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烈眼底一閃而過地是恨意,轉瞬即逝。


    隱藏在車身下麵的身體不住地顫抖,一股說不出的恨意湧動,他垂下頭,鑽進車裏。


    滾燙的眼淚滴落,他看著黑漆漆的車底,仿佛迴到了最黑暗那一年。


    所以,爸媽並非死在工地上。


    而是死在了那個老板手裏。


    聞烈不敢發出聲音,一整天,他都渾渾噩噩,迴到家,他拿出一半積蓄,找了一個偵探,查這件事。


    偵探效率很快,“查到了,當年那老板姓薑,前兩年被雙規,進去了。”


    “那那對夫婦呢?”


    “男人死了,女人好像是被帶走,好幾年沒出現,多半也死了。”


    聞烈道謝。


    拿著資料離開,他找了一家網吧,查了關於那位老板的信息,赫然發現,他身上背著的人命,不止這兩條。


    他原本想著,存夠錢,就迴老家。


    他覺得外麵的世界不過如此。


    可如今,倒是改變了想法。


    他照常工作,但骨子裏卻生出了恨意。


    存款突破了六位數,聞烈打算迴一趟老家,拜祭奶奶。


    從鬱南迴來,他被告知老板走了。


    原來老板是帝都人。


    修車鋪安靜下來,連帶著總往他身邊湊的千金小姐,都消失了。


    聞烈覺得理應如此。


    畢竟他這樣的人,高攀不上。


    聞暮雪找上門的時候,他欣喜若狂。


    他比任何人清楚,他不可能是聞暮雪所謂的哥哥。


    而她以他忘記了一切為由。


    將他帶迴帝都。


    他抵達帝都那一刻,薑老板刑滿釋放。


    聞暮雪要求嚴格,他沒日沒夜的學習,隻為了能達到她的期待。


    他很聰明,且豁得出去。


    短短幾個月,便已經讓聞暮雪刮目相看。


    聞暮雪給了他一大筆錢,他利用那筆錢,注冊了一個公司,製造了一個圈套。


    針對薑老板。


    不出所料。


    他中招了。


    短短半個月,賠了八位數,砸掉了棺材本。


    “聞總,那筆買賣,您不是說了萬無一失嗎?”


    薑老板找上門的時候,聞烈剛好和聞暮雪結束聊天,他氣勢洶洶。


    聞烈怕暴露,帶著薑老板離開。


    “我需要一個解釋。”


    聞烈打開儲藏櫃,拿出了一雙手套,慢條斯理地戴上:“你需要什麽解釋?該解釋的,難道不是你嗎?”


    漆黑的停車場,空無一人。


    隻剩下他們。、


    “你什麽意思?”薑老板還沒察覺到煞氣,一臉不滿。


    聞烈走到他麵前,猛地一腳將他踹翻,薑老板痛苦的悶哼,他一腳踩住了他的手:“記不記得聞鬆。”


    “誰?”


    薑老板難以置信,吃疼,仿佛沒想到之前和他關係較好的聞烈會突然動手:“沈妙聞鬆?”


    聞烈眼底瞬間蒙上了一層殺意,一拳砸在他臉上:“我這輩子最恨你們這樣的人,高高在上,害了別人,卻連名字都不記得!”


    一拳接著一拳,薑老板被打得頭破血流,看著他那張似曾相識的臉,哈哈大笑:“我想起來了,那個聞鬆是你爸?”


    “哈哈哈原來你是假的。”


    “你想不想知道你爸是怎麽死的?”


    聞烈死死地攥住了他的頭皮:“閉嘴!”


    “你媽是個尤物,長得太漂亮了,我好心好意幫她,想給她好日子過,可她不識抬舉。”


    “所以,我花了點時間,讓你爸死在了工地,從高處墜落,摔的腦漿都出來了。”


    薑老板似乎很得意:“他死不瞑目,肯定是不放心老婆。”


    “我幫他照顧老婆,可你媽不是個安分的東西,她敢拿刀子捅我,我直接掐死了她,扔到了水裏,估計早就被吃掉了——”


    聞烈怒極,恨不得掐死他,一拳接著一拳:“混賬,王八蛋,你怎麽沒死在監獄裏!”


    血水飛濺。


    薑老板笑不出來了,疼得粗粗的喘息,聞烈一腳將他踹翻,滿臉都是怨怒:“你會付出代價的。”


    聞烈找了人,將他關了起來。


    薑老板身上都是債,家屬早就和他撇清幹係。


    沒人會在意一個坐牢,又賠錢的男人。


    每天他會扔一個饅頭,薑老板一開始囂張,想出去,指著他破口大罵。


    到最後,差點被關瘋了。


    聞烈覺得沒什麽意思,直接將他送到了警察局。


    再次鋃鐺入獄,聞烈安排了人,妥帖照顧薑老板。


    薑老板交代了父親的墓地,恰好大年三十


    聞烈去了一趟墓園。


    墓園位置偏僻,聽說風水不佳,父親被埋在最偏僻的位置。


    聞烈找了人,去查了母親的下落,和薑老板說的一樣,早就死了。


    他沒找到母親的遺體,花了一筆錢,請了人將父親的遺體帶迴了鬱南。


    母親,他打算立一個衣冠塚。


    原本他想跟著一起,卻沒想到,剛從墓園出來,接到了聞暮雪的電話:“你現在迴來一趟。”


    風雨欲來,聞烈隱約察覺到身份暴露了。


    聞家的辱罵,羞辱,憤怒,他全都不在意,他隻是覺得可惜。


    他好像還沒和褚一一相處過幾天。


    這幾個月幾乎都是工作為先,有那麽幾個時刻,他想過表白。


    可他的身份並不保險。


    真相曝光的時候,聞暮雪給了他一筆錢:“就當是這段時間的謝禮。”


    聞暮沒要:“聞小姐,應該謝謝你,讓我有機會站在這裏,有機會做完想做的事情。”


    若是沒有聞暮雪,他可能這輩子都沒辦法替父母報仇。


    來到帝都的時候,他雄心勃勃。


    踏入聞家,他擁有了和褚一一般配的身份,但他步步維艱。


    離開聞家,褚一一不出所料找了過來。


    當天晚上,他敞開心扉,聊了許多。


    次日離開。


    他把所有積蓄給了褚一一。


    隻剩下三百元現金。


    當年離開老家,他身上隻有三百塊。


    這次離開帝都,亦是如此。


    聞烈登機前,聞暮雪來了,再次給他錢,表示這算是投資。


    他需要錢。


    “謝謝聞小姐。”


    “聞烈,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是我哥哥。”


    聞暮雪難得紅了眼,她一開始就知道不是,可這段時間,她還是淪陷了。


    甚至有那麽幾個時刻,聞烈就是她哥哥,他被聞家趕出家門,她據理力爭。


    隻可惜,鬥不過。


    “聞小姐,如果有時間,多照顧照顧褚小姐。”


    聞烈坐上了下一趟列車。


    他不太想迴憶那三年是怎麽過來的,他就像是提前設置好的程序,時時刻刻,都在運轉。


    賺了很多錢,身邊卻沒有可以分享快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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