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隻是被打了一拳而已。死不了人的。”


    休息了好一會兒,顧紀棠髒腑擰在一起的那種疼痛感稍稍消散。起碼能說出話來。


    陸淵卻是猜到了顧紀棠為何不肯當眾脫下衣衫治療。


    他今日也穿著小衣?


    陸淵連忙揮去腦中的猜想。看向仍蜷縮成蝦狀的顧紀棠。


    顧紀棠今日脫下了平日裏慣常穿的廣袖錦袍。穿著金吾衛最常見的低品公服。


    利落修身的玄色衣衫將他單薄的身形完全暴露出來。腰間的鞶帶狠狠勾勒出纖細的腰肢。


    此時蜷曲成一團,隻更讓人感覺到顧紀棠身形的單薄孱弱。


    傳言顧紀棠出生時曾差點沒命,如今看來,此傳言倒也可能是真。怪不得薑氏將顧紀棠看護得跟眼珠子一般。


    “一個人情,我帶你離開這裏。”


    陸淵突然沒頭沒腦的話讓陸通一臉懵逼。


    躺在床上的顧紀棠聞言卻揚起了腦袋。臉上是痛苦卻又驚喜的神色。


    “真的?”


    “嗯。”


    得到肯定答案的顧紀棠卻又有些不甘心起來。就這麽一下,一個人情就用掉了?這賬有些不劃算啊。


    “商量一下,打個半折,算半個人情行不?”


    陸淵臉上嚴肅的表情有一絲開裂。為何他有種和傻子聊天,自降智商的感覺。


    “行!”


    說完,陸淵一把將顧紀棠打橫抱起,離開了醫房。他怕自己一生氣將顧紀棠就地扔下。


    陸淵答應得太爽快,在一瞬間讓顧紀棠心中產生了一種砍價不到位的淡淡失落感。


    “哎呦!你慢點!”


    介於自己已經“付過費”了,顧紀棠對陸淵的服務態度也有了更高的要求和標準。


    “不是好了麽?”


    陸淵沒好氣瞪懷中顧紀棠一眼。


    “嘶……我那是堅強!為了不讓你們擔心!我用心良苦你們都體會不來的嗎?”


    麵對這等顧言顧語,陸淵竟被氣笑。


    “那我倒是要謝謝顧侯爺體諒了?”


    “不用謝。誰讓這裏我官兒最大呢。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嘛。不妨事不妨事。”


    陸淵搖頭苦笑,他是真不知道顧紀棠一天到晚哪來這麽多歪理可講。


    將顧紀棠抱在懷中,陸淵才知道顧紀棠究竟有多輕。


    “你一天天吃那麽多,肉都長哪去了?也沒見你個子長多少。”


    陸淵就差把“小矮子”三個字說出口了。顧紀棠沒好氣懟迴去。


    “你管我,又沒吃你家大米飯。”


    被陸淵抱著走了好一會兒,顧紀棠發現,陸淵的身體素質是真的好啊。抱著個大活人走半天不帶喘氣的。沒記錯的話,他身上還有傷吧。


    “你沒事吧,已經好一會兒了。抱不動就放下來,我自己也能走。”


    陸淵輕蔑笑笑。


    “靠你自己走?你確定不是爬?”


    顧紀棠磨磨後槽牙,後悔方才一瞬間展露的聖母情懷。他身體好就該他抱著!


    走著走著,顧紀棠發現這路不對。


    “不對啊,這不是離開衛所的路。”


    “這是去我住所的路。”


    陸淵一臉坦然道。


    “你不是要送我迴家?”


    顧紀棠一臉懵逼。


    “我還有公務未完,沒有時間送你。”


    “那你把我房門口啊!我找趙東也行啊!”


    陸淵低頭反問顧紀棠。


    “你清晨點卯時趙東離開,不到未時他是不會出現的。”


    顧紀棠語塞。因為陸淵說的是真話。


    “所以你把我帶你那裏去?”


    “你還有其他可歇腳的地方?”


    顧紀棠氣唿唿閉上嘴。她今天一大早就被人打得趴地上起不來,連班房都沒找到,有個屁的歇腳處。


    看見老實起來的顧紀棠,陸淵心情莫名愉悅起來。


    “莫要任性,梁冀再不濟也是安和伯寵愛的兒子。安和伯梁言俢擅外家拳,梁冀定在他指導下習過武。


    看你眼下樣子,定是髒腑已經受了損傷。你怕當眾脫衣引人窺探,但這傷勢拖不得。晚了恐怕你的髒腑要永遠受損。”


    顧紀棠聽了陸淵的話心情已經被驚訝占據。


    “內傷?真的假的?”


    她穿來時間已久,但從未接觸過什麽高深武功,更未見過什麽武林高手。乍聽陸淵之言,竟是驚訝多過驚嚇。


    聽出他言語中興趣,陸淵不由氣笑。


    “你是不是感覺髒腑氣滯難消,連唿吸之間都感覺疼痛難忍?”


    “你怎麽知道?”


    顧紀棠這時才後知後覺有點害怕起來。莫不是真的內傷了吧……


    “永遠受損會怎麽樣呢?”


    “先是血脈滯凝,接著昏厥,最後髒腑衰竭,嚴重者死。”


    陸淵說的是受內傷的實情,但他並沒有說這是十分嚴重的內傷才有的傷情。讓梁言俢親自來打顧紀棠一掌還差不多。


    但顧紀棠的心卻因為陸淵的話一下子涼到了低。隨即想起什麽般驚唿。


    “那你還等什麽,趕緊把我送迴去啊!我得讓我娘趕緊給我找大夫!”


    什麽秘密不秘密的,小命重要!大不了事後給大夫一大筆封口費就是。


    但陸淵不為所動,繼續往自己住所走去。在顧紀棠忍不住掙紮起來時才開口警告。


    “莫動,掉下去加重傷勢。”


    顧紀棠掙紮的過程中,背後的傷讓她忍不住狠抽一口涼氣。


    完了,不過打一拳而已,這麽長時間還這麽疼,指定是受內傷了。


    可殺千刀的陸淵非但不送自己迴家治傷,還要將自己扔在這裏拖延治療。嚶嚶嚶……她的命好苦……


    “你這是公報私仇。”


    陸淵:???


    陸淵不知顧紀棠又抽哪門子的瘋。


    而顧紀棠已經預想了好半天自己苟延殘喘疾病纏身的後半生。語氣好不淒慘。


    “你不就是生氣你賠禮那日我沒給你麵子嘛。可你都已經把我坑到金吾衛裏來了啊!”


    “我都不生氣你在皇帝麵前告我黑狀,你還斤斤計較不給我看病,嚶嚶嚶……”


    麵對顧紀棠沒頭沒腦的一通控訴。陸淵這才明白顧紀棠的理解能力有多偏。


    “第一,我帶你來此是你自己不願在醫房脫衣服。離開醫房也是你自己要求的。”


    “第二,我帶你來此目的是給你療傷。”


    “第三,你的黑狀還需要我特意去告麽?”


    說完,陸淵不理會顧紀棠恍然大悟的表情。冷著臉跨進院子。將顧紀棠放在主屋一張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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