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誰允許你這麽做的!”


    太子第一次看到這個東西的時候,簡直就是不敢相信,長子弘皙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搗鬼。慫恿皇帝出巡也就罷了,私底下還敢聯合其他的人!


    弘皙跪在地下不肯認錯,弘普也連忙跪下替自己大哥求情,“阿瑪,大哥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呀。”


    不得已,這三個字,讓太子有點眩暈,從小到大,他說過這三個字無數次,老大也說過,身邊的其他人也說過,甚至他聽到皇上也這麽說。可是,他沒有想到有一天,可以從自己兒子口中知道。


    “你在宮裏生活有多少不得已的地方?你,你這是要造反嗎?”最後一句,太子直接壓低了聲音,但是能聽出他的氣憤。


    “不行嗎?阿瑪,我每日都呆在皇瑪法身邊,我能感受得到,皇瑪法對你已經不似從前了。單單隻是這樣就可以,可是你現在看到了,就連十四叔,他也敢對著你橫眉冷豎的!”這種落差實在是讓弘皙受不了。自家阿瑪地位不穩,其他的皇叔一個個湧現,能力才幹魄力,一個個都不低。長此以往下去,哪還有他們家阿瑪的地方。“阿瑪,難道你就沒有這份心嗎?”


    “大哥。”弘普聽到這話,嚇得直拉弘皙的衣角,大哥怎麽什麽話都敢說?


    “有,我有。”從太子嘴裏說出來的字,讓弘普嚇得都呆愣住了。


    太子知道弘皙說的話,其實就是康熙三十五年那一次皇帝帶人出征準噶爾,他留守京城,索額圖與自己謀劃之事。之後,皇帝大發雷霆,也是因為那件事情索額圖被關,幾年前去世。


    “但是你不可以有!”太子起身把兩個兒子給拽了起來。“知道為什麽,我允許你一直留在皇帝身邊嗎?那是因為如果我敗了,你可以保住咱們家這一脈,如果連你都陷進去了,那你後麵的弟弟妹妹,還有你的母親,東宮上上下下的人該怎麽辦?他們還指望惹誰?”


    突然間,弘皙明白了,他是他阿瑪給他們這一家留得的後手,想明白了之後打了個寒顫,是不是掉進人家設計的陷阱裏麵?


    “弘普,去守著門外,今晚你什麽都不知道。”太子沒有讓弘皙說話,而是先讓弘普守在門外,有些事情他不必知道的很多,隻需要手好,不要讓別人知道就可。


    安排好了之後,太子轉頭對弘皙說,“說說吧,從頭到尾到底是怎麽迴事?這不是你能出的主意。”


    弘皙深吸一口氣,自己在腦海裏迅速理清楚了,在五爺跟七爺班師迴朝之前,他又跟十四針尖對麥芒的暗中不對付了一次,那一次,他親眼看見十四叔對著他父親不敬禮,冷哼了一聲就離去。


    這還怎麽能忍得了?


    本來打算著等下一次,十四進宮的時候讓他繼續下不來台麵,讓他丟人。可沒想到,偶然之間聽到宮女太監在議論諸位皇子,他本來想去打斷的,但是不得不說這些人說的有道理,太子現在隻有明麵上的尊容,背地裏不知被皇上訓到了好多次。有人說自己在皇帝身邊地位很穩固有,但得來的就是底下人不屑的語氣,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現在想來,或許是有人故意讓他生氣。


    弘皙說著這些話的時候,被迫讓自己冷靜,太子聽完之後深唿了一口氣,這是真的,有人設計自己的兒子,否則宮女太監哪有膽子,背後議論主子?弘皙再怎麽聰明,他也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


    “後來呢?”


    “是八叔,我出宮之後碰到了八叔,八叔看到我悶悶不樂,請我去茶樓喝了一盞茶。不對,八叔應該是受大伯指使。”


    “你先不要帶著自己的情緒,先告訴我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太子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迫使他冷靜下來,問他後麵發生了什麽事情。


    八爺那一天並沒有多說什麽,更多的就是讓弘皙保全自己,讓他重新討得皇帝的寵愛,這樣太子的地位才會穩固。


    “記得你五叔家的長子弘昇嗎?他也就是比你小幾歲,可是呢,讓你五叔厭惡之後,他的世子之位就吹了。或許五哥一開始就是要罰罰他,可是呢,你瞅瞅沒了寵愛的庶長子,會是怎麽樣的,唉,幸好他不是嫡子,否則嘖嘖嘖。”在茶樓上,他們臨街向下看,看到失魂落魄的弘昇。本來這段時間最炙手火熱的,除了五爺之外就是七爺,但是作為五爺的長子卻是這個模樣就可以看得出來,有的時候父輩的寵愛是極其重要的。


    可弘皙不會這麽想,庶子還沒有被立,失去寵愛之後就是這個樣子,那嫡子,被冊立的嫡子,如果被廢會是什麽樣子的呢?


    弘皙進心裏去了,私底下他派人跟弘昇聯絡,就不信他麵對炙手可熱的父親,而對他現在的處境沒有一點憤恨。


    太子心裏暗暗歎了一口氣,這是被人繞進了灣裏了。還能怎麽辦?自然是自己這個當爹的處理後續。


    “不用擔心我,一直好好的留在皇帝身邊就好,沒有人會為難你的皇帝,不會因為我而責難你。”太子摸了摸兒子的腦袋,反不是一句兩句的話,不是他們這一些孩子,手上拿捏的一點點權利,若是這麽簡單的話,他早就幹了,這麽多年的試探,自己為什麽沒走出那一步,還不是因為一直沒到合適的時機嗎?


    “阿瑪,我又給你闖禍了,是不是?”弘皙說完話,沉默了好久小聲地說道。


    太子搖搖頭,卻對他說,“無事,隻是你以後不要再那麽輕信傳言,別覺得你大伯現在能與我分權,他就很厲害,但是你八叔也不能小瞧你的每一位叔叔都不能小瞧。”


    長於宮中,受盡寵愛,身份尊貴,身邊又沒有一個能跟他勢均力敵的孫輩,所以才會養弘皙這麽天真的性格。


    太子低頭小聲地說道,“你還小,你阿瑪又不是個廢物,有些事情我也在籌謀,隻不過看來要提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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