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麽多人的注視下,薑元英被押到了公堂之上,麵對那小廝繪聲繪色的描述,薑元英無法否認。


    她被嚇懵了,下意識的逃避一切,嘴裏不住的說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抑或是“我沒有。”


    “我是侯府的孩子。”


    “朱浩是誰,我不知道。”


    “我沒有要燒死他們。”


    “這是誣陷。”


    然而人證在那裏擺設,且還不止一個人證,薑元英拿不出證據證明自己沒有做這樣的事情。


    她那日裏確實跟過去了,在目睹安遠侯和崔姨娘被大火燒死之後,確實不曾告知侯府,抑或是報官。


    統統都沒有。


    她本就有很大的嫌疑,如今又有人證,並沒有用多長的時間,大理寺卿便要定了她的罪。


    這樣的罪名一定,等待她的隻有死亡。


    她不想死。


    “我沒有燒死他們,我隻是沒有救他們,我也不知道怎麽就著火了。”


    “我隻是一個弱女子,我也沒有辦法。”


    “太後不會讓你們這樣做的,太後會護著我的。”


    “對,我要去找太後娘娘。”


    她渾渾噩噩的便要跑出去,卻直接被人給扣下。


    “薑氏,你不僅僅謀殺雙親,且還攀咬太後,如此重罪,本官不敢托大,隻能將你給押到皇上麵前,再經由皇上定奪。”


    死的人是安遠侯,是大長公主的兒子,又是當朝皇後的父親,是皇親國戚中的國戚,大理寺卿自然不敢輕易定奪。


    很快,薑元英就被押解進了宮。


    薑意對此並不意外,因為打從一開始的時候,這樁事就在她的控製之中。


    看著她上躥下跳,以為絕處逢生,其實是更深的絕境,也不失為一件樂事。


    第一個是崔姨娘,第二個是安遠侯。


    那第三個就要是薑元英。


    自然,薑意先將這事同安遠侯府知會了一聲。


    雖然大長公主時常哀歎長子不聽話,不爭氣,但真正聽到長子的死訊時,她還是很傷心的。


    再聽聞安遠侯處心積慮調換成嫡女的薑元英甚至很有可能不是侯府的血脈,而是崔姨娘和朱浩的孩子後。


    大長公主的那麽點子傷心便蕩然無存了。


    這真的是......太丟人了。


    將嫡女給換成庶女就已經夠丟人了,結果緩過來的那個還不是侯府的血脈。


    安遠侯當真是被崔姨娘給耍的團團轉。


    往前數百年,隻怕還不曾發生過這樣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了。


    這樣一個兒子,早死早了結。


    讓他活著,還不知道要鬧出天大的笑話呢!


    這一天裏,大長公主罵了故去的安遠侯整整一天。


    實是精力不濟,不然她還能罵。


    大長公主還傳話給宮裏,讓皇帝隨便判,怎麽個判法都成。


    大長公主這樣說了,謝淵自然便也隨意了。


    他隨意的瞧了薑元英一眼,又隨意道:“恭王府薑侍妾,淩遲吧。”


    “不。”薑元英淒厲的大喊道:“我沒有殺人,更沒有燒死他們,是陷害,是她陷害我。”


    她直直的指向薑意。


    坐於皇帝上首的薑意,原本淡漠的一張臉上忽然現出柔弱,“阿淵哥哥,她的目光好生可怕,似是要將我給吃了一般。”


    杏眸中氤氳著水霧,看上去真是好不可憐。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從前屢次在恭王麵前裝柔弱也就罷了,如今還是這樣。


    她如今最見不得薑意這個樣子。


    隻恨不得將薑意的一張臉給撕碎了。


    “朕在這裏,怕什麽?”大掌包裹著她的小手,方才還溫情脈脈的帝王淡聲道:“既然皇後怕她這一雙眼睛,那便剜了吧。”


    “先剜了,再淩遲。”


    帝王輕描淡寫的話語讓薑元英心驚。


    “不。”


    “殺了我吧,給我個痛苦。”


    薑元英一想到淩遲之痛,隻恨不得現在就死了。


    於是她抱著孤注一擲的勇氣去撞柱。


    她暈了過去,又醒來了。


    “姐姐。”麵容姣好的少女幽幽歎道:“你撞柱的力氣太小了,沒有撞死,還得再死一次。”


    她在薑元英驚恐的目光中拿出匕首上前,竟是要親自剜了薑元英的雙目。


    “不,別這樣對我,我錯了。”


    “我不應該搶占你的身份。”


    “都怪崔姨娘,都怪安遠侯,是他們要這樣做的,我也沒辦法。”


    “饒了我吧,我不要。”


    匕首落地。


    “還是你來吧,她太髒,我不願意碰她。”


    她這樣說著,便頭也不迴的離去了。


    任薑元英痛苦哀嚎,如何她都不再關心了。


    她做這一切更多的是麻木的,她應該這樣做。


    在這樣的報複中,她也變的更加麻木。


    有些疲憊。


    她想要盡快的放下這一切。


    快一些,再快一些。


    疲憊的閉上雙眼,一雙寬厚的大掌覆在她的雙眼上,男人沉穩而又力的給她按著額頭。


    “累了就睡一會兒吧。”


    “阿淵哥哥。”鼻腔中溢出濃濃的委屈,“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可怕,會不會覺得我很心狠,會不會......不愛我了。”


    “怎麽會呢,傻姑娘。”謝淵歎了一聲氣。


    “我隻會心疼你,那些人將我們小阿淵給欺負成什麽模樣了。”


    “小薑意,我希望你快樂,希望你幸福。”


    “善良並不能讓我們快樂,我更希望你是自私的,勇敢的。”


    “就如初見時那般。”


    “帶著勇往直前的勇氣,別怕,阿淵哥哥永遠都在你身後。”


    他曾與她相交數年,自然知曉她曾經過的是什麽日子。


    倘若是她本該經曆的一切也還罷了。


    可明明不該的,又憑什麽呢?


    做聖人太苦,他們都是俗人。


    薑意忽然抱住謝淵的腰身,哭得久久停不下來。


    謝淵有些無奈,他分明是哄人的,怎的到了最後,他反而將人給哄哭了。


    大抵是他嘴笨吧。


    “小薑意,別哭了。”


    他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頭,“朕會笑話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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