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今朝：“……”
他自然是知道那上麵有劃痕的。
畢竟那個粽葉被他揣在內襟，形影不離的攜帶了好幾天的時間，有事沒事就拿出來摸一摸，上麵的痕跡不說是背住默畫，但也早已了然於心。
尤其是那個劃痕。
但是……他沒有想到池初也會記得。
兩人目光對視，岑相大人沒底氣的錯開了視線，壓低聲音開口：
“是麽？那可能是我認錯了。”
這話漏洞百出，其實根本解釋不了什麽。
岑今朝站起身來，他看著池初似乎還想再問些什麽，果斷的選擇了逃避。
“我去那邊看看十一的情況，若是這邊沒有什麽證據的話，我們得趕緊迴行宮了。”
男人的語調平緩低沉，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什麽粽葉不粽葉的，和他權傾天下的岑相有關係嗎？
他轉身就要朝著十一那邊走去，卻聽到身後小姑娘以極小的聲音咕噥道：“打不過就跑，也太犯規了吧。”
岑今朝：“……”
堂堂岑相什麽時候被如此內涵過？
偏生他還有些無法反駁。
難不成讓他主動承認自己確實時刻將粽葉帶在身上？雖然也不是不可以，但……他並非是這樣的性格。
有些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岑今朝裝作沒有聽到這句話，走到了十一那邊。
默默低頭翻屍體的十一看了眼自己的主子，忍不住麵露同情——
雖然這還沒有成婚，但是已經料想到自家主子以後被死死拿捏的場麵了。
六公主殿下人雖然看上去軟糯無害，但是就和剛剛她突然出手發難一樣，若是真的因為她長相和性格就輕視她，那才是真的蠢貨。
十一眼觀鼻鼻觀心的收迴視線。
此時搜查也差不多結束，寧河坤敢如此離開，也是因為他心中有底，這些死士都是他安排好的，半點有用的信息都找不出來。
“殿下，我們準備迴行宮吧。”
岑今朝神色此時已經恢複如常，他大步走至池初身邊，目光卻輕輕一頓。
因為他看到那個剛剛還在他身上的粽葉，此時已經正被小姑娘拿在手裏把玩著。
他最終還是低聲開口道：“殿下能否把葉子還給我？”
“嗯？可是大人你剛剛不是說認錯了嗎？可能你本來想拿的並不是這個葉子……這個粽葉是之前我用過的，不如還是放在我這裏好了，下次還能用。”
池初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的開口。
岑今朝一噎，他終於算是明白，什麽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粽葉沒了不說，還被小姑娘這樣光明正大的調侃。
少女聲音雖然一如既往的乖軟，但是語氣卻隱約有幾分調皮的惡劣。
岑今朝沒忍住，抬手摸了摸池初的腦袋。
和他想象中的一樣，入手的觸感毛茸茸的，就像是在撫摸什麽可愛的動物幼崽。
“粽葉不是信物。”岑今朝一邊放下手，一邊突然開口，“但是是你給我的，所以就想收在身上。”
他聲音很輕，略帶啞意。
“不過殿下說的也對，這本就是你的東西，所以你拿著也合適。”
他說完這話，甚至都沒有等池初的迴應，就駕著馬快走幾步，走到了前麵的位置，耳廓有些發燙。
“……”
池初在後麵愣了一會，她看著男人高大的背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
池初和岑今朝迴到行宮的時候，行宮那並不算豪華的大殿之中，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康帝太子等人都在場。
同時之前前去狩獵的人們，也被一一召迴。
殿中氣氛不算好，諸位大臣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誰都不敢說話。
想來也是，秋獵開始的第一天就出了事，康帝早上出來的好心情都被消磨幹淨，此時更是滿心的不耐和煩躁，強撐著坐在主位上。
看到岑今朝迴來，他目光一頓，露出了一個極為勉強的笑容：
“岑愛卿迴來了，你沒事吧？朕還說一會找人去林中救你呢。”
“謝陛下關心，臣沒事，隻是受了些輕傷。”
康帝扯動了一下嘴角。
其實今天林中發生的事情，他其實是知道的，太子要對岑今朝出手的事情也在他的預料之中。但因為這件事他本身是樂見其成的，所以康帝不但沒有阻止，反而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給太子行了方便。
他其實早就想到，這種事情成功的概率很低。
岑今朝不是那麽好殺的。
但是他也沒有想到，如此安排之後，岑今朝居然隻是受了點輕傷！
且從外表根本看不出來，可想而知那傷到底有多輕！
當然，難殺這種事情並非是康帝煩躁的源頭，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他哪怕是做表麵功夫，也得去查刺殺岑今朝的“兇手”是誰。
他不能把太子托出來，那麽就必然要找一個替罪羔羊。
至於這個“羔羊”的人選，康帝暫且還沒有想法。
他隻知道岑今朝不是那麽好糊弄的。
總之後續的事情是可以預料到的難纏，岑今朝必然會從他這裏討要一些好處來。
康帝想到這裏的時候，心中對提出計劃，但是失敗了的寧河坤也免不了生出了些不滿。
“那就好，也不知是什麽人這麽大膽，居然敢在這種時候行刺朝中重臣，實在是可惡的令人發指！”
康帝略顯敷衍的開口應和：“你放心岑愛卿，這件事情朕一定會徹查到底，給你一個說法的！”
“多謝陛下。”岑今朝眉目淡漠。
“那今日你不如先去休息吧，遇到這種事情肯定也不適合繼續狩獵了。”
康帝很明顯並不想直接處理這件事，他隻想支開岑今朝。
岑今朝聞言表情沒有變化，更沒有遂了康帝的願，他淡淡的開口：“臣現在尚且不需要休息，還是先說一下刺客的事情吧……雖然臣在那邊已經處理了將近二十名刺客，但誰也不知道對方安排了多少人。”
“他們今日敢行刺臣，那麽明日……說不準還會對其他人出手。”
岑今朝說著看向了康帝，言外之意明顯。
聽上去還有些擔心康帝的安危。
這話屬於是把康帝架起來了，哪怕他明知太子的人不會對他出手，但是麵對臣子的“關心”，他也不能說出拒絕的話來。
隻能繼續強顏歡笑：“那就辛苦岑相了。”
隨後，岑今朝將當時發生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下。
當然也做了一些藝術加工，比如在他描述中刺客並非是太子叫出的，而是他和太子等人走散之後，才突然出現的。
雖然沒有說刺客和太子有關係，但是還是有不少人麵帶懷疑的看向了寧河坤的方向——
岑相和他分開就遭遇了刺客，哪裏有這麽巧的事情？
而且兩人那個時候距離應該還算近，那為什麽太子先帶著人迴來告知刺殺一事，卻把岑今朝一個人留到了那邊？
太子帶的人並不算少，刺客隻有十幾位，眾人完全可以當場解決掉。
大臣們的懷疑在寧河坤的預料之中，他輕咳一聲正準備開口說出早已準備好的說辭。
岑今朝就已經打斷了他：“當然，臣並不覺得這一切和太子殿下有關，畢竟臣和太子殿下一起出去是很多人都看到的，若是臣出現問題，大家定然會第一個就懷疑太子殿下。”
“考慮到這一點，殿下大概也不會那麽直接的對臣出手，未免顯得有些愚蠢。”
男人麵無表情的說著。
寧河坤聽得卻是臉上一陣火辣，就像是有人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似的。
什麽叫做顯得有些愚蠢……岑今朝這不就是在罵他蠢嗎！
可聽了這番嘲諷的寧河坤，不但不能衝著岑今朝爆發，甚至還得陪著笑：
“還是岑相大人明事理，不然本殿下也確實有些難以說清這種事情……岑相不懷疑本殿下，本殿下真的感到十分欣慰。”
“殿下不必謝臣，臣相信就算臣不說，陛下也一定會查出真正的兇手，洗清殿下嫌疑的。”
男人神情淡漠。
此時，殿中有些反應快的人，已經從各方的語言和神情，判斷出了什麽，一時間……眾人有些諱莫如深。
——現在的情況已經不是他們能插上手的了。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隻希望這把火不要燒到他們身上就好。
“咳咳，岑愛卿說得對……朕現在就讓人去把那些刺客的屍體帶過來，不過話說迴來，岑愛卿你這邊有沒有發現什麽關於刺客的線索？”
康帝開口問道。
當然他就是準備走個形式過場。
太子雖然這件事做的一般，鬧得這麽難看，但是應該沒有留下什麽把柄。
岑今朝果然略略一皺眉：“迴稟陛下，臣並未發現有關於刺客身份的東西，這些人應該是培養好的死士。”
“這樣麽？”康帝點了點頭。
他正準備隨意再詢問幾句，就讓岑今朝下去等結果，卻聽到了一個聲音突然在大殿上響起。
那個聲音屬於一個少女，軟嫩而清晰。
“父皇，其實兒臣有發現一些東西。”
這句兒臣出口，康帝還有點沒反應過來，主要是他忽略池初太久，一時間還沒有太習慣自己又“多”了一個女兒。
“小六？你有什麽線索？”
大殿的目光一瞬間都集中在了岑今朝身邊的那個小姑娘身上，康帝有些疑惑的皺眉問道。
他沒有注意到，在池初開口的瞬間，他身邊本來已經鬆了一口氣的寧河坤，整個人又緊繃起來，眼中也飛速的劃過一分慌亂。
不知道為什麽，一種難以言明的恐懼感從寧河坤心底生出。
他總覺得之後將要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
可是不應該啊……
那些死士都是他一手培養的，別說是都死在那裏了，就算是被活捉，也不可能說出什麽，身上更是沒有代表他們身份的東西。
他略有些緊張的盯住了池初的手。
然後他看到池初從衣服裏麵拿出來了一把匕首。
“父皇，就是這個東西，兒臣在其中的一具屍體上發現了這個匕首，上麵的花紋好像和我平常見到的不太一樣……我就在想這會不會和他們的身份有關。”
池初語調輕緩的開口，神態純粹天真。
“匕首？花紋不同？”康帝一愣。
他讓下麵的人把匕首拿上來，親自放在手中看。
等看清匕首上麵花紋之後，康帝整個人神情都是一變。
這紋樣，明顯屬於太子！
而他也記得，能夠在武器上刻印自己標識的人裏麵，並沒有太子！
這匕首是從哪裏來的？！
而且……
康帝其實並不蠢，甚至他相當的聰慧有頭腦，不然也不可能在這皇位上一坐就是十幾年，隻不過是他現在年齡大了，有些時候做事難免昏頭，但是在有關於皇位的事情上，他展現出了難得的精明。
康帝仔細的掂量了一下匕首的重量，無法避免的認清了另外一個事實——
這匕首並非是統一生產的，不管是外表還是重量，都有著輕微的不同。
這意味著……有人在背著他生產武器！
此時，寧河坤也看清楚了康帝手中的東西，他的心中一時間和康帝的想法達成了奇怪的同頻——
這匕首是從哪裏來的？！
他自然認出了那個匕首，那確實是他手下的武器製作工廠製作出來的東西。
但是……他現在還處於韜光養晦的階段，這武器根本就沒有投入使用，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出現在池初的身上！
寧河坤猛然迴頭，看向了池初。
小姑娘神情恬淡，見他看過來，甚至還微微笑了一下。
池初大概能明白寧河坤現在的不解，可惜目前她不能開口解釋。
總之這匕首，是之前池初從寧河坤工廠裏拿的，本來隻是用作防身武器，但沒想到還能有這樣的妙用。
寧河坤：“……”
他現在心中前所未有的慌亂，就連當時在密林中，看到池初抬手殺人的時候，他都沒有如此強烈的緊迫感。
與此同時，他的慌亂也被抬眼朝下方看來的康帝盡收眼底。
康帝心中一震，心頭湧起了怒意。
“太子，你上來看看這把匕首。”
康帝沉聲開口。
“……是。”
寧河坤陡然驚醒，他額角冒出冷汗，但還是走到了康帝的身邊，拿起了桌上的匕首，隨後他張了張嘴，盡量偽裝出一副震驚的模樣：
“父皇，這匕首上麵為什麽會有我的紋樣！”
他自然是知道那上麵有劃痕的。
畢竟那個粽葉被他揣在內襟，形影不離的攜帶了好幾天的時間，有事沒事就拿出來摸一摸，上麵的痕跡不說是背住默畫，但也早已了然於心。
尤其是那個劃痕。
但是……他沒有想到池初也會記得。
兩人目光對視，岑相大人沒底氣的錯開了視線，壓低聲音開口：
“是麽？那可能是我認錯了。”
這話漏洞百出，其實根本解釋不了什麽。
岑今朝站起身來，他看著池初似乎還想再問些什麽，果斷的選擇了逃避。
“我去那邊看看十一的情況，若是這邊沒有什麽證據的話，我們得趕緊迴行宮了。”
男人的語調平緩低沉，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什麽粽葉不粽葉的，和他權傾天下的岑相有關係嗎？
他轉身就要朝著十一那邊走去，卻聽到身後小姑娘以極小的聲音咕噥道：“打不過就跑，也太犯規了吧。”
岑今朝：“……”
堂堂岑相什麽時候被如此內涵過？
偏生他還有些無法反駁。
難不成讓他主動承認自己確實時刻將粽葉帶在身上？雖然也不是不可以，但……他並非是這樣的性格。
有些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岑今朝裝作沒有聽到這句話，走到了十一那邊。
默默低頭翻屍體的十一看了眼自己的主子，忍不住麵露同情——
雖然這還沒有成婚，但是已經料想到自家主子以後被死死拿捏的場麵了。
六公主殿下人雖然看上去軟糯無害，但是就和剛剛她突然出手發難一樣，若是真的因為她長相和性格就輕視她，那才是真的蠢貨。
十一眼觀鼻鼻觀心的收迴視線。
此時搜查也差不多結束，寧河坤敢如此離開，也是因為他心中有底，這些死士都是他安排好的，半點有用的信息都找不出來。
“殿下，我們準備迴行宮吧。”
岑今朝神色此時已經恢複如常，他大步走至池初身邊，目光卻輕輕一頓。
因為他看到那個剛剛還在他身上的粽葉，此時已經正被小姑娘拿在手裏把玩著。
他最終還是低聲開口道：“殿下能否把葉子還給我？”
“嗯？可是大人你剛剛不是說認錯了嗎？可能你本來想拿的並不是這個葉子……這個粽葉是之前我用過的，不如還是放在我這裏好了，下次還能用。”
池初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的開口。
岑今朝一噎，他終於算是明白，什麽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粽葉沒了不說，還被小姑娘這樣光明正大的調侃。
少女聲音雖然一如既往的乖軟，但是語氣卻隱約有幾分調皮的惡劣。
岑今朝沒忍住，抬手摸了摸池初的腦袋。
和他想象中的一樣，入手的觸感毛茸茸的，就像是在撫摸什麽可愛的動物幼崽。
“粽葉不是信物。”岑今朝一邊放下手，一邊突然開口，“但是是你給我的，所以就想收在身上。”
他聲音很輕，略帶啞意。
“不過殿下說的也對，這本就是你的東西，所以你拿著也合適。”
他說完這話，甚至都沒有等池初的迴應，就駕著馬快走幾步，走到了前麵的位置，耳廓有些發燙。
“……”
池初在後麵愣了一會，她看著男人高大的背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
池初和岑今朝迴到行宮的時候，行宮那並不算豪華的大殿之中，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康帝太子等人都在場。
同時之前前去狩獵的人們，也被一一召迴。
殿中氣氛不算好，諸位大臣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誰都不敢說話。
想來也是，秋獵開始的第一天就出了事，康帝早上出來的好心情都被消磨幹淨，此時更是滿心的不耐和煩躁，強撐著坐在主位上。
看到岑今朝迴來，他目光一頓，露出了一個極為勉強的笑容：
“岑愛卿迴來了，你沒事吧？朕還說一會找人去林中救你呢。”
“謝陛下關心，臣沒事，隻是受了些輕傷。”
康帝扯動了一下嘴角。
其實今天林中發生的事情，他其實是知道的，太子要對岑今朝出手的事情也在他的預料之中。但因為這件事他本身是樂見其成的，所以康帝不但沒有阻止，反而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給太子行了方便。
他其實早就想到，這種事情成功的概率很低。
岑今朝不是那麽好殺的。
但是他也沒有想到，如此安排之後，岑今朝居然隻是受了點輕傷！
且從外表根本看不出來，可想而知那傷到底有多輕！
當然，難殺這種事情並非是康帝煩躁的源頭，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他哪怕是做表麵功夫，也得去查刺殺岑今朝的“兇手”是誰。
他不能把太子托出來，那麽就必然要找一個替罪羔羊。
至於這個“羔羊”的人選，康帝暫且還沒有想法。
他隻知道岑今朝不是那麽好糊弄的。
總之後續的事情是可以預料到的難纏，岑今朝必然會從他這裏討要一些好處來。
康帝想到這裏的時候，心中對提出計劃，但是失敗了的寧河坤也免不了生出了些不滿。
“那就好，也不知是什麽人這麽大膽，居然敢在這種時候行刺朝中重臣，實在是可惡的令人發指！”
康帝略顯敷衍的開口應和：“你放心岑愛卿，這件事情朕一定會徹查到底，給你一個說法的！”
“多謝陛下。”岑今朝眉目淡漠。
“那今日你不如先去休息吧，遇到這種事情肯定也不適合繼續狩獵了。”
康帝很明顯並不想直接處理這件事，他隻想支開岑今朝。
岑今朝聞言表情沒有變化，更沒有遂了康帝的願，他淡淡的開口：“臣現在尚且不需要休息，還是先說一下刺客的事情吧……雖然臣在那邊已經處理了將近二十名刺客，但誰也不知道對方安排了多少人。”
“他們今日敢行刺臣，那麽明日……說不準還會對其他人出手。”
岑今朝說著看向了康帝，言外之意明顯。
聽上去還有些擔心康帝的安危。
這話屬於是把康帝架起來了，哪怕他明知太子的人不會對他出手，但是麵對臣子的“關心”，他也不能說出拒絕的話來。
隻能繼續強顏歡笑：“那就辛苦岑相了。”
隨後，岑今朝將當時發生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下。
當然也做了一些藝術加工，比如在他描述中刺客並非是太子叫出的，而是他和太子等人走散之後，才突然出現的。
雖然沒有說刺客和太子有關係，但是還是有不少人麵帶懷疑的看向了寧河坤的方向——
岑相和他分開就遭遇了刺客，哪裏有這麽巧的事情？
而且兩人那個時候距離應該還算近，那為什麽太子先帶著人迴來告知刺殺一事，卻把岑今朝一個人留到了那邊？
太子帶的人並不算少，刺客隻有十幾位，眾人完全可以當場解決掉。
大臣們的懷疑在寧河坤的預料之中，他輕咳一聲正準備開口說出早已準備好的說辭。
岑今朝就已經打斷了他：“當然，臣並不覺得這一切和太子殿下有關，畢竟臣和太子殿下一起出去是很多人都看到的，若是臣出現問題，大家定然會第一個就懷疑太子殿下。”
“考慮到這一點，殿下大概也不會那麽直接的對臣出手，未免顯得有些愚蠢。”
男人麵無表情的說著。
寧河坤聽得卻是臉上一陣火辣，就像是有人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似的。
什麽叫做顯得有些愚蠢……岑今朝這不就是在罵他蠢嗎！
可聽了這番嘲諷的寧河坤，不但不能衝著岑今朝爆發，甚至還得陪著笑：
“還是岑相大人明事理，不然本殿下也確實有些難以說清這種事情……岑相不懷疑本殿下，本殿下真的感到十分欣慰。”
“殿下不必謝臣，臣相信就算臣不說，陛下也一定會查出真正的兇手，洗清殿下嫌疑的。”
男人神情淡漠。
此時，殿中有些反應快的人，已經從各方的語言和神情，判斷出了什麽，一時間……眾人有些諱莫如深。
——現在的情況已經不是他們能插上手的了。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隻希望這把火不要燒到他們身上就好。
“咳咳，岑愛卿說得對……朕現在就讓人去把那些刺客的屍體帶過來，不過話說迴來，岑愛卿你這邊有沒有發現什麽關於刺客的線索？”
康帝開口問道。
當然他就是準備走個形式過場。
太子雖然這件事做的一般，鬧得這麽難看，但是應該沒有留下什麽把柄。
岑今朝果然略略一皺眉：“迴稟陛下，臣並未發現有關於刺客身份的東西，這些人應該是培養好的死士。”
“這樣麽？”康帝點了點頭。
他正準備隨意再詢問幾句，就讓岑今朝下去等結果，卻聽到了一個聲音突然在大殿上響起。
那個聲音屬於一個少女，軟嫩而清晰。
“父皇，其實兒臣有發現一些東西。”
這句兒臣出口，康帝還有點沒反應過來，主要是他忽略池初太久，一時間還沒有太習慣自己又“多”了一個女兒。
“小六？你有什麽線索？”
大殿的目光一瞬間都集中在了岑今朝身邊的那個小姑娘身上，康帝有些疑惑的皺眉問道。
他沒有注意到，在池初開口的瞬間，他身邊本來已經鬆了一口氣的寧河坤，整個人又緊繃起來，眼中也飛速的劃過一分慌亂。
不知道為什麽，一種難以言明的恐懼感從寧河坤心底生出。
他總覺得之後將要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
可是不應該啊……
那些死士都是他一手培養的，別說是都死在那裏了，就算是被活捉，也不可能說出什麽，身上更是沒有代表他們身份的東西。
他略有些緊張的盯住了池初的手。
然後他看到池初從衣服裏麵拿出來了一把匕首。
“父皇，就是這個東西，兒臣在其中的一具屍體上發現了這個匕首，上麵的花紋好像和我平常見到的不太一樣……我就在想這會不會和他們的身份有關。”
池初語調輕緩的開口，神態純粹天真。
“匕首？花紋不同？”康帝一愣。
他讓下麵的人把匕首拿上來，親自放在手中看。
等看清匕首上麵花紋之後，康帝整個人神情都是一變。
這紋樣，明顯屬於太子！
而他也記得，能夠在武器上刻印自己標識的人裏麵，並沒有太子！
這匕首是從哪裏來的？！
而且……
康帝其實並不蠢，甚至他相當的聰慧有頭腦，不然也不可能在這皇位上一坐就是十幾年，隻不過是他現在年齡大了，有些時候做事難免昏頭，但是在有關於皇位的事情上，他展現出了難得的精明。
康帝仔細的掂量了一下匕首的重量，無法避免的認清了另外一個事實——
這匕首並非是統一生產的，不管是外表還是重量，都有著輕微的不同。
這意味著……有人在背著他生產武器！
此時，寧河坤也看清楚了康帝手中的東西，他的心中一時間和康帝的想法達成了奇怪的同頻——
這匕首是從哪裏來的？！
他自然認出了那個匕首，那確實是他手下的武器製作工廠製作出來的東西。
但是……他現在還處於韜光養晦的階段，這武器根本就沒有投入使用，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出現在池初的身上！
寧河坤猛然迴頭，看向了池初。
小姑娘神情恬淡，見他看過來，甚至還微微笑了一下。
池初大概能明白寧河坤現在的不解，可惜目前她不能開口解釋。
總之這匕首，是之前池初從寧河坤工廠裏拿的，本來隻是用作防身武器，但沒想到還能有這樣的妙用。
寧河坤：“……”
他現在心中前所未有的慌亂，就連當時在密林中，看到池初抬手殺人的時候，他都沒有如此強烈的緊迫感。
與此同時，他的慌亂也被抬眼朝下方看來的康帝盡收眼底。
康帝心中一震，心頭湧起了怒意。
“太子，你上來看看這把匕首。”
康帝沉聲開口。
“……是。”
寧河坤陡然驚醒，他額角冒出冷汗，但還是走到了康帝的身邊，拿起了桌上的匕首，隨後他張了張嘴，盡量偽裝出一副震驚的模樣：
“父皇，這匕首上麵為什麽會有我的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