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鶴竹醒來的時候,身上沒什麽力氣,還黏糊糊的,不舒服。


    他對昨晚沒有什麽印象了,隻記得有個人一直在哄著他喝水,給他哼好聽的歌,到最後他身上發了汗睡過去了。


    昨天腦子混沌不清醒,現在看來晚上照顧他的應該就是沈念了。


    他是吵醒她了嗎。


    用手背搭了搭額頭,好像是不燒了。


    白鶴竹側頭看沈念,沈念還在睡,眼下有淡淡青黑,應該是照顧了他一夜,剛睡沒多久吧。


    心裏酸酸澀澀,說不好是什麽感覺。


    他以為自己會被趕出去的。


    吵醒了妻主,會被扔迴廚房,或者是扔在地上吧。


    結果居然是照顧了他一整夜麽。


    白鶴竹把頭轉迴來,看著天花板發愣。


    昨晚發燒之前的記憶又湧上來。


    他的妻主...還是那個妻主麽。


    “咳咳...”


    小啞巴就連咳嗽聲也和常人不同,比常人的更加沙啞和急促。


    沈念幾乎是瞬間就醒過來了。


    她確實是一整夜沒怎麽睡,後半夜的時候白鶴竹一直哼唧著往她懷裏鑽。


    她又要坐懷不亂又要哄著他給他哼歌,真的很考驗她。


    好在後來的時候白鶴竹乖乖睡著了,她看他沒再醒也就睡下了。


    睡到現在也就睡了一個多時辰吧。


    擔心白鶴竹的身子也沒睡踏實,這不白鶴竹一咳嗽她就醒了。


    “醒了?怎麽樣,還難不難受。”、


    沈念的聲音有些低沉,帶這些沒睡醒的沙啞。


    她把手搭到白鶴竹的腦袋上。


    還行,捂了一宿確實是退燒了,但她不放心,還是得趕緊找個大夫看看。


    “摸著是不燒了,還有哪裏難受嗎,剛剛聽你咳嗽了,是嗓子不舒服嗎?”


    沈念撐著胳膊,清晨的陽光灑進來,白鶴竹能看到沈念微微皺著的眉頭和眼中滲出來的擔憂。


    白鶴竹扯扯幹裂的唇,輕笑著指指自己的嗓子,示意沈念他是個啞巴。


    沈念捏了捏眉心,太著急了,忘了她家小白不會說話了。


    沈念把手掌遞給他,白鶴竹頓了一瞬,伸出了兩隻手。一隻手托著沈念的手背,一隻手在她的手掌上一筆一劃地寫道


    [不難受了,嗓子也沒有不舒服,就是身上還沒什麽力氣。]、


    他如實答道。


    沈念被他手心濕濡的觸感勾的心裏發軟,拍拍他的手背。


    “你昨晚高熱,現在沒力氣是正常的。我先去......”


    沈念的話停住。


    她本想說她去給他找點吃的,可一想到她家現在的條件,怕是隻有昨天的熱水可以喝。


    媽的,真是煩。


    沈念在心裏罵了一句髒話。


    還真的是貧賤夫妻百事哀。


    她家小白現在難受著,連口熱乎飯都吃不到。


    沈念無奈苦笑:“我先去給你燒點熱水吧。”


    她今天必須出去看看有沒有什麽活了,總不能一直這樣。


    “啊—”


    白鶴竹撐著要坐起來去燒水,卻被沈念戳著額頭躺下。


    “好了,你就老老實實躺著,我燒好水就迴來。”


    沈念又幫他掖了掖被子,把他蓋的就剩一個小腦袋在外麵。


    白鶴竹懵懵懂懂地看著沈念,沈念看著他這可愛樣就忍不住想笑。


    “昨晚把腦袋燒傻了嗎,變成真的小傻子啦。”


    調侃的語氣中帶了寵溺,聽得白鶴竹臉上發熱。


    他垂下眼不再看沈念,從被窩裏伸出手輕輕推了推沈念,示意她去燒水。


    沈念知道她家小啞巴是害羞了,她笑著把他的手塞迴被窩裏。


    “馬上迴來。”


    沈念走了房間裏瞬間安靜下來,隻能聽到白鶴竹的唿吸聲。


    他嘴角的弧度還沒有落下來,伸手碰了一下剛剛被深念戳過的地方,又猛地收迴手。


    他現在更加確定了,這人不是他的妻主。


    他喜歡現在的妻主,說話溫溫柔柔的,不會打他罵他,還會在他生病的時候照顧他。


    他不想讓她走。


    可既然她不是他的妻主,就沒有必要留在他身邊,娶他一個哥兒。


    沈念現在的性格這麽好,就算是沒錢也會有貧困人家的男子願意嫁進來。


    沒銀子又能怎麽樣,至少人家是正常男子。


    不像他...


    白鶴竹胡思亂想之際,沈念推開門。


    柴火昨晚都用的差不多了,隻剩下一些實在是品相不好的,勉強能把水燒熱。


    “你先湊合喝點暖和暖和,我今日出去看看有沒有什麽活。等我找到活就好了,咱家就能好點了。”


    她沈念就沒受過這委屈!


    還能讓錢困難住了!?


    沈念扶著白鶴竹坐起來,把碗遞到他的唇邊。


    看著他幹裂的唇終於濕潤了,她才又扶著他躺迴去。


    “你在家裏好好休息,我不一定什麽時候迴來。”


    沈念搬了個椅子在床邊,把碗放上去。


    “熱水在這兒,你想喝的話就自己夠著喝,若是涼了就別喝了,喝完了該難受了。”


    白鶴竹看著沈念的唇一張一合。


    他知道她要出去了。


    出去找活嗎。


    是真的出去找活還是想找個由頭丟下他。


    會不會她走了,他以後就再也看不到她了。


    罷了。


    她本就不是他的妻主,丟下他是應該的。


    反正他從小就被丟掉,他都習慣了。


    可他的手還是不自主的抓住沈念的衣角。


    這一瞬間,他很慶幸自己不會講話。


    不然他怕會說出讓沈念不要走之類的話。


    會讓兩個人都難堪吧。


    沈念感覺到衣角被人拽住,低頭就和白鶴竹對視。


    她被這目光燙了一下。


    是淒涼的、哀求的,又帶了些破罐子破摔的認命。


    仿佛此刻分開就是永別。


    他不想讓她走。


    他沒說,但她知道。


    沈念握住他的手輕輕捏了捏:“乖,我很快就迴來。”


    她輕吻在他的手上,試圖安撫他的情緒。


    可這好像讓他更不安了。


    白鶴竹閉上眼,微微側頭,將自己的所有情緒化成一滴淚,順著他的眼角落入發絲。


    沈念心疼,但她沒辦法。


    她完全可以上床把人抱在懷裏好好哄哄,但這樣做不會讓白鶴竹吃飽飯。


    甜言蜜語並不能讓人果腹。


    沈念又把他的手塞進被子裏,轉身離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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