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要太過分。”


    “跟我賭一把,我便放過你。”


    顧紀棠直視鄭知義,雙眼亮得駭人。


    看著這樣的眼睛,鄭知義一瞬間有些晃神。這可不像被酒色掏空身子的眼神。


    但顧紀棠的話卻讓鄭知義失笑。


    “你放過我?你憑什麽放過我?”


    “你若是不跟我賭這一把,就證明你怕了我,以後見我就繞開走……”


    “哼,妄想!”


    鄭知義現在對顧紀棠除了蔑視還多了幾分厭煩。早知如此麻煩,便不招惹這無賴了。


    顧紀棠的話還沒有說完。


    “……你若跟我賭這一把,輸了我便自動從這演武場上消失,再不糾纏你。”


    魏笙聞言大驚,想要捂住顧紀棠的嘴卻已經來不及。改為扯扯顧紀棠的衣袖,卻被顧紀棠甩開。隻他自己急得跺腳。


    “好!”


    鄭知義一口答應。


    顧紀棠瞪眼。


    “我還沒說我贏了怎麽樣呢!”


    “你贏不了。”


    鄭知義冷笑。落到他手裏怎可能讓顧紀棠有贏的可能。


    顧紀棠也學他冷笑。


    “我說我要賭什麽了嗎你就說我贏不了。”


    ……


    鄭知義這才覺得自己方才答應得太快,竟然忘了弄清顧紀棠要賭什麽。


    若這紈絝賭些什麽稀奇古怪的事情,那自己豈不輸得冤枉。


    “你要賭什麽?”


    鄭知義耐著性子問道。


    “哈哈哈……”


    顧紀棠仰天大笑三聲,笑得鄭知義發毛了才板著手指頭邊數邊說。


    “賭誰個子低,賭誰皮膚白,賭誰認識的姑娘多……”


    魏笙一聽眼睛大亮。不愧是顧紀棠,這麽無恥的賭局都想得出,這樣一來便贏定了!


    鄭知義聞言臉色立即漲成豬肝色。


    “你……你無恥!”


    他就知道這小矮子沒安好心!尤其最後一個,簡直……簡直無恥!


    顧紀棠看著鄭知義突然因害羞而發紅發黑的臉龐,有些驚訝,這毒舌小子竟然意外地純情。


    但純情也不能放過他!有仇必報是顧紀棠的信條。


    “哼,我還沒說我贏了要怎樣呢!”


    “你……你要怎樣?”


    賭局都已經如此無恥了。那條件又會如何地無恥呢?鄭知義此時萬分後悔自己方才的衝動。


    “輸的人要管贏的人叫大哥!”


    顧紀棠抱著胳膊仰起頭,儼然已經將自己當作鄭知義的大哥。


    鄭知義心中先是鬆了一口氣,幸好不是什麽奇怪的要求。接著又拉下臉來。讓自己管他叫大哥?顧紀棠想得美!


    “不可能!”


    鄭知義想當然拒絕。讓他叫這小矮子大哥,不如打死他。


    “嘖嘖……”


    顧紀棠一點兒也不惱,鄭知義的反應正在她預料之中。


    “忠勇伯府二公子言而無信,真是讓人驚訝。


    魏笙啊,把這個記下來,下次去春風度咱得告訴那裏的姑娘們,以免以後鄭二公子去哄騙了她們,最後還得本侯開導勸慰。”


    鄭知義臉紅得好似要滴血一般。


    “你……你胡說!我從未去過春風度!”


    “所以我才說以後嘛……”


    顧紀棠不以為然揮揮手。魏笙忍著笑點頭。再一次認識到顧紀棠的嘴有多損。


    鄭知義不走了,吭吭哧哧說不出話來。完全不見方才訓斥顧紀棠那囂張模樣。


    見差不多了,顧紀棠適時開口。


    “這樣吧,我也不是什麽壞人,如果你答應這場賭局,我便換個賭法如何?”


    “什麽意思?”


    聽了這話鄭知義一時還沒明白顧紀棠的意思,以為他又有別的陷阱等著自己。


    隻警惕地看著顧紀棠並不敢亂答應了。


    顧紀棠笑了,笑得純良無害。


    “咱們不賭誰個子低,誰長得白,誰認識的姑娘多了,換別的賭,前提是你必須應這場賭局,但是輸贏條件照舊。”


    鄭知義想了想,依舊沒敢立即答應。


    “你要賭什麽?”


    顧紀棠白白嫩嫩的臉上依舊掛著笑。眼中笑意卻漸漸一瞬隱去。


    “射箭。”


    隨這二字脫口,顧紀棠眼中似乎有鋒芒閃過。


    正對著顧紀棠的鄭知義自將那縷一閃而過的鋒芒斂入眼內。心頭微微一震,這眼神……


    待鄭知義再看去,顧紀棠卻隻剩等他答案的誌在必得,沒了那股鋒芒。


    確信自己沒有看錯的鄭知義定定看了顧紀棠一會兒,認真答應。


    “好。”


    這是鄭知義頭一次認真打量顧紀棠。眼前的少年沒有老顧侯當年的威武英姿,但眼中堅定的神光讓人幾乎難以直視。


    賭局已應,顧紀棠便也沒耐心再戲耍鄭知義。認真說清這場賭局的規定。


    “一個月後,我與你在此一決高下。我輸,離開金吾衛,你輸,叫我大哥!”


    “好!”


    鄭知義答應得非常幹脆。


    等鄭知義走開,魏笙才抹著一腦袋汗道。


    “一個月啊!你以為你是後羿還是飛將軍?你現在連弓都拉不開,一個月能幹啥?”


    顧紀棠不說話,隻抱著自己的小木弓打算離開。魏笙看見顧紀棠被白布包裹得緊緊的手指,更抓狂了。


    “我還忘了這一茬,你手指被弓弦割傷,要完全好又得七八天。你說說你……你還不如比個子呢!”


    顧紀棠停下腳步,瞪向魏笙。


    “你再說話我就告訴你堂兄是你慫恿我打賭。”


    魏笙立刻乖乖閉上嘴巴。


    兩人一起向教頭告假後坐上迴府的馬車。教頭也知道了顧紀棠的賭局,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說什麽。隻叮囑顧紀棠趕緊養傷。


    兩人坐上馬車,顧紀棠一上車就拿出車內的筆墨紙硯,趴在矮桌上勾畫起來。


    魏笙實在是不明白為啥應了那樣的賭約,這小矮子還能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在這畫畫。


    “你到底是怎麽打算的,是不是想趁此機會退出金吾衛?”


    想到這裏,魏笙臉色有些不好看,這些日子相處,顧紀棠雖然是這批金吾衛新人中最差的一個,但卻從來不見偷奸耍滑。


    雖然堂兄托他照顧顧紀棠,但除了時不時將顧紀棠從演武場上拖下來以外,他並沒有做過多餘的事情。


    能撐到現在都是靠顧紀棠自己。


    若顧紀棠是打著退出金吾衛的主意去打賭,那第一個看不起顧紀棠的不是鄭知義,而是魏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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