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芮看到他的時候,眼眶已經紅了。他們之間還有一段距離,而且早晨還有些薄霧,但是黎芮就是知道那個站得筆直迎接她的是許舒默。


    陳謙停下腳步,蹲下/身跟她平視的姿勢:「我本來是過幾天才迴來的,但是被許舒默給找到了。他的經紀人一直在罵我,說全天下都難找,也不知躲到哪裏去了。我們說好了天亮了再來,沒想到你的一通電話,讓他徹底坐立難安,一刻都不願意多等。」


    他抬手為黎芮整了整脖子上的圍巾,將她之前整理的準備逃跑時帶著的小包掛到她的肩膀上,目光柔和。


    「陳謙,你……」黎芮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從陳謙被領養來的時候,就一直被夾在她們母女之間,左右為難。


    現在又再次站在了她這邊,迴去之後肯定是要被黎雪茹大罵的。


    「你不用說,其實我都知道有時候你並不是那麽淘氣,一味地想跟阿姨反著來。你隻是反感她隨意左右我們的人生,還經常為了我出頭。好妹妹,哥哥送你出去。許舒默是個很好的男人,目前來看,值得你託付一生。」陳謙衝著她笑了笑,直接推著輪椅往那邊走去。


    伴隨著距離的拉近,黎芮終於看清楚了許舒默的樣子。他站得筆直,西裝領帶一樣不缺,看起來就像是參加什麽重要的宴會一般,十分正式。


    直到輪椅推到他的麵前,黎芮才看見許舒默的頭髮已經被露水打濕了,不知道站了有多久,他的衣服上似乎也有細小的水滴。


    「許許。」黎芮的聲音有些哽咽,一開口就極其沙啞。


    「我們迴去。」他輕聲說了一句,彎下腰把她抱進了車裏。對著陳謙點了點頭,就跟著坐進了後座。


    黎芮看著陳謙逐漸遠去的身影,鼻子裏再次有些發酸。她握緊了許舒默的手,十指緊扣,似乎永遠都不想分開。


    「你不是說了要好好的嗎?怎麽受傷了?」許舒默安靜了幾分鍾之後,才問出聲,另一隻手輕輕地摸著石膏,感受著手掌下堅硬的觸感,眉頭緊緊皺起。


    「我就是想要出來啊,然後順著床單爬下來了。哪裏知道哪些保安會半路嚇唬我!」黎芮撅了噘嘴吧。


    她靠在許舒默的懷裏,說完這句話之後,兩個人就都沉默了。


    其實這兩人的狀態都十分糟糕,黎芮不用說,身上還穿著睡衣,整個人都瘦了一圈。本來就是偏瘦的體型,現在看起來就更是可憐了,巴掌大的臉被圍巾遮了大半,精神也有些萎靡。


    至於許舒默一看就是好幾天沒休息好,黑眼圈很深,雖然各處都打理過了,看起來精神狀態還不錯,但是黎芮卻知道他其實一點兒都不好。


    楊辭寒坐在副駕駛上,她從後視鏡觀察的時候,兩個人已經頭靠頭睡在一起了。她長嘆了一口氣,第一次沒有覺得他們膩歪得讓自己心煩,相反還心生幾分同情。


    陳謙空手迴到房間的時候,黎雪茹就對他徹底發火了,直接把他攆出去了,並且跟威脅黎芮一樣威脅他。


    「陳謙,你是想氣死我嗎?你的所有卡我都凍結了……」


    聽著背後傳來的氣急敗壞的叫罵聲,陳謙無奈地苦笑了一笑。黎芮卡被凍結了也沒出現經濟危機,他就更不可能了。一直在做金融這一塊兒,怎麽會就那麽幾張卡。隻是這一次把黎雪茹得罪了個徹底,恐怕他需要好多時間來哄了。


    ***


    黎芮徹底進入了修養期,許舒默也跟著推掉了不少工作。兩個人就安安穩穩地在家裏當一對甜蜜小鴛鴦,每天膩在一起,讓身邊知情的人都快受不了了。


    「喂,舒默。今天這局就是為你攢的,你臨了告訴我你不來了,你不混帳嗎?脫完褲子說自己硬不起來了,你還是個男人嗎?每天對著你們家芮芮,隻能看不能碰,你還以為幼稚園啊,兩人同床共枕卻睡得跟標兵似的!」齊晨一開口,就是嘰嘰哇哇一長串,語氣極其惡劣,完全是發泄自己心中的不滿。


    許舒默沒理會他,手機按了免提音,不過他在廚房,外麵的黎芮也聽不見裏麵的動靜。


    「我有事兒。」他的聲音低沉,透著幾分漫不經心。


    「不是,你就想用這四個字把我打發了?我有事兒,嗬嗬,我也有事兒。我踏馬放下了探討演唱會的會議,過來給你撐場子,人都到齊了,就你這個正主不來,你虧不虧心吶。你說——」


    電話那頭的齊晨幾乎被點燃了一樣,聽著他狂暴的口氣,就可以想像他在電話那頭暴跳如雷的狀態。如果許舒默就在他麵前說不去了,想來齊晨能生吞活剝了他。


    隻是他還沒說完,忽然就傳來一陣極其刺耳的雜音。


    「劈裏啪啦——」齊晨立刻就把手機拿得離遠了耳朵,火氣越發上湧。


    「你在弄什麽?」等電話那頭的雜音消失,齊晨才勉強壓製著火氣問道。


    「哦,黎芮想吃魚,我在炸魚。剛學的技術,看起來還不錯。」許舒默整個人的注意力都在油鍋裏,看著外表裹得麵逐漸被油炸成了金黃色,他的唇邊湧起了幾分笑意。


    「我靠,許舒默你玩兒真的?你什麽時候變成了妻奴啊,未來十項全能好老公哈。你對你女朋友那麽好,能不能分一點兒給我們這些男性朋友啊?我們被你耍得團團轉不夠,還要聽你在這邊秀恩愛!瘋了,你等著,我要去你家蹭飯!」齊晨深吸了一口氣,他覺得自己要是壓製不住,就能立刻抽過去不可。


    簡直太欺負人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許神,竟然在家裏為黎芮洗手作羹湯了?這世界真踏馬奇妙,日新月異的讓他快懷疑許舒默的屬性了。


    「隨便你,隻不過添副碗筷的事情!」許舒默聳了聳肩。


    他的話音剛落,那邊就迫不及待地掛了電話,顯然是一刻都等不了直接往這邊沖了。


    「許許,要幫忙嗎?」黎芮微微揚高的聲音傳來。從玻璃門後麵,總感覺帶著一股沉悶感。


    許舒默聽著有些不舒服,便一把推開了門:「不需要,我做得很好,你隻管到時候吃就行了。齊晨可能馬上過來了。」


    「他要來家裏吃飯嗎?要打電話訂餐嗎?」


    「怎麽,怕他吃不下我做的飯?黎二丙,你這是胳膊肘往外拐,懷疑我的水平?」許舒默的聲音壓得有點低,顯然是故意讓自己看起來有點生氣。


    黎芮自己推著輪椅進來了,看他站在灶台前等鍋開,就沒什麽顧忌。一把摟住他的腰,低聲撒嬌道:「怎麽可能?我隻是怕他來了,搶了我的飯吃。你做的飯當然得先緊著我吃,他要吃就吃外賣!」


    許舒默被她哄得有些高興,眉眼間都舒展開了。見鍋還沒動靜,就蹲了下來和她平視,抓住她其中一隻手放到唇邊,細細地親吻著,偶爾還用牙齒磨磨,透著十足的親昵狀態。


    齊晨進來的時候,黎芮就坐在輪椅上看電視。腳上的石膏還沒去掉,不過精神倒是好了很多。


    「哎呦,芮芮啊。你這一瘸麵貌倒是比以前還滋潤了,怎麽迴事兒,是不是晚上有舒默陪著同床共枕的,陽氣夠足啊?」齊晨那不著調的勁兒又上來了,他說完之後一點兒都不覺自己再占小姑娘便宜,還衝著黎芮挑了挑眉頭。


    許舒默從廚房裏出來,毫不客氣地用鍋鏟敲了他一下,眼神中帶著幾分警告的意思。


    「你看,哎,重色親友哦。以後舒默我要是再幫你找人聚,我就是你孫子!能讓我叫來的都是大佬好麽?你得罪我了,嫩仔,趕緊賠罪!」齊晨摸了摸後腦勺,立刻就跳著跑遠了躲開,不過嘴上卻是一句話都不讓。


    黎芮聽著齊晨這麽多廢話,覺得房間裏似乎一下子熱鬧了許多。


    她抿著嘴笑道:「是許許做得飯把我餵得太好了,我估計腿傷好了之後,還得減肥一段時間呢!」


    齊晨聽她這麽說,原本笑嘻嘻的樣子,又變得消沉了些:「你說你吧,都受傷了還不忘秀恩愛。就欺負我是單身吧,虐狗請慎重!」


    鬥了一會兒嘴皮子,黎芮和許舒默的情緒明顯都高昂了許多,齊晨在心底嘆了一口氣:哎,會說話的男人還是比較吃香的,簡直男女通吃啊!


    他坐在沙發上陪著黎芮一起看電視,不時地還跟她說幾個八卦。


    「芮芮,你看這個小娘炮,演技還不錯哈。」


    「哎,這個小姑娘前途不錯,人長得好還有人捧,或許是你的競爭對手啊,有沒有壓力?」


    「你怎麽光笑不說啊,不怕。現在圈子的女演員都比不過你,你有許神,她們沒有啊……」


    黎芮的沉默加重了齊晨的念叨頻率,最後還是許舒默看不下去了,讓他滾過來端菜,才算是讓黎芮的耳根清淨了些。


    許舒默做的菜不算少,青椒土豆絲,土豆牛腩還有一個油炸帶魚。看起來色彩不錯,至少讓人有食慾,不是灰不溜秋的。


    「不錯啊,舒默。你當年彈吉他的時候,看起來像個手殘。怎麽到了做菜,一下子就把手部技能點亮了。說真的,以前除了看你大早上往衛生間跑的時候,手部夠靈活,其餘的手部活動基本無緣了。」齊晨看著幾盤子菜,不由得嘖嘖稱奇,甚至還把以前齊晨的糗事拿出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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