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馳表情淡淡的,看著手機屏不作聲,手指翻了兩下:“買的還不少呢。”“誰準你拿我手機。”陸時川最後一塊遮羞布被拽著扯了下來,不禁有些窘迫,他故作鎮定地反問出聲,劈手去奪,被遲馳不急不慢地繞開了。遲馳臉上帶著淡淡笑意:“你打算什麽時候用,我在的時候用還是我不在的時候?”“你再不還我下個季度的收入不用領了。”陸時川麵無表情地說道。“你會給男朋友發薪水嗎?”遲馳反問,“我這個問題是以男朋友的身份問的,不是越川員工。”陸時川忍了忍:“我向來,公、私、不、分。”遲馳也不再逗他,將手機熄屏後遞還給陸時川,他心情看上去似乎還不錯,從陸時川身邊擦肩而過的時候低低留下一句:“今晚試玩一下麽。”陸時川給了他小腿一腳,喉嚨卻幹幹的。遲馳弄得他不想加班,陸時川也很遵從本心的沒有加班。向來會比平時下班時間晚一兩個點迴家的陸時川,破天荒地準時踩點離開了公司大門。留下一堆不明所以的員工麵麵相覷。前段時間開的公司年會上,陸時川還穿著一身高級定製西裝,以帝王般的姿態坐在會議桌頭部,一張臉冷得比寒冬臘月裏房簷上結的冰柱還要冷,淩厲的目光無聲地盯著每個上去做匯報的主管。把各大主管嚇得當天中午都沒能吃得下飯,依稀記得陸時川嘲出來的那句:“設備每年會折舊,你們也會?”“怎麽一年比一年差。”光是迴憶起來都聞風喪膽,如果要提名越川傳媒最恐怖的事是什麽,那麽所有員工都會投“陸總質問為什麽”一票。因為陸時川往往會把你狡辯的理由戳得體無完膚,讓你毫無招架之力,最後心灰意冷麵如土色地迴到崗位上深刻檢討自己的靈魂。就這樣,前段時間剛進行過職場風紀整頓的越川,喜大普奔地迎來了開春第一迴老板踩點下班。誰能想到陸時川踩著油門迴家是為了談戀愛?陸時川步伐加快,草率地和陸渝和狗打了招唿,闊步上了樓,一步兩個台階,轉瞬間就沒影兒了,身影浸沒在走廊。遲馳戴著耳機坐在書桌上看書,垂著眼一目十行地讀過這本枯燥又乏味的小說,手指迅速撚過書的尾角,耳機裏的純音樂漸漸停歇,與此同時,遲馳隱約聽見身後毫不掩飾的腳步聲。猛地,遲馳的肩膀被人用手捏住,他有些詫異,冷靜地將耳機摘下來,側頭看著有些氣息不穩的陸時川,他站起來,抬手要給陸時川整理淩亂的衣服:“怎麽迴來這麽”驚詫之餘,遲馳被陸時川一把摁推在床上,西裝革履的陸時川雙腿岔開跪坐在他腿上,雙手手掌壓在遲馳的胸口,像是防著遲馳要跑。陸時川寡淡如水的聲音裏摻著不平穩的氣息:“不是要試麽?”“遲馳,不是要拿東西玩我麽?”第45章 牙印陸時川被壓著平躺在床麵上,半褪的西褲隻拉開拉鏈卡在大腿腿根的位置,黑色的西裝外套已經不知所蹤,隻剩下一件純白色的襯衣淩亂地皺起。……陸時川從不認為,在這段感情中,拿捏著主動權的人是他。興許從遲馳的視角中,他們是一段經年重逢後幹柴烈火培養出感情的健康戀愛關係,可於陸時川而言,這是他十三年的幻想一朝成真。他從未想過能和遲馳在一起,鼓起勇氣買下越川,激將遲馳包養遲馳,唯一的目的就是短暫的占有遲馳那麽幾年,等時間到了,陸時川將會親手放遲馳離開。哪怕是現在,遲馳是主動以男朋友的身份留在自己身邊,陸時川也不敢保證未來有一天他不會走。看似陸時川能夠支配遲馳的去留,而事實上是無論遲馳想要去或留,陸時川都不會阻攔。這場令裴晝都覺得驚奇的暗戀,永遠都隻是戲劇舞台上不足為道的一個角落,就像舞台上的男主角不會注意自己偶然掉落的某個紐扣,突然出現在了誰的身上。就像陸時川躺在遲馳身下,看著那張線條硬朗流暢的麵容帶著淡淡的笑意,眼底閃浮著的欲色和淺淺光亮,他下意識衝著自己眼前的男人張開雙腿,衝著他張開嘴巴。而遲馳抬手溫柔地撫摸著他的頭發。“做不到麽?”遲馳會這麽問,在之前他們還不是男朋友關係的時候,遲馳從來不會這麽問。那時候,大多數時間裏是陸時川張口要求,遲馳跟從著去做。而現在遲馳卻會展露出不為人知的一麵。遲馳並不是個強勢的人,或許骨子裏是但平時表現出來不是。高中做同桌的時候,遲馳很多時候會征求他的意見,同桌合作互相抽背,遲馳會特意詢問陸時川背了哪些,換組的時候,遲馳會問陸時川這次想要坐左邊還是右邊,很多時候,遲馳都是讓陸時川先做選擇。陸時川要什麽,不要什麽,遲馳就順從下去。而現在不一樣,當陸時川露出猶豫、抗拒的時候,遲馳卻溫柔摸著他頭發問一句:“做不到麽?”遲馳身上具備一些不容反抗的特質,他表麵溫和紳士,實際上內裏卻不盡然。就像是遲馳平時會遷就看似胡來的霍邱山,卻會在某些話題上具備絕對的話語權。這是陸時川很早就觀察到的現象。大多數都認為,學生時代中,遲馳比霍邱山要好說話的多,霍邱山脾氣有時候稱不上特別好,是直來直往的人,一旦有人讓他覺得不痛快,也會張口直接點出來,不顧及旁人的麵子和感受。遲馳不一樣,他絕大多數時候都很好說話,班主任拜托遲馳幫忙把陸時川送迴家,於是他輕鬆地答應了下來。陸時川突然闖進遲馳在天台的小領地,第二次再去,遲馳就把這裏收拾幹淨給陸時川騰了地方。學校裏傳陸時川和遲馳相關的醜聞傳得轟轟烈烈,遲馳也隻對傳謠的人一笑了之。然而遲馳並不是溫柔的性格,隻是發自內心的不在乎。有些人擁有很多,於是覺得自己值得擁有一切,任何人都不能做讓自己不開心的事,譬如裴晝。而有些人擁有很多,於是覺得生活裏出現的一係列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是雲煙,無需掛懷,譬如遲馳。遲馳經常懶洋洋地靠在座椅上,麵帶淡淡笑意看著霍邱山在他耳邊咋咋唿唿說點兒什麽,那個時候教室裏的陽光會準確地灑在遲馳的臉上,留下一道光痕。陸時川借著餘光會盯他很久,恨不得瞳孔中能有照相機,將這一幕徹底留存下來。校園裏遲馳和霍邱山還有朱青紜三人成行,但有一半的時間遲馳都在獨處,午休吃飯的時候會在天台上或者是宿舍後的小亭子裏待著,有時候是休息時間穿上運動服去操場上跑幾圈,再就是坐在座位上安靜地學習。陸時川總是在不遠不近的距離中注視著遲馳,看著遲馳身上的淡然、冷靜、滿不在乎,和偶爾混出來的那股輕微的強勢。觀察遲馳成為了他的一種習慣,陸時川能夠體會到,遲馳的強勢是發自內心的,下意識地想要去支配某件事、某個人。他總是見到遲馳臉上掛著很淡的笑意,嘴角噙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不摻雜任何情緒,毫無波瀾地看著對麵的人。冷硬兇悍和發自內心的純真笑容是很少見到的,這是真正的遲馳。而此時此刻,遲馳的臉距離他有些遠,沒有溫柔的吻,而是恰到好處的距離,陸時川能清楚看見遲馳繃緊的下頜線,微微咬著牙關蹙眉舒氣的表情。然後遲馳誇讚他:“寶寶,好聽話。”陸時川深諳遲馳的內心世界,於是給予遲馳對他為所欲為的權利,甚至為其激動、顫抖。他們沒吃晚飯,黏糊很久後,才在精疲力盡中察覺到自己的饑腸轆轆。遲馳用手掌蹭著陸時川的臉頰,一邊摸一邊說道:“要不要吃點東西。”陸時川有自己的習慣,太晚了會選擇不進食。而如果不進食的話,很明顯,遲馳覺得陸時川勁瘦的小腹會像急劇唿吸那樣徹底塌下去一片。怎麽能這麽瘦呢?陸時川身形算是清瘦,可身材卻實在不錯,常年坐辦公室會讓骨頭退化,於是陸時川經常鍛煉,穿上衣服時整個人看上去是很薄的一片,瘦到讓人覺得可以看清楚肩胛骨的形狀。可脫掉衣服後,又可以很清晰地看見陸時川大臂小臂上明顯的肌肉線條,和訓練有素的腹部肌肉,腰線處折進去一個弧度不大的小角,連著後腰處兩個淺淺的腰窩,再往下看就是兩條筆直、線條流暢漂亮的長腿。非常勻稱且精瘦的身材,挑不出一星半點的錯。陸時川唿吸均勻,聲音不大不小,還帶著細微的低啞,意味不明道:“肚子裏滿了。”“照你這麽說,是不是可以永遠不吃飯?”遲馳笑出聲,補充道,“是你自己要的,怎麽賴我。”陸時川翻了個身:“……我就不吃了。”“吃吧?”遲馳聲音上揚,帶著把小鉤子輕輕撥著人的心弦,低低嗯一聲,半哄半勸。陸時川:“在撒嬌嗎?”“是啊。”遲馳伸手準確無誤地摸到陸時川小腹,溫熱手掌不緊不慢地揉了兩下,“是這裏有東西嗎?那我們現在去洗澡,我幫你揉出來。”“給你清空了之後,就去吃飯,怎麽樣寶寶。”遲馳說話的時候懶洋洋的,腔調裏帶著點慵懶的意味,不難聽出話裏話外的調侃,寶寶這兩個字就像在他口中來來迴迴浸過許多遍,吐露出來的時候都帶著纏纏綿綿的意味。遲馳手掌掌腹不停地輕輕揉著他的小腹,明明知道沒有任何用處,卻還是重複著這麽一個單純的、機械的動作,將那塊皮膚揉得發熱。得到陸時川的默許之後,才帶著進浴室,一點點地給“揉”出來,又擠了兩泵洗發水,替陸時川把半濕的頭發洗幹淨。陸時川空閑之餘拍了拍遲馳的手臂:“你剛剛是不是拍照了?”“是啊,用的你的手機,在相冊裏。”遲馳將自己頭上的泡沫也衝幹淨,擦淨頭發,將放在防水台上的手機遞給陸時川。遲馳:“很可愛,所以想給你自己看一看。”陸時川平靜地麵容解鎖了手機,翻開手機相冊,映入眼簾的第一張圖片,就是他眼睛微微上翻,眼神渙散吐出舌尖的模樣,唇邊還帶著淡淡的水光。陸時川淡淡地長摁圖片,看著live圖中的他抓著遲馳的手舔了一下。嘈雜的背景音中,直白地露出一道唿吸聲。遲馳將毛巾搭在陸時川頭上,笑問道:“叫得也很好聽,對吧?”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寶貝。遲馳又順手去摸陸時川的耳朵,卻被這人精準地抓住了手掌,緊接著,陸時川一如剛才那樣,神色自若地將遲馳的骨節遞在唇邊,吻咬了一下。留下一個淡淡的牙印。“色情怪。”遲馳低聲說道。【作者有話說】我們陸老師是有點社情在身上第46章 為你而生淅淅瀝瀝的雨聲在石板路上發出清脆的敲擊聲,雨勢漸漸有了大起來的趨勢,豆大的雨珠劈裏啪啦砸在人臉上,帶著些許泥土的潮氣。霍邱山身著黑色衛衣,腳上踩著一雙愛馬仕黑色拖鞋,他站在便利店門口,望著雨幕逐漸晃眼到看不清街上的人影。黑色保時捷破開厚重的雨幕,車輪碾過馬路上的水潭,車頭衝向霍邱山麵前時,依稀能感受到破勢而來的兇悍,這人開的太快。保時捷一個急刹穩穩停在霍邱山麵前,他插著兜不明所以地看向這輛車,緊接著,裴晝撐著雨傘從車上施施然走到他麵前,隔著一層雨幕。“你怎麽知道我在這?”霍邱山將安全帶係好,車裏正放著舒緩的純音樂,好聞的香薰氣息讓人覺得心曠神怡,原本覆蓋著厚厚陰霾的心情突然有些撥雲見日,小聲哼了哼音樂。裴晝在等紅綠燈,單手抵在方向盤上,手指“噠噠”敲在方向盤邊緣,他歪了歪頭:“朋友圈。”霍邱山和前段時間新交往了個女朋友,是個小白花類型,家境一般,但他比往常談的戀愛要認真許多,被霍爸霍媽知道後,把霍邱山緊急喊迴家就是耳提麵命的一番教導,把霍邱山氣得甩頭就走。好巧不巧半路車沒油,卡在大馬路上又逢下雨,打不到車,困在了路邊。幸好有裴晝。霍邱山長長歎出一口氣,眼神餘光睨向裴晝手上那塊玫瑰金的格拉蘇蒂,他笑笑:“我品味應該也還算可以吧?”裴晝不語,踩下油門開始駛動車子。清晰的雨聲聽得霍邱山有些困,他撐著頭,懶洋洋問道:“你聽說了嗎,遲馳和陸時川在一塊兒了。”“聽說了。”裴晝沒什麽太大的情緒起伏,表情乍一看甚至可以說是陰沉,像外麵天空上擠壓的烏雲,灰蒙蒙的。霍邱山感受到裴晝心情不佳,癟了癟嘴沒有接話茬,可裴晝沉默片刻後又補充一句道:“陸時川也算是這麽多年得償所願。”霍邱山犯著困,大腦一瞬間沒反應過來:“什麽得償所願……得償所願?”裴晝又不說話了。“裴晝,你別說話隻說一半兒啊。”霍邱山八卦之魂燃燒起來後,猛地一下子就涮幹淨了所有的困意,恨不得替裴晝把刹車踩了兩個人慢慢悠悠地聊。誰知,倒真如他所願,裴晝靠邊停了車。車的衝力讓霍邱山身體往前傾,發懵地對上裴晝的眼睛,裴晝道:“最近新買了個馬場,想去挑挑馬嗎?”霍邱山不懂這東西有什麽好特意停車邀請的,隨口就答應下來,又緊纏著裴晝問得償所願的細節,可裴晝在發出那則邀約後沒有再說過話。直到裴晝將霍邱山送迴家,霍邱山家裏沒什麽存貨,就連茶葉都是上次收禮收來的,他分不出茶葉的好賴,隨便給裴晝泡了杯茶,見裴晝高大的身影就站在客廳的茶幾麵前,不知道在看什麽。霍邱山將茶杯遞給他,裴晝不徐不疾地接過抿上一口,毫無情緒起伏道:“你喜歡用岡本啊。”朋友來家裏發現茶幾上扔著兩個套這種尷尬環節對霍邱山一點殺傷力都沒有,他大大咧咧毫不在意地笑了一下:“便利店隨便買的,不過確實更喜歡用岡本一點。”裴晝抬眼望向窗外:“雨小了。”說完放下茶杯轉身就要走。“你要是想幫遲馳添點戀愛體驗的話,不如讓他去問問陸時川,為什麽要包養他。”裴晝說完就推開門出去了,沒給霍邱山迴話的機會。實際上他總覺得裴晝這段時間很怪,卻又說不上哪裏奇怪。幹巴巴地對著空氣迴上一句知道了,然後又無奈地摸了摸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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