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主任聽了陳海的話遲遲沒有迴應。陳海明白嶽主任的顧慮。如果他們繼續按照目前的情形搶救,即便是到時候孕產婦真的出了事情,那也和他們的關係不大。最多也就是扣點獎金,賴不上他們醫院。


    可是如果按陳海的方式做介入,他們醫院的介入本就不強勢,這個介入手術除了陳海,也沒有其他人能做。陳海的治療方案他也隻是懂個皮毛,能不能行得通他心裏沒底。一旦出現任何意外,他們醫院很有可能因為處置不當被問責。陳海這個方案的提出者和執行者更是首當其衝。


    一邊是剛生完孩子,孩子還在嗷嗷待哺的孕婦,另一邊是不可預知的風險,他也不知道怎麽做才是最合理的方案。


    簡單思考了一番,時間不等人,他決定先讓陳海去試探一下患者家屬的口風。“陳海,你先去跟孕婦的家屬說明一下情況,看看他們是怎麽考慮的。”


    “好。”陳海離開了手術室,通過產科護士的幫助,找到了產婦的家人。


    門外等候的有產婦的丈夫和公公婆婆,產婦的爸爸媽媽正在外地正在從外地往醫院趕。產婦的婆婆上來就拉著陳海問道:“醫生,我孫子怎麽樣了?”


    “孩子現在的情況我不清楚,這個產科醫生一會兒搶救結束之後會來跟你們交代。”


    “搶救,怎麽就搶救了呢,剛才送進去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你們到底會不會看病啊,你們收了我們這麽多錢,怎麽還能出這種事情呢?我孫子現在到底怎麽樣,你快點告訴我。要是我孫子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嗬,又是一個奇葩家屬!三句話說不到兩句就開始哭哭啼啼了。家屬越是這樣,陳海就越不敢貿然做什麽舉動。說實話,陳海現在已經有點退縮了。尤其是上一次鄭峰的教訓和吳苗苗的哭訴言猶在耳,現在的他已經不再願意拿自己的前途去冒險了,但是他還是願意再嚐試一下。算是給自己一個交代,也算是給躺在病床上的產婦一個交代。


    “阿姨你能不能聽一聽我說完。你的孫子還是孫女我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但是你兒媳婦現在很危險,胎盤前置,大出血,伴隨凝血障礙……”


    “我不管那麽多,我隻知道送進去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你們就要還我一個完完整整的兒媳婦。你們怎麽害的她變成這樣的,你們就要負責給我們治好。她變成這樣是你們推進去之後害的,錢我們是一分都不會出的,你們醫院還要賠我們之前在醫院住院保胎的錢。”


    陳海恨不得在這阿姨的臉上來上幾巴掌。現在這個時候了,她兒媳婦都還在病床上掙紮,她自己也是女人,知道兒媳婦危險還在考慮錢的事情。


    “您不是孕婦的直係親屬,無權幹涉我們的治療決策。”陳海轉過頭對著藏在爸媽身後,一言不發的丈夫說道:“你是孕婦的丈夫吧?孕婦現在大出血,凝血障礙。我們現在正在給她止血,但是效果不佳。所以我們現在想通過做介入手術的方式從體內把出血的血管堵住。但是因為孕婦凝血功能障礙,做介入手術可能伴隨著一定的風險。但是不做手術,她也有可能死在手術台上。即便救迴來也可能因為器官缺血導致後遺症。你們商量一下,看下這個介入手術要不要做。”


    “還要做手術,那做這個手術得要多少錢啊?”都這個時候了,丈夫居然還能站在父母身後一聲不吭,陳海都當麵問他了,居然還是丈夫的父親在迴答陳海。這樣的巨嬰是怎麽找到媳婦的,一點男人的擔當都沒有。這個時候,陳海心裏對於這家人的態度已經有了數,他們大概率是不會同意陳海的方案的。原因無他,介入手術的費用相對較高。


    “正常一台介入手術,做完差不多2-3萬元。但是鑒於孕婦此時的風險,術中很有可能需要進行搶救,費用可能會比正常的介入手術高一點。”


    “啥。2萬多,那我們哪能治得起啊。不行不行,要治也可以,這錢你們醫院得出。是你們害得我兒媳婦變成這樣的,還有我孫子的錢,你們也不能收我們的。”


    和陳海想的一樣,這幫家屬根本沒有把孕婦的生死放到心裏。恐怕如果不是他們不知道孕婦已經完成分娩,他們甚至都可能直接放棄治療了。當醫生這些日子,陳海最怕碰到的就是這些醫生比家屬救人意願還要強的。醫生隻能幹著急。


    最可氣的其實是這個丈夫的懦弱。上一輩人思想陳舊,不把兒媳婦當自家人,陳海不是沒見過。可是朝夕相處的丈夫,從陳海出來到現在,甚至沒有過一句關心的話。哪怕陌生人都能做得比他這個丈夫表現得更像是親人。


    即便已經知道了結果,陳海依舊不死心,最後再問了一遍孕婦的丈夫:“你是孕婦的直係親屬,關於孕婦下一步的治療計劃,麻煩你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複。”


    “你幹什麽,有什麽事情你找我。我們家是我在做主,你找我兒子幹什麽。”丈夫的爸媽見陳海找準了自己兒子,立刻像隻老母雞一樣把自己兒子攔在了自己的身後。兒子也是怯生生地躲在了他們的羽翼下,不肯做出任何身為一個男人,身為一個家屬應該做出的決定。


    陳海釋然了,也就是這樣的家庭能夠養得出這家的孩子。既然他們不同意采納自己的治療方案,正好陳海也省去了麻煩。他在把家屬的態度告知了嶽主任後,便迴到了手術室參與搶救,但也隻是做些尋常的措施而已。麵對許平君的冷嘲熱諷,陳海也是躺平任嘲。直到嶽主任到來後,陳海才迴到了辦公室。


    嶽主任趕到之後,總算是穩定住了產婦的情況。但是最終產婦還是因為失血過多沒能搶救迴來。陳海不知道那家人知道結果之後會不會有一絲的後悔,但是至少陳海沒有。他已經做了他能做的一切,剩下的隻是尊重他人命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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