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康院,


    沈大夫人把桌上的瓷器怒推到地上,“禮兒真是蠢,神醫過幾日可迴到耀國,就能為他診治,怎麽就不能多等幾日?”


    見大夫人把屋內瓷器砸了個遍,方媽媽估計著她的脾氣快發完了,便上前攙扶大夫人坐下,從丫鬟手裏接過茶杯,捧給大夫人,撫慰道:“夫人消消氣,二公子那是心病,整日胡思亂想能好嗎?我知道二老爺找過您......”


    提起這事,大夫人更加生氣了,出言打斷方媽媽的話,“他把禮兒的死歸咎於我,責怪我把三娘介紹給他兒子,還怪我拖延時間,故意不找神醫給他兒診治,這是什麽意思!”


    她越說越憤怒:“我是透了話給禮兒,可也是禮兒上門來求我介紹的,神醫本就沒在耀國,好不容易聯係上,神醫得知此事,就快馬加鞭往迴趕,哪成想禮兒想不開先走了,怎麽怪我頭上了?就連大老爺也不問青紅皂白責罵我。”


    “夫人消消氣,您也跟二老爺表明了,二公子的事是六丫頭所為,這次您也別插手,就讓他自己折騰去,看他一個大男人能有什麽辦法。”


    “不行,六丫頭聰慧睿智,定早猜到是我在背後慫恿,如果讓她繼續得手,等翅膀硬了,自然會來找我報給她母親下毒的仇,方媽媽,六丫頭到了該議親的年齡,不如我們幫她找找?”


    方媽媽與大夫人一同長大,最是了解大夫人,聞言便明白其中意思,立刻迴道:“我明白了,這就去辦。”


    ......


    聽了子依的稟報,雲舒便隨她一起去了沈府門口。


    一看是沐青,雲舒旋即打趣道:“沐大小姐為何不直接進府找我?難道要轉行為沈府守大門不成?”


    沐青聽了她的話,抬頭看向門上牌匾,撇了撇嘴,“方才你大伯母打發人來請我進去品茶,我才不去呢,還不如在這曬太陽。”


    就知沈大夫人的虛情假意入不了沐青的眼,雲舒便笑了笑,“果然是我好友,同我一般不待見她。”


    “當然。”沐青又道:“你不忙吧?我們逛街去。”說著,拉上她嫩滑的手臂就走。


    可是沒走出幾步,就意識到有丫鬟跟在後麵,沐青慕然迴頭道:“有我在沒人欺負你家小姐,不用你跟著,快迴去看家吧。”


    但見子依隻是服了服身子,並未照辦,依舊掛著禮貌微笑站在雲舒身側,沐青便笑了起來,“是個好丫鬟。”再看向雲舒,“子依有禮有節,不卑不亢,還是你會教導人。”


    “是子依自己的本事,她本就穩重。”


    雲舒轉頭看著子依,“我與沐小姐出去逛街,你不用跟著。”


    “是,要不要為小姐準備晚飯?”


    “不用。”說完就被沐青忙拉走了。


    不一會兒,雲舒二人來到了街上,開啟逛吃環節,隨意進店鋪玩樂采買,開心地逛小攤位,進食肆吃小食,在沐青的帶領下,兩人玩的不亦樂乎。


    身處異世,雲舒一直沒有歸屬感,雖然有疼愛的母親,忠心的丫鬟,但也時常有種無以言表地孤獨感,而與沐青一起遊玩時,她有瞬間恍惚,似迴到大學時期,與室友無憂無慮地瘋玩,真是開心又自在。如今沐青的熱情開朗感染了她,讓她不再惜字如金,笑容也愈發多了起來。


    “沐青,等等。”


    兩人逛著逛著,雲舒忽的停在一家成衣店門前,目光望向店內。


    這條街道不是主街,人流不多,沐青絮絮叨叨地往前走,沉浸在自己腦中的畫麵裏,根本沒聽見雲舒說的話。


    雲舒在店門前站了會兒,仰起頭看向門額上的牌匾:水雲間。


    發覺沐青還沒有跟過來,她向沐青前行的方向看去。


    過了好一會兒,前行的沐青才意識到身旁無人,忙四處張望尋找,終於迴頭看到雲舒站在不遠處笑望著自己。


    剛站到雲舒身旁,就聽她感歎了一句:“還不錯。”


    首次聽見她讚歎男子,沐青詫異的看向她:“你不會看上他了吧?”


    雲舒無奈的迴道:“你思想太複雜,我說的是衣裙。”


    “誒?這個鋪子我們來過。”沐青想到近日兩人經常路過這家成衣鋪。


    徒留還陷入思考的沐青,雲舒先一步向裏走去。


    抬腳剛邁進店門,一股花香迎麵撲來,讓人聞之神清氣爽,再往裏走去,看到店裏陳設考究,服裝陳列整齊,窗前擺放著幾盆清香木。


    又向前看去,一個男子正低頭認真整理女裙,雲舒也沒打擾,自顧自地仔細瞧著每件衣裙,還順便看了看男子衣袍。


    “可有姑娘看上的?”男子說話的聲線幹淨溫柔,尾音勾著笑意。


    尋聲望去,一個年約二十的年輕人,天青色長衫整齊合身,擁有一雙迷人的狐狸眼,讓人一眼難忘。


    雲舒拿起一件衣裙問道:“這是你自己設計的?”


    “正是,有哪裏不妥當嗎?”男子問的很認真。


    雲舒環視一圈店內服飾再問:“全部都是?”


    “全部都是。”


    男子麵帶笑容,迴答的很認真,可是雲舒又問了不相幹的問題:“救命之恩,不想報嗎?”


    這句詢問卻讓男子一頓,笑容凝固在臉上,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他詫異的神色,他畢竟是白手創業的人,無人相助,全憑自己的熱愛和吃苦耐勞,才走到今天,建立了水雲間,經過那段時間的磨煉,他學會掩藏心事,能屈能伸,如今能做到控製情緒,泰山崩於前也麵不改色心不跳。


    所以通過雲舒的話,他仔細端看了雲舒驚人的容貌,麵上雖然笑容依舊,心裏已經在思考前段時間發生的一件事。


    那日夜晚,他正獨自一人趕著租來的馬車,從城外往皇城趕來,馬車廂裏裝著新做好的衣服。


    不料趕路中途遇到了攔路劫匪,他們專打劫有錢商人的財物,可是那時南剛開辦了水雲間,把全部家當都壓在了這批新衣上,正是缺少銀兩,勒緊褲腰帶過日子的時候,連拉貨的馬車夫也雇不起,隻能租個最便宜馬車,自己趕車帶貨迴城,所以他決定武力拚搏一次,堅決不付銀兩。


    但劫匪有備而來,就在雙方打的難舍難分,而他還略微占了上風時,劫匪對他撒出了毒藥,他瞬間四肢無力,勉強扶著馬車邊緣才能將將站穩,再戰已無可能,但他不願多年的努力一夜間付諸東流,一向聰明絕頂的他,難得的感歎世事無常。


    可是他不想就此放棄,恰巧這個時候,雲舒也從城外向皇城而去,路過這裏,看到這個狀況,本不想多管閑事,畢竟與她無關。


    卻架不住男子熱情的叫住她,“綿綿,你終於報官迴來了。”這是他為第一次遇到的陌生人雲舒,隨口編出的新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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