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 ,謝臨淵被召迴京。


    這消息是武安侯府差人送來的,沈窈才知曉,隨著消息送來,還給沈窈送來了兩箱子的東西,布料首飾,蒙族器皿,還有一些小孩子的玩具,滿滿的兩大箱子。


    沈窈差人將東西原封不動的放在箱子裏,除了給康康的玩具她拿了出來給孩子,其餘的她都沒動。


    打算成婚的時候,帶到侯府去。


    謝臨淵送的東西挺貴重的,尤其是那些首飾,看著款式單一的簪子,也都是頂級玉石製作。


    距離婚期還有一個多月,沈窈便很少出門,而謝臨淵也忙著成婚之事。


    卻也沒想到,就在這即將成婚的時候,卻突然發生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沈窈也是沒想到,會有人拿武安侯之前夫人趙氏來出來說事。


    “這可都是真的?可能查出是哪裏傳來的消息?”


    紅苕滿臉著急,“奴婢可不知道真假,不過侯爺這殺妻的名聲在外傳開了,都是先前夫人趙氏去世,根本就不是病死的,是侯爺暗中下了藥,讓那趙氏慢慢的一點點的死了。”


    “姑娘,這事兒聽得可真是玄乎,奴婢現在都害怕,若是您嫁過去,這……。”


    別說紅苕了,就是沈窈,都覺著後背發涼。


    她突然想起一事來。


    “……羅媽媽是侯府的人,你隻管讓她迴去一趟,就說,將我先前落在海棠苑的熏香給我找了拿出來。”


    “姑娘,您……。”


    “快去就是。”


    沈窈催促,若不是紅苕今日說起謝臨淵殺妻的事情來,沈窈還真是想不起來。


    她還是謝二名義上的妻子之時,侯夫人趙氏給她的那些個熏香丸。


    趙氏那時笑著跟她說,這些可都是侯爺差人做的,還是專門給她做的,這等福氣,隻有侯夫人才有,當時熏香還足,便沒去動。


    還是後來,熏香用完了,底下丫鬟不懂事,擅自拿了她讓紅苕收起來的熏香丸。


    她那個時候想將熏香丸收起來,便是存了想要找大夫給驗一下的想法, 她是怕趙氏會在裏麵放什麽對人體有害的東西。


    若是……


    若是趙氏的死真的是謝臨淵做的,從熏香丸中應該能查出點什麽蛛絲馬跡。


    ***


    而這件事散播出去沒多久,無影也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武安侯謝臨淵。


    謝臨淵正是想著,他大婚之事,邀請誰來參加。


    他的婚宴,一般人還真不樂意邀請。


    他正美滋滋的想著婚後的喜慶日子,突然聽到這掃興的消息。


    “屬下查了,似是從先夫人的奶娘玉媽媽那處傳來的,她倒是不怕死。”


    謝臨淵冷聲說道:“既然不怕死,那就直接送她死……。”


    沈窈剛入東院,便聽到謝臨淵這話,她嚇的轉身就要走,可不巧,謝忠從外麵進來,笑嗬嗬的與她打招唿。


    “夫人迴來了?可是有要緊事兒找侯爺?”


    沈窈這會兒的臉色煞白,她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門突然打開,謝臨淵站在原地,看著不遠處還沒離開的沈窈。


    “進來,我有話與你說……。”


    沈窈遲疑了下,便走了過去。


    無影與謝忠退下,屋內隻剩下沈窈與謝臨淵。


    謝臨淵走近,沈窈便往後退了退。


    “被外麵的傳聞嚇著了?”


    “不是,是被侯爺剛才的話嚇著了。”


    這消息是先夫人趙氏的奶娘嬤嬤玉媽媽說的,所以,侯爺要斷絕了消息根源,就要直接殺了玉媽媽。


    她如何不怕?


    她甚至想著,現在趙氏的結果,指不定就是自己的以後。


    “你先坐下,我跟你解釋明說……。”


    他急了。


    見沈窈對他完全不信的眼神,謝臨淵仿佛是身上長滿了嘴都解釋不清楚了。


    他碰觸到沈窈的肩膀,沈窈微微撤了下。


    “沈窈,你我的婚事,難不成因為那些話就作廢了?”謝臨淵瞧她抗拒自己的樣子,他心頭也是火大,他幾時這般放低姿態說哄人的話了。


    沈窈點頭,語氣裏帶了幾分委屈。


    “不會作廢。”


    她哪敢作廢啊。


    “坐下說話。”他低聲說著,走到沈窈跟前,牽住她的手,“我都跟你說了,你先聽我說……。”


    “你想殺了玉媽媽。就是因為她說了,先夫人趙氏是侯爺所殺?”


    “我也想問問侯爺,先夫人趙氏可真的是侯爺所殺?”


    謝臨淵眼神深沉的盯著沈窈,“非要讓我將所有的事情都與你直白了?”


    沈窈抬眸望向謝臨淵。


    不解他這話裏是什麽意思。


    謝臨淵無奈的看了沈窈一眼。


    他怕自己不解釋清楚,沈窈肯定會與他離心,他們兩個的感情本就不深,謝臨淵不想犯險,總歸這丟兒的事兒,遲早她都會知道。


    “與趙氏成婚,本就不該成婚,那年我從軍營迴來,父親便給我私下定了親事,我無心情感, 對於趙氏是個怎樣的女人,我沒甚要求……。“


    他本就是個冷情之人,並沒想過將來要娶什麽樣的女子為妻。


    父親瞧了滿意,他也沒什麽可挑剔的。


    偏生婚後他發現了不對勁。


    很少醉酒的他新婚之夜竟然醉的不省人事,隻等第二天起來,他看著床上沾染血跡的白布,他想或許是自己多想了,趙氏生的倒是不多,對他也是溫柔。


    偏生那個時候西北戰事起,他一去就是數月。


    等再次迴來,趙氏說她懷孕了。


    瞧著趙氏大的這擋不住的肚子,謝臨淵對於女子懷孕並不多了解。


    當時她隻想著趙氏懷了他的孩子,如今挺著大肚子,他也聽了趙氏的話,分床而睡。


    也是偶然間,他奶娘薛媽媽私下與他說,趙氏院內一丫鬟,經常往外走,給一戶人家送東西。


    “我那個時候親自去查的。”


    沈窈聽著謝臨淵的話,她似乎是知道了後麵是什麽劇情了。


    她反握了下謝臨淵的手,“那你,是怎麽處理的?”


    謝臨淵嘴角輕揚帶了一抹嗜血的笑。


    “我豈能放過那個男人。”


    他把那個男人殺了。


    懷孕的趙氏哭著跪下求他,說她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


    謝臨淵已經對趙氏產生了嫌棄,如何相信她的話?


    他也不允許自己的孩子從一個婚內偷人的女人肚子裏生出來。


    他先處理了男人,又將趙氏給囚禁了起來。


    他私下找了大夫詢問,大夫卻說這個月份的孩子,無法打胎了。


    可偏生趙氏自己先慌張了起來,她怕自己的謊言會被戳破,怕謝臨淵真的會殺了她,胎兒最後死在腹中,她自己的身體散發出陣陣惡臭味,最後找了大夫,診脈說孩子早死了。


    而後吃藥,將孩子一點點打掉的。


    因為孩子太大,胎死腹中,她的身體也就垮了。


    “那熏香丸是怎麽迴事?我若是沒記錯的話,我之前用過一次,你嚴肅的與我說,不可再用。”


    “我所用的熏香丸便是趙氏給我的。”


    謝臨淵道:“我找人做的,就是讓她終身不能懷孕。我不碰她,但我無法保證她不會再做偷人之事。若是日後再弄個孽種出來,我謝臨淵丟不起這個人……。”


    而且他那段時間,因為受傷加中毒,根本無法行人事。


    沈窈眨巴了下眼睛,低聲小聲的詢問,“是不是你那段時間根本就不行,故意用熏香丸防著趙氏的……。”


    那熏香丸她找大夫去驗了。


    說是熏的時間長了,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對情欲之事,會愈發淡了下去。


    清心寡欲,像和尚一般。


    “沈窈,我的事情與你說了,你若是日後離我而去,我斷然是不會放過你。”


    “知道了我的秘密,那你這輩子就不能再離開了。”


    沈窈小身板抖了下,卻將謝臨淵給逗樂了。


    “怕了?”


    “倒也不怕。”沈窈說,她望著謝臨淵的眼神,當真是沒了剛才的害怕,反而還多了幾分可憐和憐憫,心疼,“以後我會疼你多些,你也要乖一點,聽我的話一些,可好?”


    謝臨淵那嘴邊要強的話沒說,卻忽然軟乎了下來。


    “你倒是淨會說些蠱惑人心的話。”


    他還是低低的說了句:好!


    沈窈笑了,眉目溫柔。


    “那我就先迴去了,等著你娶我過門。都說你是個壞人,但你對我未曾有過傷害,我不該怕,我也不會怕你。”


    世人做事都會有爭議,就是聖人也有被爭議的時候。


    謝臨淵是忠臣,還是奸臣,這些對沈窈而言都不重要。


    謝臨淵出門親自送了沈窈離開侯府。


    無影和謝忠齊齊的看著謝臨淵。


    果然還是侯爺有辦法哄夫人,瞧瞧,剛才夫人來的時候,臉色極為不好,現在離開的時候,嘴角帶著溫和的淺笑。


    謝臨淵轉眸看向無影。


    “將趙家那幾個嘴碎的,全部處理掉。”


    “忠叔,你找我,何事?”


    謝忠這才想起來,自己找侯爺還有其他事情要說。


    “是老夫人那邊,萬家又來催了,問老夫人幾時迴侯府來?如今侯爺您大喜,老夫人不能一直在萬家呆著,不如……。”


    謝臨淵眼神陡然變冷。


    “怎麽?不想在萬家待著,那就直接送尼姑庵。”


    謝忠低聲冒著危險諫言:“侯爺,念在老侯爺的麵子上,畢竟這萬氏給謝家生了子嗣,就是您不喜,安頓在家廟也比一直在萬家強。”


    “誰給你出的這個主意?”


    若是謝忠想到這個,早就說了,萬不會等到現在才說。


    “老奴先前去拜訪過夫人,謝她的救命之恩。便與夫人說了這個事兒,您不在家,萬家那邊催的緊,老奴也是沒辦法,就去問了夫人想拿定個主意……。”


    謝臨淵這才說道:“那便按照夫人的意思,直接送到家廟,且說,為老侯爺祈福去了。”


    ***


    關於謝侯爺殺妻一傳聞,別說坊間了,就是宮內的皇後娘娘徐靜妍都宣了沈窈入宮。


    問了她許多。


    “……咱們這關係也算是親近了些,你若是不惜,我便求了皇上,這婚事作罷。”


    “謝臨淵那人我是瞧見過的,人長得是不錯,隻是他身上戾氣重,我瞧了都是怕的緊,我可是擔心,你這般嬌嬌弱弱的女子,他不得欺負你死啊。”


    就怕這謝臨淵再弄出個殺妻案來。


    徐靜妍可是擔心沈窈,就怕這唯一的好友,再遇害了。


    “皇後娘娘,我這心裏有數,您啊,就隻管養好您的胎,瞧瞧您,還為我的事兒擔心上了。”沈窈輕笑。


    徐靜妍麵上帶了幾分恬淡淺笑,瞧的出來她很幸福,但麵上也是帶了幾分疲憊。


    這皇後也不好當啊。


    徐靜妍與沈窈說了些體己話。


    留沈窈在宮內吃了個午飯,下午便讓她迴去了,沈窈迴去的時候,徐靜妍送了她很多東西,首飾衣服布料這可都是宮內頂級好的製品。


    沈窈便又有個極為尊貴的身份。


    當今皇後的閨中密友。


    放眼京都城,可是不能找出第二個來了。


    沈窈的嫁衣是她自己提前半年準備的,料子也是徐靜妍送的,一匹頂頂好的雲錦綢緞,如今搭配皇後送的首飾,再好不過了。


    轉眼便到了婚期那日。


    沈窈從昨兒晚上便失眠不怎麽有困意,康康瞧著沈家上下熱熱鬧鬧的,而沈窈也是提前一天去了徐太公家,康康瞧不見娘親,不安的吵著鬧著要找娘親。


    原本羅媽媽的意思讓綠濃在沈家院子裏帶著康康。


    沈窈不放心康康,便將孩子也給帶了過去。


    晚上她摟著康康睡的,這幾日,康康格外的黏人,沈窈知道他沒安全感,便由著他了。


    一直等到成婚那天,沈窈按部就班的完成了自己的婚事。


    再次踏入武安侯府,感覺顯然是不同的,這次她是帶了期待和歡喜。


    隨著一聲夫妻對拜,她清晰的感覺到了謝臨淵望著她笑的樣子,原本握著紅綢的手,還悄悄的捏了下她的掌心。


    “可算是名正言順了……。”他低聲說著。


    沈窈沒理會,悄悄的將衣袖下的手抽走。


    “送入洞房……。”


    隨著最後一聲送入洞房,沈窈便被牽引著往前走去,走出大堂之內,才聽得身邊羅媽媽說:


    “婚房在侯爺東院,房間裏麵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夫人日常所需的東西,也都搬了進來。”


    “恭賀夫人,新婚大喜。”


    沈窈輕聲說道:“謝嬤嬤了。”


    這賞錢自然是有的,方才謝臨淵便已經給了不少,今日他高興,侯府上下的下人,但凡到他跟前,隻是說一句祝賀侯爺,新婚大喜,那便能得一個大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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