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等人,紫陽官府既然坐視不理,杜明歡便不再考慮。短短幾天,劉北淮迴到鹹安搬救兵,而溫旭得知此事後更是派了一半的官兵前來相助,如此算下來,隊伍已有百餘人。“我決定了,趁著天黑,強攻上山去。”這些日子杜明歡也沒有閑著,派人四下打探消息,摸清了黑風寨的地形。黑風寨背靠大山,地勢險峻,隻要把人逼到山頂,定然逃脫不了。


    說幹就幹,鹹安的官兵常年訓練,善於打前鋒。這日深夜,月黑風高,寒風淩冽,眾人出發了。鹹安的官兵打前鋒,趁黑摸進了寨子,將守在寨門口的山賊打暈,扶風帶著王府的人緊隨其後將山賊一劍斃命。誰都清楚,有些事情,官兵做不得。


    山賊們常年警覺,等這一行人殺到寨子內的時候有人發現了,並吹響了號角。不出一刻鍾,在睡夢中的山賊醒來且快速反擊。“來者何人,報上名來。”杜明歡早就吩咐了,不必多言,要想保住天瑋縣主的清白,這些人,不必留有活口。


    懷恩等著小弟來報,“大哥,快走吧,這些人跟不要命似的,見人就殺。”說著廝打聲越來越近,報信之人頭也不迴往外走。懷恩迴頭看了一眼同樣被吵醒的楊月,忽的就笑出了聲,“姐姐,無論是不是來找你的,我都不會放手。”說著便抱起她。就在這時,扶風連人帶門踹開了,借著昏暗的燭光認清了人,確認了眼前人的身份,但楊月在他手裏,扶風卻不敢輕舉妄動,隻惡狠狠地眼睛都不敢眨地等著他。有山賊衝了進來,眼疾手快拖住了扶風,“大哥,快走,走。”懷恩走得倒是沒有猶豫,抱著楊月按了個開關就走了。扶風見狀不再畏手畏腳,幾招下來將人斃命。雙方人馬各有人進來,看來外麵差不多了。此時杜家姐妹與劉北淮走了進來,杜明歡先是打量四下環境,“三小姐,那人帶著楊小姐從密道走了。”在他的帶領下,眾人站在了密道口。“懷忠,你帶人與鹹安的人將外麵清理幹淨。”這擺明了隻帶辰王的人。“是,三小姐。”


    扶風的人走在最前麵,由扶風斷後,將杜氏姐妹圍在中間,整個暗道昏暗不堪,由於常年不見天日,甚至有了難聞的味道。前麵有人打開了火匣子,杜氏姐妹這才發覺這是一條長長的甬道。眾人走啊走,可這路似乎是沒有盡頭,,什麽也望不到,隻有昏暗潮濕的石甬道。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竟然沒路了,眾人在石牆麵前思索摸索。扶風上前來,先是推了推,石牆紋絲不動,接著他又附耳聽了聽,這牆後什麽動靜也沒有,他舉著火匣子觀察了一番,火苗隻是筆直地燃燒著,他心中有數了。“走,原路返迴,大家注意聽聲音看火苗。”


    這次換扶風打頭陣,不知走了多久,扶風聽到了隱約的唿唿聲,他一抬手,眾人停下了腳步屏聲唿吸,整個暗道突然十分安靜,靜得隻有眾人的唿吸聲。扶風側耳聽去,除了眾人的唿吸聲,還有一種唿唿聲,時而粗狂,時而尖銳,是了,是寒風吹過縫隙的聲音。他舉著火匣子在周圍慢慢找,手下人見狀紛紛效仿。扶風微微往前挪動,手中的火苗微微顫動,再微微往前,是了,就是這裏。他舉起火匣子仔細看著石壁,別處的石壁上也有圖案花紋,可這處的若是細看,貌似有所規律。杜明歡上前查看,像是一些動物,可這樣子,她分明貌似在哪裏見過。


    她像是想起了什麽,按了按石壁上的小兔子,“轟隆隆。”石壁竟然動了,多虧扶風反應快,伸出手臂阻擋在前麵。


    裏麵儼然是另一幅天地,光線稍稍明亮了些,空氣那沒有那麽難聞。扶風率先走進去,後麵人盡量按照前麵人的腳步行走。越往前走越明亮,眾人心裏看到了希望。又不知走了多久,扶風忽的抬手,他察覺到了,前方有人。他示意眾人停住腳步,他自己前往,以一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劍去了拐彎處。他快,懷恩更快,“別動。”扶風看到了他身邊的楊月,不敢再往前一步。倒是杜明歡眾人聽到了聲音趕過來,終於時隔三個多月,她再次見到了楊月,懊惱,慶幸,害怕,種種情緒湧上心頭,被束縛住手腳填住嘴巴的楊月,激動地發出嗚嗚聲。懷恩迴頭看著楊月這副樣子,便知這些人是來救她的。他轉身抱起楊月,往裏走去,眾人步步緊逼,竟走到了山洞口,怪不得扶風要聽聲音,原來是風聲。天已微亮,最是凍人。


    “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滿足你,隻要你放了她。”杜明歡率先談判,前麵就是懸崖,實在不該讓楊月再受傷。懷恩闖蕩江湖這些年,豈是一兩句話就能騙 得了得,“我隻想和她在一起。”這話一出,眾人不由得懷疑自己耳朵壞了,杜明歡先是愣了一下,心裏愈發活絡起來,“別往前走了,再走就掉下去了,你不會想你們二人葬身崖底吧。”懷恩定住,沒有說話,杜明歡見這事有戲,於是趁勢追擊,“你想和她在一起?可你有沒有問她,她想不想和你生活在寨子裏?”懷恩遲疑了一會,就這一會的時間,扶風帶人將懷恩製服了,杜明歡給在扶風懷裏的楊月鬆綁,可楊月絲毫沒有動半分,“阿月,對不起,我來晚了。”楊月隻是淚流滿麵,小聲啜泣,“歡兒,我走不了了。”接著又大聲嚎啕起來,整個哭聲迴蕩在山洞,甚是嚇人。杜明歡這才發現,她的手腕腳腕處皆是已經愈合的疤痕。楊月悲痛欲絕,已經昏迷。趁著這個時間,眾人返迴。當然,還押著懷恩。


    黑風寨遍地屍體,血流成河,血腥味撲鼻,懷恩見狀反抗起來,扶風手下的人踹了他好幾腳,“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記住,是你害了他們。”懷忠早就帶人候在門口,見人從裏麵出麵,懸著的心頓時放下了。得見光明,杜明歡甚至還未來得及唿吸一口新鮮的空氣便被人擁抱住,熟悉的味道闖入她的鼻腔,她推了一把沒有推動,她隨即放下手來,“王爺,有失體統。”辰王將人抱緊,好久才鬆開,“我來晚了。”喑啞的嗓音迴蕩在杜明歡頭頂,似是一股電流闖進她的身體,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抬頭望去,隻見眼前人眼底發青,嘴邊胡茬都冒了出來。她又看了看周圍,白染染不知何時也出現了,裙邊沾著鮮血。


    遠處,楊氏夫婦互相攙扶著顫顫巍巍一路小跑過來,看見了扶風懷裏的楊月,“我的月兒呀。”血脈相連,孩子抱恙,當父母的都能察覺出來,看她這副樣子,怕是十分不好,遂傷心痛絕。楊雲天早就發現了被人捆綁的懷恩,走上前來,盯著他的眉眼看了又看,“你,是當年那個孩子?”楊母聽聲過來,仔細辨認了一會,隨即便給了他一巴掌,“忘恩負義的東西,良心都被狗吃了。當年我們路過紫陽救了你,你不感恩,反倒做出這等禍事。”楊雲天搶過一把刀直捅進 懷恩的胸膛,“當年我們救了你的命,你傷了月兒,如今我要了你的命。你記住,黃泉底下,是我楊雲天殺了你,別再來糾纏我的女兒。”像是一刀不過癮,他又捅了幾刀,這下,懷恩徹底死透了,隻是死不瞑目,眼睛盯著楊月。


    楊雲天接過昏迷中的楊月,眾人往紫陽城內趕去,這個樣子不利趕路,先要休整幾天才好。臨走前,扶風帶人一把火燒了黑風寨。從此,在紫陽城霸道數十年的黑風寨徹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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