吃出500多，也不知道吃了多少，怎麽吃的。
張哲翰掃碼付款，拉著寧妮坐下，範偉抬起頭來：“你怎麽才來啊，不知道我沒錢啊……”突然看見寧妮，惺忪的眼睛亮了起來：“她是……”
“範大哥，你好呀！”寧妮笑吟吟道。
“弟妹？”範偉驚呆了，“這也太……”
“太漂亮了，是吧？”張哲翰嘚瑟道。
範偉連連點頭：“嗯，嗯，驚為天人，驚為天人！難怪你走得那麽急，重色輕友的家夥。”
寧妮取出一袋五銖錢：“範大哥，錢管夠。”
這是寧妮在副本裏說過的話，沈充五銖在地球的價格是300美元\/枚，在幻界的價格是180銥\/枚，雖然沒有印子金貴，這一袋子也值不少錢了。
範偉接過錢袋，感慨道：“還是弟妹好啊。”突然臉色一變，又把頭伏下。
張哲翰迴頭一看，窗外的小胡同正走過三個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鬼頭鬼腦四處搜尋，其中一個正探頭往蒼蠅館子裏窺視。
“妮子，你把範大哥帶迴會館，再派一名特警隊員送她去無極城找舒琪。”張哲翰低聲道，“老範，你這樣滿世界逃亡不是辦法，我思慮再三，現在能保護你的地方隻有新世界。”
範偉沒敢抬頭，聽到要去見舒琪，心裏充滿期待，悶聲道：“我聽你的。”
寧妮說了句“那你多加小心”，拉住範偉的手進了登載艙。
夥計看見兩個大活人突然就沒了，目瞪口呆。張哲翰抹了抹臉，變成範偉的相貌，出了蒼蠅館子，跟在三人後麵。
走到胡同深處，三人之中有人發現了後麵的外賣小哥，低聲說了句什麽，三人同時轉身迎了過來。
胡同裏沒人，正是動手的大好時機，張哲翰也迎著三人走了過去。
三人現出武器，呈戰鬥隊形，腳下加速。突然眼前黃影一晃，穿著外賣衝鋒衣的“範偉”已到眼前，事發突然，三人急忙揮舞手中的武器護住自己，但已經晚了。
一道紅光在空中一閃，伴隨著紅光，帶出一片血霧，如空靈透明的紅綢。
加持了歸藏七手乾手和連山八式“超神”的反手刀居合斬，一擊必殺，無藥可救。
紅光一閃即逝，就像沒出過刀一樣，刀尖劃過兩人喉結，將第三個人斜劈成兩半。
黃影像透明的鬼魅，穿過三人，在十米處站定，沒迴頭，負手而立。十秒鍾倒計時。
屍體消散，地上隻剩下黑色西服和散落的物品，張哲翰收起戰利品，緩緩走到蒼蠅館子門口，偏腿跨上電瓶車。
電瓶車繞著衣冠廟，在周圍的胡同裏慢慢穿行。
不斷有人追蹤，阻擊，截殺，紅光不斷閃動，帶出一片片血霧，如同交響樂中跳動的音符。
衣冠廟其實就是“武聖”關羽的衣冠塚。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關羽在襄樊之戰中大意失荊州，敗走麥城，被吳國俘虜，最終被孫權下令斬殺，孫權將關羽首級送給曹操，曹操以諸侯之禮安葬於洛陽，劉備隻好在成都的一間小廟中塑關羽像，這座廟就是“衣冠廟”，所以就有了關羽“頭枕洛陽，身臥當陽，魂歸故裏”的說法。
範偉給的地址“雲門錦繡”，就在衣冠廟東麵，幾乎緊挨著衣冠廟立交橋，是個隻有7棟高樓的小區。
被追殺躲到地球是最明智的選擇，地球人本身就是非常好的屏障和保護傘，殺害地球人就意味著在幻界變成罪犯，即便是天極境，在麵對地球人的時候也不敢肆意妄為。
張哲翰又一次重操舊業，穿著黃色衝鋒衣，騎著電動車，在洗麵橋街疾馳。
衝鋒衣和電動車是剛買的，從一位正在喝礦泉水的外賣小哥的神情，張哲翰一眼就看出他送得差不多了，於是走上前去直接問全套裝備賣多少錢。外賣小哥用一種“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看著他，隨口說道：“一萬。”電動車也就三千來塊錢，衝鋒衣、頭盔加起來不超過500，張哲翰根本就沒討價還價，掏出手機：“掃碼吧。”
走進雲門錦繡的是和那位賣車的小哥一模一樣的外賣小哥，張哲翰拎著最後一份不知道該送去哪裏的餐袋，走到7棟2單元門前，按下了唿叫器上的1702按鈕。
“誰啊？”唿叫器裏傳出一個沙啞的男人聲音。
“外賣！”張哲翰簡短地答道。
嗒的一聲，單元防盜門的門鎖開了，張哲翰推門進去，按了17層的電梯按鈕。
一梯兩戶，右邊是1701，左邊就是1702，張哲翰按下門鈴，開門的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伸手道：“給我吧。”
就在交接餐袋的一瞬間，男人感到一陣靜電般的酥麻，剛一錯愕，胸前一痛。
“嘭砰！”
第一聲是胸前中了一掌，第二聲是中掌的地方又中了一記寸拳，拳鋒前麵還凸出了一寸長的若隱若現的劍尖。
寸拳擊出的一瞬間，張哲翰看清了那張臉，淺金色頭發，黑眼睛，凸眉骨，粗獷的方臉帶著些狂傲。
男人被打得向後飛去，在玄關的牆上撞出一個人形凹坑，捂著胸前的血洞，眼裏冒出歹毒的兇光，“張翰！”
話剛出口，眼前一片金星，慌得往下一出溜，就地消失。篤篤篤篤篤，十幾隻錐形金刺紮在人形凹坑的頭部，攢成一個金刺蝟。
在按下唿叫器的時候，裏麵傳出的並不是範偉的聲音，而當聽到張哲翰說“外賣”的時候卻沒說“我沒點外賣”，說明範偉已經被控製住了。
能控製地藏境的要麽是好幾個地藏境，要麽就是一個天極境，在走出電梯的時候就感受到了威壓，張哲翰證實了自己的判斷。
且不說普通的天極境能不能扛住連山八式加持下的張哲翰，一個被軒輊術拉低了的天極境，在張哲翰眼裏和一隻沒毛的雞沒什麽區別。如果不是怕誤殺地球人，剛才出手就不是半截魚腸劍，而是無藥可救的村雨居合斬了。
“唔唔……”裏屋傳來掙紮的聲音，張哲翰推開臥室的房門，就看見範偉被光鏈鎖著，嘴裏塞著口塞。
刀光一閃即逝，光鏈寸斷，範偉抖了抖四肢，拔出口塞罵道：“靠，你怎麽才來！”
“我這不……”想了想他就是這樣一個知恩不圖報的人，沒往下說，問道：“剛才那隻是什麽鳥？”
“共祭會的殺手，好像叫什麽皮爾斯。”範偉這才意識到張哲翰擊敗了個天極境，又救了他一次，亡羊補牢道：“謝了。”
“你怎麽會躲在這裏？”張哲翰打量著房間問道。
“這是用舒琪給的印子金買的房，本來是用來躲避追捕的，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範偉邊說邊收拾東西。
“你怎麽知道那個殺手叫皮爾斯？”
“他還有一個手下，他們交談的時候我聽見的。”
“手下？”
“剛才下樓去買東西了，皮爾斯可能以為是那名手下點的外賣，才給你開的門。”
篤篤篤，又有人敲門。
張哲翰打開房門，是個二十多歲年輕人，穿著黑色西服，拎著一個塑料袋。年輕人看是個外賣小哥開的門，愣了一下，覺得是不是走錯了，抬頭去看門牌號。
紅光一閃，帶出一片血霧，年輕人脖子上出現一道血痕，飆出的鮮血迅速變黑，噴灑在門上。
範偉在51區見過一次村雨劈人，不再驚詫，但還是說了句：“罪不至死吧？”
屍體消散，地上散落著物品，一柄短劍，一個徽章，一本護照、一個錢夾子和一個手機。
“黑水公司的人，我見一個殺一個。”
“黑水公司也不全是壞人啊……”
“我現在和黑水公司處於交戰狀態，戰場上的士兵誰好誰壞？”
戰場上兩軍對壘，你死我活，也許士兵是好人，但你不殺他，他就會殺你。範偉本身就是軍人出身，這個道理自然是懂的，不過他還是嘟囔了一句：“能不殺就不殺吧，少造殺孽。”
張哲翰撿起徽章，死者是黑水公司科研部主任助理羅元杲，護照顯示，地球名叫羅建華，單位是“不周山科學院成都分院”。
張哲翰把物品收入儲物艙，取出一件黃色衝鋒衣遞給範偉：“換上，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兩個大個子外賣小哥騎著一輛電瓶車出了雲門錦繡，都戴著頭盔，看不清模樣。
電瓶車在洗麵橋街輔道上靈巧地穿行，往右一拐，進了個小胡同，在一家蒼蠅館子停了下來。
店老板以為兩個外賣小哥是來取活的，沒想到他們竟然在餐廳裏坐了下來，“老板，點菜！”張哲翰拿著菜單說道，“這家的江油肥腸超有名，我告訴你啊，成都好吃的東西全在這樣的蒼蠅館子裏。”
“你怎麽那麽熟悉？”範偉有些驚訝。
張哲翰拍了拍衝鋒衣，自豪地說道：“你以為我這身衣服是偽裝啊，以前我就是成都的外賣小哥好吧，你身上穿的就是我以前的工作服。”
張哲翰點完菜，範偉對店老板補充道：“一上菜就把米飯上上來。”
“你這是呃了多長時間了？”張哲翰笑道。
範偉苦著個臉：“別提了，從萊克星頓逃到這裏才半天就被那個皮爾斯抓住了，隻給喝水，不給飯吃。”
張哲翰順著話茬問道：“共祭會為什麽要抓你？”
範偉左右看了看，前傾湊近，壓低聲音道：“我說了你可不許生氣。”
“生你的氣，早就氣死了。”
範偉端起茶杯一咕嚕喝光，問道：“你還記不記得，很久以前你曾經在巴比倫巫帶能源公司抓捕陽奈教教主的大公子巫帶？”
“記得啊，怎麽了？”那一次張哲翰被動能槍擊中，差一點就失血過多掛掉，當然記得。
“你還記不記得有一個使刀的和你打過？”範偉又問。
“嗯，那家夥挺厲害。”張哲翰記得那是個戴墨鏡的彪形大漢，刀法純熟，勢大力沉，和他打了個旗鼓相當。“難道……”
範偉點了點頭：“那就是我。”
“啊！”張哲翰吃了一驚，本能地有出刀的衝動。
“當時我就是黑水公司的雇傭兵，奉命臥底擔任巫帶的保鏢。”範偉繼續說道，“巫帶被你抓走之後，我被調去擔任陽奈教教主撒大木的護衛，直到巴比倫被攻破，撒大木也沒發現我的身份。”
夥計開始上菜，範偉止住了敘述，直接端過飯盆，狼吞虎咽吃了起來。
“你慢點吃，別噎著。”張哲翰微笑道，端著茶杯看著他吃，心裏梳理著他剛才講的故事。
頃刻之間，五六盤菜和一大盆飯被一掃而光，看他意猶未盡，張哲翰說道：“就先吃這麽多吧，餓狠了不能吃太多。”
範偉長唿了口氣，抽了張餐巾紙擦嘴，繼續講故事：“撒大木其實就是我殺的，他在逃逸過程中一直帶著我，到死也沒認出我是臥底。”
“你可夠能裝的啊。”張哲翰一語雙關道。
“問題就出在撒大木死了以後。”範偉沒搭理，打了個嗝，“當時他登載艙裏的東西全部被我繳獲，其中就有巴比倫遺跡的開啟物。你知道的，那不僅是一座城市的鑰匙，也是城市合法性的象征。”
“按黑水公司的紀律，我應該把開啟物上交，但就在這個時候，我得知了共祭會的一個龐大計劃。”
“什麽計劃？”
“大力神計劃。”範偉眼睛躲避這張哲翰的目光，“知道這個計劃的僅限於共祭會高層，我也是偶然知道的。”
張哲翰一看眼神就知道他獲取情報的途徑難以啟齒，也沒打斷，隻是笑著盯著他。範偉被盯得發毛，老臉竟然紅了一下：“好吧好吧，告訴你也沒什麽，我睡了蒙哥馬利的秘書。”
範偉體型彪悍，相貌粗獷，確實屬於西方女人喜歡的款式，可拿下家宗的秘書，卻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被捉奸在床了吧？”張哲翰一副八卦的表情。
範偉一梗脖子：“哪有！我被追捕和她沒什麽關係好吧。”
“嗯，繼續說大力神計劃。”
“剛開始的時候，我隻是想把那個開啟物在暗網上賣掉賺點錢，後來聽那個女人一說，我知道我有大麻煩了。”
“女秘書說了什麽？”
“她說，萊克星頓攻打巴比倫從一開始就是個陰謀，是一項龐大計劃的一部分，這個計劃就是大力神計劃。”範偉嘬了一口茶，“大力神計劃，簡單地說，就是扶植親共祭會勢力，顛覆各大城市的家族和政府，控製幻界的人口和資源。”
終於搞清楚了“大計劃”是怎麽迴事，但張哲翰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共祭會為什麽要這麽做。
“大力神計劃和抓捕你有什麽關係？”
“你有沒有聽說最近巴比倫附近出現了一個新城市？”
張哲翰記起阿列文曾經提到過：“馬薩達？”
“對，它是基於馬薩達遺跡申請的，知道申請者是什麽人嗎？”
“猶太人？”
“在幻界的種族名稱叫希伯來人，地球上的希伯來人正是猶太人的祖先。”
“這有什麽特別嗎？”
“如果巴比倫還是陽奈教的天下，馬薩達就算申請下來也難以在那一帶立足，生存都是問題，別說建造城市了。”
“所以，共祭會打下巴比倫就是為了馬薩達？”
“共祭會高層就有不少希伯來人，包括蒙哥馬利在內。滅掉陽奈教之後，他們扶植的新政府全都是希伯來人。”
“新政府要想掌控巴比倫，就必須持有開啟物。”張哲翰終於明白了為什麽共祭會要把範偉扔進雍鼎祭煉了，“那你給他們不就結了？”
“全幻界的希伯來人都在往馬薩達聚集，但馬薩達太小了，裝不下那麽多人，所以就必須控製巴比倫，把原有的巴比倫人驅離，鵲巢鳩占。”
“這和你有什麽關係？”
“我父親的華人，母親是巴比倫人。”範偉給出了無法辯駁的理由，“更何況，他們的目標不僅僅是巴比倫，接下來還要對迪裏耶和卡伊達動手。”
電話鈴響，寧妮。
“妮子，又想我了？”
“那個人果然不是你！”寧妮叫道。
“什麽？”張哲翰頓感頭皮發麻。
“有人變成你的模樣，打傷了二表哥，正在會館大打……”
電話斷線了。
“老範，在這裏等我！”張哲翰急促道，話音未落，人已不見。
-
府南河畔，寧氏會館威壓籠罩，寧達辦公室的牆上一個人形大洞。
操場上，三十多名特警隊員手持各種武器，形成圓形的包圍圈，其中有五六支肩扛式導彈，都瞄準操場中央。
包圍圈的圓心，寧妮的手機掉在地上，“張哲翰”正一隻手箍著寧妮的脖子，另一隻手揮舞折扇，尖聲叫道：“別過來！別過來！你們都得死！”
他無法使用登載艙逃走，因為寧氏會館安裝了 minuteman i 係統，幻界物品無法在地球上使用，但不包括程序和係統，軟件不是“物體”。
他也不敢發大招，天極境傷害地球人將麵臨被抹殺的刑罰，雖然他已是通緝犯，但罪不至死。而且，包圍圈的特警隊員雖然都是地藏境甚至海晏境，但肩扛式導彈卻是他未必能承受的。
“張哲翰”正聲嘶力竭地叫著，突然感覺後脖頸被點了一下，觸電般的感覺傳來，他腦海裏第一個反應是，完了。
操場上的威壓倏然消失，被鎖喉的寧妮突然往下屈蹲沉胯，兩臂屈疊合勁交叉於體前，繃開鎖喉肘，擰腰發力，肘尖向後下方發勁頂擊。
無極九式，穿心肘！
“嘭！”
盡管海晏境對地藏境的傷害很有限，但這一肘足以將精瘦的軀體抵開，“張哲翰”向後噔噔噔倒退了三步，寧妮向後急掠，背後一暖，一個寬廣的胸懷把她納入，仰頭莞爾，她看見了那個曾經在藍月公寓給她送餐的外賣小哥。
包圍圈驟然縮緊，除了肩扛式導彈沒動，所有人一擁而上，拳腳刀槍全部往“張哲翰”頭上招唿。
“陰遁”可以抵達任意位置而不限於坐標點。
張哲翰選擇的位置是寧氏會館操場的正中央，當他以隱身狀態出現的時候，另一個“張哲翰”正揮扇狂叫，距離隻有不到一米。
就算不用軒輊術，他也可以將另一個“我”一擊斃命，村雨一刀必殺，擦傷即死，無藥可救。
但他沒這麽做，因為他答應過蔡琢妍要把打她的家夥“打迴來”。
“啊~~，別打了！我投降！”寧用潛已恢複本相，抱頭大叫。
但他尖細的叫聲被怒罵和擊打聲淹沒，沒有人住手。
“好了，你們退開！”寧妮公主般的發出命令。她知道軒輊術有時間限製，時間一過，寧用潛就會暴起。
眾人散開，重新形成包圍圈，一根黝黑的套馬索從寧妮身後飛出，將寧用潛夾臂套住，繩尾迅速纏繞，把他團團捆住。
寧妮轉身跑向辦公室，張哲翰翩然掠至操場中央，一隻腳踩住寧用潛的頭，一隻手取出琵琶鉤，在他鎖骨上穿過，狠狠一旋。
“啊！”
寧用潛發出淒厲的慘叫，他知道發生了什麽，就在不久前，梁朝煒剛救出無極城的時候，鎖骨上就有一個還沒結痂的孔。
“派倆人把他押迴魚鳧村，交給舒琪。”張哲翰命令道，“別再揍了，他現在是1級小白，一不留神就打死了。”
“是！”特警隊員集體立正，轟然迴答。
辦公室裏，寧達躺在沙發上，雙目緊閉，臉色蒼白，中山裝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
“怎麽傷得這麽重？”張哲翰問道。
寧妮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二表哥以為是你，毫無防備。”
“二舅呢？”寧堯的父親寧浩然是天極境，長年護衛寧達和會館。
“二舅剛好迴寧氏家園去了，寧用潛若不是變成你，進不了會館。”
“這事都怪我，來人！”張哲翰叫道。
進來兩個特警隊員，立正道：“張警監！”
“即刻把寧總送迴寧氏家園修複。”
“是！”
“從現在開始，啟用警用口令，每日一換，無論是誰，答不上口令不許進會館。任何人必須打電話核實身份。”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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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哲翰帶著寧妮迴到洗麵橋街蒼蠅館子的時候，範偉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桌上的菜盤多了一倍。
夥計拿著二維碼走了過來：“他說他沒帶手機，要等你迴來結賬。”
張哲翰掏出手機：“多少？”
夥計舉起二維碼：“568，謝謝。”
一個人在一個蒼蠅館子吃出500多，也不知道吃了多少，怎麽吃的。
張哲翰掃碼付款，拉著寧妮坐下，範偉抬起頭來：“你怎麽才來啊，不知道我沒錢啊……”突然看見寧妮，惺忪的眼睛亮了起來：“她是……”
“範大哥，你好呀！”寧妮笑吟吟道。
“弟妹？”範偉驚呆了，“這也太……”
“太漂亮了，是吧？”張哲翰嘚瑟道。
範偉連連點頭：“嗯，嗯，驚為天人，驚為天人！難怪你走得那麽急，重色輕友的家夥。”
寧妮取出一袋五銖錢：“範大哥，錢管夠。”
這是寧妮在副本裏說過的話，沈充五銖在地球的價格是300美元\/枚，在幻界的價格是180銥\/枚，雖然沒有印子金貴，這一袋子也值不少錢了。
範偉接過錢袋，感慨道：“還是弟妹好啊。”突然臉色一變，又把頭伏下。
張哲翰迴頭一看，窗外的小胡同正走過三個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鬼頭鬼腦四處搜尋，其中一個正探頭往蒼蠅館子裏窺視。
“妮子，你把範大哥帶迴會館，再派一名特警隊員送她去無極城找舒琪。”張哲翰低聲道，“老範，你這樣滿世界逃亡不是辦法，我思慮再三，現在能保護你的地方隻有新世界。”
範偉沒敢抬頭，聽到要去見舒琪，心裏充滿期待，悶聲道：“我聽你的。”
寧妮說了句“那你多加小心”，拉住範偉的手進了登載艙。
夥計看見兩個大活人突然就沒了，目瞪口呆。張哲翰抹了抹臉，變成範偉的相貌，出了蒼蠅館子，跟在三人後麵。
走到胡同深處，三人之中有人發現了後麵的外賣小哥，低聲說了句什麽，三人同時轉身迎了過來。
胡同裏沒人，正是動手的大好時機，張哲翰也迎著三人走了過去。
三人現出武器，呈戰鬥隊形，腳下加速。突然眼前黃影一晃，穿著外賣衝鋒衣的“範偉”已到眼前，事發突然，三人急忙揮舞手中的武器護住自己，但已經晚了。
一道紅光在空中一閃，伴隨著紅光，帶出一片血霧，如空靈透明的紅綢。
加持了歸藏七手乾手和連山八式“超神”的反手刀居合斬，一擊必殺，無藥可救。
紅光一閃即逝，就像沒出過刀一樣，刀尖劃過兩人喉結，將第三個人斜劈成兩半。
黃影像透明的鬼魅，穿過三人，在十米處站定，沒迴頭，負手而立。十秒鍾倒計時。
屍體消散，地上隻剩下黑色西服和散落的物品，張哲翰收起戰利品，緩緩走到蒼蠅館子門口，偏腿跨上電瓶車。
電瓶車繞著衣冠廟，在周圍的胡同裏慢慢穿行。
不斷有人追蹤，阻擊，截殺，紅光不斷閃動，帶出一片片血霧，如同交響樂中跳動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