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薑海月腦海中閃過許多思考。可心中縱是有千般疑慮,看著薑雲珠失魂落魄的樣子,還是將心中疑慮暫且壓了下來。


    顧紀棠聽了薑雲珠的話,也不知該說什麽好。


    父親的遺言倒是清楚明了,有男丁就把這匣子傳下去,沒男丁就直接埋了。隻憑這一點顧紀棠就堅信這信裏絕對沒寫啥好事情。


    若是有關當年的顧家闔府戰死的陰謀倒還好,要是別的更大的什麽事……


    顧紀棠隻覺得手中的信有千鈞重。來這的日子不說多麽難過,卻也不怎麽輕鬆,然而在薑氏的庇護下混吃等死倒也不是不行。可如今這平靜就被手中的信打破了……這信一旦拆開,自己可就沒什麽退路了……


    小薑氏說這是父親送去她那裏的,可這要是沒有老侯爺授意,顧紀棠可不信。


    信剛送去不久,顧家兒郎就在戰場上死了個幹淨,想也知道這信中定寫了老侯爺生前拚死也要護住的秘密。


    隻是……當年老侯爺手握軍權,顧家兒郎正是意氣風發,那樣的情況下,都不得不將此秘密早早送出。自己現在就一個破敗潦倒的侯府和一個有名無實的爵位,要如何守住手中的秘密?


    對方能算計了顧家所有兒郎性命,又對臨產的薑氏下手,這些年還能在侯府不斷塞進來釘子……


    想到這些,顧紀棠心中一衝動,隻想將手中的信一把火燒掉,永絕後患!


    可是……毀掉了信,自己就能帶著母親姨母過上安穩日子了嗎?


    今日之前,這信也未出現過。刺殺、試探……哪一樣又少了自己的?


    對方心狠手辣已經毫無人性可言,哪怕知道顧紀棠是個廢物,哪怕知道侯府確實沒有他們要找的東西,也絲毫沒有要放過顧紀棠的意思。


    既如此……


    顧紀棠輕輕撕開手中的信封。


    那便先將刀握在自己手中吧……


    顧紀棠看完了信,並沒有遞給身邊的薑氏。而是順手將信折好重新塞迴了銀匣。


    將銀匣底部的銀板複位,再將銀匣闔上,銀匣外麵的素戒就“哢嗒”一聲被頂出花蕊。


    顧紀棠將銀匣抱入懷中,素戒也再未還給小薑氏。自顧自拾起身子。


    “母親,今日天色不早了,我還有事要處理,姨母情緒不穩,你好生安慰安慰。”


    說罷,顧紀棠抱著銀匣轉身迴去了自己的院子。


    薑氏看著轉身而去的女兒,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說出來。


    顧紀棠正要跨出門去,單薄的背影被光線拉得更加纖長。


    隻是一個匣子,就讓她肩膀垮塌下來,似乎有千鈞重。


    薑氏心中陡然生出一股無端不安來。


    “紀棠……”


    “母親,無事的……”


    顧紀棠側頭衝薑氏勉強一勾唇,而後便抱著匣子匆匆離去。


    薑氏還想再說些什麽,顧紀棠的身影已經轉過廊角,隻留一片衣袂。


    顧紀棠一路抱著匣子迴了自己的院子,一進屋子就將銀匣藏在床頭的暗格之中。確保將東西藏好,才長出口氣,癱倒在床。


    之前顧紀棠一直想過一個問題。


    為什麽會穿越過來呢?還穿成這樣一個身份。男不男女不女的……著實麻煩。如今他倒是不用擔心這身份的麻煩了……因為他喵的命快沒有了好嘛!


    想起信中所寫,顧紀棠就一陣蛋疼……什麽?你說沒有蛋?沒有也疼!


    造反啊!


    在這萬惡的封建社會,這倆字光是想一想就已經感覺九族在奈何橋上共飲黃泉水了好嘛!


    顧紀棠重重歎口氣,思緒也有些亂了。


    本以為穿越來這裏最大的難度也就是女扮男裝過一輩子,運氣好還能過繼個娃啥的,把侯府傳承下去。運氣再好點,自己倒騰個商業帝國啥的出來,以後帶著薑氏吃吃喝喝玩玩樂樂,享受人生也是很嗨皮的嘛。


    這下都他娘的算逑了。


    顧紀棠下意識控製自己不去想信中內容,可思想這東西誰控製得了?


    越想腦仁越疼,越疼越是要想。青筋在腦袋上蹦起來突突跳,顧紀棠腦袋都要炸了。


    對素未謀麵的顧晏之也頗有怨詞。


    老爺子你不厚道啊!留這麽一大難題給孫子,啊不,孫女……額,老爺子好像是要留給孫子的,自己這算是被娘給坑了吧……


    顧紀棠搖搖腦袋,又想著要不自己還是帶著薑氏逃了吧,不過一個侯府而已。顧家滿門死得就剩她和薑氏兩人了,難道真的為了那個位置全栽進去才算完?顧家也不欠那皇帝老小子什麽啊!細算起來,皇帝那老小子一家倒欠顧家幾十條人命呢!


    顧紀棠不是顧晏之,她沒有那種忠君舍己的想法。哪怕她在這裏活了十五年,她骨子裏依舊是紀棠,那個不羈放縱愛自由的紀棠。


    可想到薑氏,顧紀棠躍躍欲試的思維停滯了一下。


    姨母一句話也憶起在腦海中。


    “若生下的是個女孩,就將這匣子埋了,永不見人,若生的是的男孩,就交給他。”


    “嗬……”


    顧紀棠苦笑一下,命運和自己開了個多麽諷刺的玩笑。她相信,若薑氏當年就看過匣中的信件,寧可顧府絕後也不會將她托為男孩養大。


    薑氏不知信中內容,薑氏也不知當年顧府所有兒郎死在戰場上的真正原因。她隻想為顧家留下延續的希望。


    而恰時出生的顧紀棠,就成了那唯一的稻草。


    顧紀棠躺在床上胡思亂想的當兒,外麵的天色已經沉了。沒有點燈的屋子裏暗下來,顧紀棠藏身重重疊疊床縵之中,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她是想離開的,不止是今天,在此之前她就一直想到處去看看。南晉、西蜀……好不容易來到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不好好看看怎麽對得起這一場奇遇?她積極營造商隊開商場,也是存著方便日後有機會四處走走的心思。


    可是……


    她清楚這些年薑氏無時不刻的後悔。在顧紀棠成為周歲侯爺之前,在更早的時候,薑氏就後悔了。


    她懷中是個活生生的孩子,是她從穩婆手中搶奪迴來的命根子,是她和相公唯一的血脈……她比任何人都希望顧紀棠活得開心。


    可當年的一時衝動,讓她親手掐斷了顧紀棠正常生活的可能,將她推入了萬劫不複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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