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如你,果真能猜到。兇手叫王火,女扮男裝偽裝在沈淩懷身邊,我要引她出來,當場抓獲。”雲舒對於南寧知猜到一切,並不意外,以他的聰明才智,猜不到才是奇事。


    “侯爺起死迴生的事,很多人知道,所以你讓獨孤鈺去散布這事,更容易讓人相信,相信的人多了,自然就有人告知沈淩懷,王火惹出的這事,他自然會再派王火去解決。而你讓棠岐隱晦的告訴府尹,也是第二手準備,萬一沈淩懷不上當,府尹出於擔憂,也會勸說沈淩懷動手。你算準了王火會來。”


    南寧知狐狸眼看著雲舒,“你不清楚王火的功夫水平,以防獨孤鈺找的高手抓不住她,所以再做第二道防線,由南寧知和沐青負責。不得不說,你的確心思縝密。”


    “可計劃再周密,也可能有疏漏,若王火不出現,或者來的是旁人,你又當如何?可再有計劃?”南寧知知道雲舒不做無把握的事,便又假設問。


    “不來便引她來,來了不是她,見誰抓誰,隻要是沈淩懷的人就行,倘使全不成立,那就沈儒文定罪好了。”她閑聊般的語氣,輕鬆說出來。


    到了分叉路口,雲舒與南寧知話別。


    這時,景容才伴在她左右,“獨留我自己,你想做什麽?”他故作驚訝,“隻能劫色,不能劫財。”


    雲舒白他一眼,“你有色讓我劫嗎!”


    “避開守衛,帶我去王禦史府邸。”她命令說。


    “好說。”景容慵懶一摟,單手附在她腰際,盡量避免不必要的接觸,腳尖輕點,騰空一躍,借助房頂,和路旁大樹,一路向張府飛去。


    黑暗中,他摟著她,立在圍牆上。


    顯出野獸般的眸子,環顧一圈,似乎有透視眼,穿過黑夜和紙窗,一眼確定出王禦史所在的書房,直奔那個燈火通明的房間。


    到了窗前,景容鬆開手,背對著窗戶,攏一攏雪白的毛毛領,沒有進去的意思,打算站在這裏把風。


    雲舒一推窗,翻滾進去,落地後,又快速跑到伏案寫奏章的王禦史跟前,用刀抵在他咽喉處,偽裝了聲音,難辨真聲,說道:“王禦史一直在找人,我知道那人下落。”


    王禦史不懼威脅,做禦史以來,受到的威脅不計其數,但陛下要的,就是他直言不諱、不懼生死,所以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唯有一事縈繞在心頭,成了他的軟肋。


    那就是他中年得子,唯一的兒子。


    “你知道他在哪?”王禦史激動地問。


    雖然有不少人用假消息迷惑他,但每次聽到兒子的消息,還是會激動,有期盼,不願錯過每一次機會,哪怕消息是假的,他也照常願意上當。


    為此,他散盡家財,陛下賜下的諾大張府,沒有值錢的物件,若府邸不是陛下禦賜,他早就賣了。


    還有兩個家仆,一個是看門的老頭子,一個是年輕雜役。


    這個雜役二十出頭,身兼數職,工作實在是雜,既負責王禦史飲食起居,還肩負洗衣打掃,跑腿辦事,凡不需要看門的事,全由他做。


    但他無怨無悔,兢兢業業,勤勞踏實,隻因曾在路邊乞討,遭人毆打時,王禦史出手相救,為報恩,他留在窮困的張府。


    老頭子也差多,無兒無女,無牽無掛,孑然一身,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兩人就這樣,不給工錢也留下,攆也攆不走,偏要陪著王禦史過著清苦的日子。


    至於王禦史的發妻,在兒子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後,日日以淚洗麵,鬱鬱不寡歡,最終被病魔奪走了生命。


    雲舒曾讓獨孤鈺調查過王禦史,才會知道這些心酸的往事。


    “我知道,可對你來說,未必是好消息。”她收迴刀,坐在他對麵。


    他合上未寫完的奏章,放在桌角,才說,“就算你騙我,我也會去。這麽多年來,明裏暗裏,來報消息的人不少,明知在騙錢,我也甘願被騙,隻希望有一日,真有人看見他,可以毫無顧慮的過來告訴我。”


    她拿出一物,放在他麵前。


    是一隻羊脂玉佩。


    “你應該認識。”


    王禦史顫抖著雙手,慢慢捧起玉佩,顫巍巍的翻麵,看見上麵刻著“勇”字。


    終於忍不住,抱著玉佩,失聲痛哭。


    嘴裏念叨著:“勇兒啊。”


    這一刻,雲舒覺得,他就是一個失去獨子的年邁老父親,讓他本就布滿皺紋的臉,老態盡顯,更加滄桑。


    真實年齡才五十多歲,實際看上去卻像七十歲。


    令百官頭疼又無可奈何的王禦史,朝堂上目光炯炯,眼裏容不得沙子,敢於挑戰任何作奸犯科之人,陛下做了出格的事,也敢諫言。


    陛下和百官也知道他家的悲慘事,念其悲痛失子,不論他言論如何過火,倒也從未降罪於他。


    可麵對丟失孩子的線索,他也是個平常老人,會痛哭,會無助。


    許久,他終於平靜下來,問道:“有要求盡管提,我隻要見勇兒。”


    雲舒卻拿出獨孤鈺給她的證據,關於沈淩懷和王家的,交給王禦史。


    “這是沈淩懷和王家作惡多端的罪證,是你的仇人。”


    王禦史眼裏的亮光漸漸沉下去,仿佛跌進萬丈深淵,失去了探知兒子下落的勇氣。


    桌麵上的證據,他一點沒動,也沒看。


    又過了許久,他終於問出了,最不想問的話,“他死了,是嗎?”


    雲舒點一下頭。


    “誰幹的?埋在哪?”他追問道。


    “沈淩懷,因他偷聽到沈淩懷和王大人的談話,所以被滅口,埋在城外荒山,一顆係白繩的樹下。”


    “可有證據證明你所言非虛?”


    “勇兒死之前,湊巧救下一個男孩,那個男孩不知他的真實身份,每年都會偷偷跑到荒山上祭拜,人就住在荒山不遠處的周村,叫周勇,一問便知真假,棠岐是宮中太醫,常被派去檢查枉死之人的屍體,有著豐富的驗屍經驗,他有辦法確認你與樹下所埋之人的關係。”


    “你走吧,留下住址,若我查證屬實,自會登門致謝。”王禦史落寞的說。


    雲舒不想暴露自己,更不想暴露十安,所以不能留真實住址。


    這時,她想到南寧知曾用假名買下一個宅子,正好可以用用。


    “城北,雲宅。”


    接著,她就同來時一樣,從窗戶翻滾出去。


    景容依然摟住她腰際,騰空飛起,消失在王禦史府。


    ......


    但她沒有迴家,而是去往刑部。


    她要見沈儒文,來一場讓他氣急敗壞的談判。


    能知道兇手隱藏在沈淩懷身邊,也清楚殺害王禦史兒子的兇手,和屍體下落,全依賴於沈十安藏於心底多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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