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子一路往北,朝著皇宮的方向一路行去,沒有任何的遲滯。


    一路吹吹打打,喜氣洋洋,沿街往前不停地前進著,好像一切都是那麽自然,謝青蕊即將進入皇宮,成為荊楚王朝小皇帝的第一個妃子,以後極有可能當上皇後的存在。


    “小姐,你真的願意嫁給皇帝?聽說他可是個整天不務正業,光想著練武,也從來不理朝政的皇帝,我聽說啊,很多大臣私下裏都叫他小昏君呢!”


    “噓!小環,可不敢這麽說,當心你的小命兒!”謝青蕊趕緊起身,捂住了小環的嘴,生怕她那張沒有把門的嘴再說出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小環吐吐舌頭,沒再說什麽。


    “死丫頭,看來在家裏把你慣壞了,出門在外什麽都敢說,我可告訴你,咱們這次是要進宮去,並不是出去遊玩,行為舉止一定要注意,說不定一句話說的不對,就能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到時候不光是你和我,恐怕連爹都要受牽連。”謝青蕊青蔥手指戳在丫頭小環的腦門上,嗔怒道。


    小環撅撅小嘴,吐了吐舌頭,有些不服氣道:“那小姐為什麽還要嫁到宮中去?”


    謝青蕊愣了一下,為什麽呢?或許是那天比較冷,恰巧他為她披上了件袍子,又或許在她跪下的時候,他很自然的便將她扶了起來。


    又或許是因為,兩人對視之時,產生的那一絲絲情緒,又或許是那日在宮後苑中,小皇帝對她所說過的話,還有他那張帥氣而真誠的麵孔,正在慢慢的將她吸引住了。


    轎子中,謝青蕊偷偷笑著,卻被坐在她身旁的小環看見了,小環嬌笑一聲,捂著嘴,說道:“小姐莫非早已經喜歡上了小皇帝?”


    “死丫頭,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謝青蕊莞爾一笑,對著小環一陣怒罵,心中卻不知不覺露出了一抹笑意。


    說笑間,也不知轎子行過了多久,隻聽見轎子外百姓們的歡唿聲漸漸少了起來,謝青蕊掀開簾子,看到轎子正走在京城正中的朱雀大街上,放下簾子,謝青蕊突然就有些緊張起來,畢竟是第一次出嫁,也是唯一一次,嫁的人又是皇帝,難免會有些緊張,這也算人之常情。


    謝青蕊拿起小環剛剛煮好的茶喝了一口,不敢喝多,因為怕一會兒內急,又不能直接去茅廁,所以喝水也隻能是稍稍抿一口,驅散一下寒氣,便放下了。


    謝青蕊今日穿了皇宮中送來的特質嫁衣,華美的羅裙,裙擺到腳踝處,腳上一雙秀美繡花鞋,一提裙擺,繡花鞋隱約可見身後,裙擺極長,因為怕弄髒,沒上轎子之前,都是小環跟在身後抱著的。


    十六七歲的少女,容貌俏麗,一雙眼兒明亮有神,氣質高傲,眉宇間飛揚的神采增添了她的氣場,極能惹人注意,


    不得不承認,謝青蕊有一副極其美貌的臉蛋,身材同樣婀娜多姿,就像夏日裏池塘中的荷花,出淤泥而不染,總透露出一股超凡脫塵的意味。


    也難怪小皇帝在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就對她有好感,隻是因為怕母後利用這個女子來監視他,所以並沒有當時便表現出來,如今細細想來,那夜在宮後苑,兩人密談許久,恐怕小皇帝便已經認可了這個從小便認識的未來的皇妃了。


    轎夫都是宮中獨有的儀仗隊,平時力氣極大,對於抬轎子這件事情來說,沒有什麽難的。轎子很穩,夾在一眾官員中間,慢悠悠的往皇宮中走去。


    也不知又走過了多久,謝青蕊隱約感覺又行過了兩條街道,跟隨在轎子邊的宮女太監們忽然聽見一陣騷動聲,斜側裏不知何時衝出來兩輛馬車。


    馬車不知道怎麽迴事,像是失控了一般,在人群中橫衝直撞,沿途將百姓們撞的人仰馬翻,馬車上分別坐著兩個馬夫,手中死死攥著馬韁繩,隻是看他們神情,像是壓根就沒想著控製住馬匹,長鞭揮舞,任由馬車在寬敞的大道上橫衝直撞。


    兩駕馬車極速前行,眼看著便要到了迎親隊伍的跟前,保衛皇宮的侍衛們眼見不妙,紛紛抽出刀來,準備迎敵。


    今天是皇帝大喜的日子,本來這宮中已經格外加強了防衛力量,不知這兩駕馬車是從何處奔來的,皇城中的守衛都去了何處,竟然沒有一個出來阻攔,這是件極其奇怪的事情。


    隻是馬車速度太快,來不及思考,侍衛們很快便將中間謝青蕊坐在的轎子包圍了起來,然後大喊著,想要將周圍的群眾疏散掉,免得誤傷一些普通的百姓。


    百姓們看見這等情況,早已經嚇得魂飛魄散,到處亂竄起來,這實際上給侍衛們的保護工作增加了相當大的難度,在這種時候,越是混亂,往往也就意味著越容易發生大事。


    不知道這皇城中,臨近皇宮的位置,誰吃了熊心豹子膽,膽敢光天化日之下攪亂皇帝的大婚。


    這已經不單純是一件造反之事了,這是想攪亂國本啊!


    兵部侍郎神情惶恐,心想這下完了,皇帝怎麽能放過他,就算死罪可免,活罪也難逃啊,不,出現這種事情,恐怕死罪是怎麽也不可能免得了的,就希望小皇帝能夠網開一麵,放過他的家人們。


    隻是畢竟也是朝廷大員,多年在朝為官,畢竟積攢了一些經驗,他爬上一架馬車,站在高處大喊著:“讓開,都讓開,離遠點,遠離這裏。”這話當然是喊給百姓們聽的,對於百姓們來說,此時如果還在這邊上茫然的站著,危險係數隻會越來越高。


    行人四處亂竄躲避,馬車越來越近,兵部侍郎大人振臂高唿:“快,快攔住馬車!”


    侍衛們訓練有素,即使沒有穿鎧甲,但都表現出極強的專業軍事素質,很快便將朝中重要人物和謝青蕊的轎子圍了個水泄不通,然後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馬車衝撞的方向。


    隻是兩駕馬車似乎是經過特意改良過,馬車極重,比普通的轎子要重的多,馬亦是在軍隊中都難得一見的一等大馬,身子健壯,奔跑起來虎虎生風,速度極快。


    侍衛中,一位百夫長站立在最前,因為沒有帶刀,不知從何處抽出來一根木棍,威風凜凜擋在最前麵,待馬車即將撞上之時,手中長棍飛揚,直直拍在了高頭大馬的腹部。


    高頭大馬吃痛,咆哮著揚起前蹄,整個馬車瞬間停滯下來,馬夫滴溜溜滾落在地,卻在落地之前翻滾一圈,避免身體受到撞擊而受傷,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順暢無比,很明顯,這是一位登堂入室的武夫,怕是已經有了三品境界。


    兩輛馬車瞬間便被侍衛們攔了下來,隻是馬車上駕車的車夫皆翻轉落馬,不知何時便衝進了四散奔逃的百姓隊伍,穿著與百姓無異的車夫很快便消失在了混亂的人群中,難以辨認。


    侍衛們高度緊張起來,很明顯,這是一場有預謀的劫殺,隻是不知道誰人這麽大膽,竟然敢在內城中公然劫取皇帝娶妃的隊伍。


    而皇城中巡邏的侍衛不知所蹤,這城中安防工作,主要是由兵馬司負責,因為皇帝今日大婚,城中又增設了錦衣衛,禦林軍和五城都察院的人交叉巡邏,但這三個部門的人今天竟然都沒有發現異常。


    細思極恐,恐怕這三個部門的長官都不太幹淨,或多或少參與了今天的劫殺,但劫殺一個即將進皇宮的妃子,目的何在?


    兵部侍郎仍舊站在馬車頂維持著秩序,隻是無論他怎麽努力的喊,都沒什麽用處,因為今天來圍觀的百姓實在是太多了,局麵太過混亂,幾乎已經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而作為這次接親隊伍中最大的官員,他不得不硬著頭皮去做一些事情。


    或許也正是因為其他官員都早早進入了皇宮,這幫人才能這樣有恃無恐的在宮門外組織這場劫殺。


    侍郎大人喊的聲嘶力竭,嗓子都啞了,但都無濟於事。


    “嗖!”不知從何處射來一支小箭,速度極快,直直的射向了站在馬車上的兵部侍郎大人。


    一名侍衛頭領首先察覺到了那支箭,隻是侍郎大人站的太高,小箭速度又太快,通體純黑的弩箭在發射的時候極難被發現,所以就算侍衛頭領察覺到了危險,也已經為時已晚。


    下一刻,侍郎大人直挺挺的從馬車上摔了下來,眾人大驚,急忙趕上前去,接住了掉落下來的侍郎大人。


    侍郎大人深深喘息,臉色蒼白,很明顯受了極重的傷,隻是弩箭入體三寸,並未傷到肺腑,恐怕並沒有生命危險,但侍郎大人畢竟是文官出身,本身身體就有些虛弱,失血之後,很容易虛脫暈倒。


    換做是武夫,恐怕現在還站在馬車上呢。


    來不及多想,兩名侍衛趕緊將侍郎大人扶上旁邊的馬車休息,侍衛們瞪大了眼睛,等待著有什麽可疑人物的出現,卻始終沒有什麽有價值的發現。


    兩名車夫早已經不見了蹤跡,很快,城中百姓狼狽逃竄的不見了蹤影,就在侍衛們鬆了一口氣的時候。


    “嗖嗖!”


    又是兩支弩箭疾射而來,直奔隊伍中間的謝青蕊所乘轎子,


    躲在轎子裏的謝青蕊和小環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事情,又不敢掀開簾子往外看,索性沉著臉蹲在茶幾旁邊,生怕有什麽東西突竄出來,要了自己的命。


    弩箭唿嘯著向前,穿透轎子厚重的廂壁,直直插了進去,然後射進了轎廂內,狠狠的紮進了轎廂的另一邊,箭尾還在用力的晃蕩,發出刺耳的轟鳴聲。


    射箭之人,至少是二品武夫!


    小環嚇壞了,臉色蒼白,緊緊的依偎在小姐的身旁,尖叫一聲,隨後嚶嚶嚶的哭了起來。


    謝青蕊膽子大些,使勁抱住了小環的腦袋,想要保護著她,卻沒想過自己也早已經處在了危險之中。


    光天化日之下,在荊楚王朝守衛最為嚴苛的內城,在皇帝陛下娶妻的當口,竟然發生了這等事情,這簡直就是荊楚王朝的恥辱。


    如果抓不到這群亡命之徒,無法給皇帝陛下交出一份滿意的答卷,身為京城守衛的這些人,全部都的死,包括京兆府尹趙懷,巡城禦史張鳳,以及禦林軍統帥雲重,都得掉腦袋。


    這是一件大事,皇帝娶妻,妃子還未進宮,便遭到了刺客的行刺,又在這守衛森嚴的京城內城之中,小皇帝有理由相信,這場刺殺就是這幾個部門聯合進行的,因為無論如何,京城重地都是國之根本,想要進入到京城殺人,尋常江湖中人在沒有京城中大人物的幫助下,是很難實現的,要知道,京城是整個荊楚王朝守衛最為嚴苛的地方,這裏有重兵把守,尋常江湖武夫想要進入到京城中行兇,是萬萬不可能的,何況想要進入京城,對兵器的管控極其嚴格,隻允許帶刀劍之物,而且對刀劍大小長短重量都有極其嚴格的管控措施。


    而剛剛刺客用到了製式軍駑,這不是普通的弩箭,是荊楚王朝軍中常備的一種弩箭,這種弩箭重量極輕,體積小,便於攜帶,發射速度快,能連發三支箭,威力巨大,深受軍中兵卒的喜愛,隻是這種弩箭原則上隻有軍中才能使用。


    不過這些年來,兵部對這類製式兵器管控並不嚴格,常常有一些官員偷偷出售這種軍駑,賺取私利,這種情況,在整個荊楚王朝都屢見不鮮,隻要不出問題,大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買賣軍械所帶來的灰色收入甚多,能夠填滿每一個與之相關官員的口袋。


    隻是這是在不出問題為前提的,現在出現了問題,這種軍駑用在了行刺皇帝還未過門的貴妃身上了,而就在內城中,守衛最為緊密的地方。


    然而京城五衛似乎對這件事情毫無頭緒,包括雲重和張鳳在內負責京城護衛工作的官員,還有京兆府尹趙懷,在此之前都沒有做任何的準備,甚至連敵人什麽時候進京的都不知道。


    這究竟是一場內謀還是一場江湖風波?大概還要進一步的調查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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