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垂著頭,默默地抱拳退下。


    柳玨聽著關門的聲音,猛地噴出一口老血。


    血液噴灑在地上還能看見細碎的人體組織,顯得十分惡心。


    他若無其事的擦了擦嘴角,捏了個清潔術,將一切都抹除,然後屁顛屁顛湊到了飯菜前麵去。


    都是他愛吃的,他拿起筷子。


    【宿主不是不吃嗎?】


    “你不懂,他辛苦拿來的東西,不吃多浪費,隻有吃飽了才能調理身體。”


    【宿主說的對!】


    他吃飽喝足後,十分惡劣的把碗筷放在原處不收拾。


    設了個結界,閉眼運氣將環境中的水屬性靈氣納入經脈遊走全身,待之溫和後,才送入元嬰以達到修複的目的。


    看著那個破破爛爛的透明小人,柳玨想換個新的。


    “三九積分能兌換嗎?”


    三九表示【宿主不要太無理取鬧。】


    柳玨溫和的靈氣一而再再而三地包裹遊走在元嬰四周,最後都散開了。


    見實在修複不了,他幹脆放棄。


    “我要吐幾百年的血,想想就不想活了。”


    三九大驚害怕宿主像上個世界一樣尋死覓活,連忙打開強大的搜索引擎,從係統共用的巨大資料庫尋找有用的資料。


    【宿主別急,本統子一定會找到解決辦法,我去問別的係統。】


    柳玨閉上眼睛,感受月光之精華,涼涼的感覺流淌在四肢,讓他略微好受一點。


    【找到了!】


    【隻要宿主跟半妖雙修,再輔以這本功法就可以慢慢的修複元嬰。】


    柳玨笑了,簡直是天助他。


    ……


    沈白在月光的指引下緩步來到院子後的林間。


    “是我今日幫郝博軒惹師尊生氣了,所以師尊才不吃我帶來的飯菜嗎?”


    “我是為了師尊不受流言所擾,今日就算我不出手,封長老也會出手,到時鬧起來師尊去賭坊的事情就瞞不過宗主。”


    “不想師尊挨訓。”


    他抬頭,琥珀色的眼眸看著圓如玉盤的月亮。


    “師尊,你……為何不懂我……”


    他對月低語,像是明月能將他的一腔熱忱說給柳玨聽。


    恍惚間,他聽到月亮迴應他。


    沙沙沙———


    不對。


    他目光鎖定草叢,捏了個隱身訣悄悄潛過去。


    他小心的從樹後看去,兩道交織的人影映入眼簾。


    他的臉爆紅,耳邊傳入若有似無的低吟,像是羽毛輕輕的抓撓著神經。


    他應該閉上眼睛不再看,但眼睛好像不聽他的話,不斷的給他輸送交纏的畫麵。


    “誰?”


    不遠處的兩人停止了動作。


    “誰在哪?”


    沈白落荒而逃。


    等他迴過神來之時,已經在熟悉的院子外。


    他止住了腳步,可恥的不想打破這一刻的寧靜,看著銀白若霜的月光灑落在柳玨如玉的麵龐之上,照得一雙眸子燦若星河,仿佛九天之上所有的光芒盡收於這雙眸子,男子微微仰頭,眉似長劍。


    他看著,看著便癡迷了。


    他看著痛飲幾杯過後的柳玨,雙頰微粉,朱唇殷紅,唇角帶著水漬如朱果般誘人,中和了英氣變得雌雄莫辨。


    “你站那裏發什麽呆?”


    柳玨正在對月飲酒,猛然見到沈白,他下意識要將酒藏起來。


    誰料酒沒有藏住,還倒了一身。


    半透明的酒液順著脖頸流入鬆垮的衣衫,他皺眉扯了扯濕膩的衣襟往房間中走。


    沈白腦中又開始出現林間那兩個人的身影,如影隨形。


    以至於晚上做夢,夢中也是這兩人,隻是一陣大霧過後,一人變成了柳玨的臉。


    他大驚,猛地迴頭,另一個人變成了他。


    “不要!”


    沈白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大口喘息著。


    他做了什麽?


    他夢到了什麽?


    “啪!”


    他狠狠地往臉上抽了一巴掌。


    “混賬!”


    “太混賬……我居然……”


    他們是師徒,師父不嫌棄他半妖之身,幫他隱瞞,教他術法,給他依靠,如今他卻……齷齪……


    “沈白!你越來越放肆,太陽升起了,你還在賴床,今日你給為師站太陽下罰站!”柳玨的聲音傳入耳中。


    沈白緊張地抓住被子,他著相了,他遺了。


    他入魔了,他……髒了,二十年修心,他居然思凡了。


    他閉上眼睛,淡粉的唇一張一合,清心咒如同繩索一般,牢牢禁錮住他的心。


    “砰!”


    粉塵飛揚,打斷了他的吟誦,他驚愕的側頭看向門口。


    渾濁漸漸地變得清明,灰塵之中,柳玨凝眉站著周身氣場冰冷。


    “沈白!修煉不可憊懶。”


    沈白的心髒一抽,慌張地下床,撲通一聲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師尊,弟子錯了,師尊不要棄了弟子。”


    柳玨的目光落在了不該落的地方,看著那處布料的“水漬”,他目光戲謔。


    “也罷,念在你初長成,這次就饒了你,快收拾一翻。”


    他本想留下,在觸及到沈白生無可戀的神情時退了出去,畢竟沈白是個毛頭小子,不像是齊白那麽……嗯。


    還是要給一點空間讓他自己想清楚。


    就在此時,仙德宗主傳音符到了,邀各位長老一同去議事。


    ……


    沈白身體一軟靠在床頭,微微喘息著,腦中不斷浮現夢中的場景。


    他的腦袋脹脹的,身體好像因為那場夢而變得難受。


    有一把火在他的心底燃起,這把火名為柳玨。


    “沈白,那是你師尊!”


    他搖搖頭,勉強保持冷靜。


    心底卻有另一個聲音在誘惑他。


    是又怎麽樣?


    倫理綱常幹修仙者何事?


    這些都不應該成為修仙者的束縛。


    不對。


    這都是不對的。


    修者應當修心,應當摒棄凡塵。


    就在他內心的魔與理智糾纏之時,雙腿隱隱發出紅光,不受控製的靠攏,血肉像是在油鍋中烹煮,有無數隻螞蟻在啃食,攀爬。


    他疼的迷迷糊糊,分不清白天與黑夜,隻有一雙眼睛,執著的看著門外。


    “師尊……救我……”


    大殿之上。


    柳玨胸口猛地一跳,眼皮也跟著跳了起來,這不是什麽好的預兆。


    【怎麽了?是不是見到沈白長大了,你忍不住了?】三九笑的賤兮兮。


    他像是那麽急不可耐的人嗎?


    他有的是耐心。


    不行。


    柳玨站起來,向仙德宗主行了一禮。


    “院中有事,我先走一步,稍後若有要事還請宗主傳音告知。”


    仙德宗主點頭。


    柳玨道了句:“失禮了。”便禦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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