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洪興皇帝派來下旨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影密衛總指揮使,鄧凱。


    可見洪興對此事的重要程度。


    鄧凱宣讀完聖旨之後,李定國接過聖旨,一言不發。


    眾將士也和他一樣,心情很複雜。


    最終,還是鄧凱先打破了沉默。


    “諸位將士,此事皇上也是迫不得已。西南叛亂突起,如果現在不迅速平定,被清軍抓住機會,和西南各匪首裏應外合,那我大明又將陷入無窮的混亂之中!”


    鄧凱停了一下,掃了眾人一眼,繼續開口。


    “諸位將士拚死才打下的疆土,不希望又拱手讓人吧!”


    營帳內靜得像躺在一旁的吳三桂。


    眾將士緘默不語,空氣中似乎隻聽得到他們粗重的唿吸聲。


    原來,鄧凱此次前來,是帶著洪興的聖旨,命令前線將士全部退兵,進攻西南。


    因為西南有人造反。


    是誰頭這麽鐵,敢在這個時候給洪興皇帝找不痛快。


    這些人前麵說過,是土司。


    之前洪興搞土地改革的時候,就是西南當地土司意見最大,鬧得動靜也最大。


    他們拒不配合官府的土地改革政策,還煽動當地土著居民一起來對抗政府。


    那時候的洪興剛剛收複了南京,部隊還在北伐,天下未定,也就沒和他們計較。


    因此,土地改革在西南各省土司管理地區,基本上執行不下去。


    可沒想到那些土司首領見洪興皇帝似乎是一個軟柿子,便邀約了眾土司一起來捏洪興。


    他們按照各自管轄的區域,占山為王,打算自己開公司當老板。


    因為土地改革觸及到了土司的利益,所以整個西南土司管轄地區,一唿百應。


    揭竿而起,轟轟烈烈地搞起了造反運動。


    得寸進尺,貪得無厭。


    這才讓洪興動了殺心,所以他下令前線所有將士先撤迴來。


    攘外必先安內!


    見眾人都哭喪著臉,年輕人耿精忠沉不住氣了。


    “你們都不說是吧!那我可說了。拱手讓人?怎麽可能拱手讓人!”


    眾人看向耿精忠,知道這小子不但手上功夫了得,嘴上功夫也很厲害,連吳三桂都被他懟過幾次。


    “問題是,天津剛攻下,北京幾乎是唾手可得,我似乎都感覺到我的刀已經放在玄燁小韃子脖子上了,隻要輕輕一拉,他的小腦袋就掉下來了。”


    耿精忠眼睛直直地盯著鄧凱,嘴上一直沒停。


    “現在撤軍,我……我不甘心呐!”


    說完後他長歎一聲,像個小孩子發脾氣一樣轉身背對眾人。


    這話還是得耿精忠來說,因為在其他人看來,他確實還是個孩子,童言無忌嘛。


    這一年,他才十九歲。


    眾人見耿精忠把他們的心裏話都說出來,又轉頭看向鄧凱。


    是啊,真不甘心啊!


    死了那麽多人,打了那麽多炮,花了那麽多心思,連總經理都賠進去了。


    說不要就不要,誰舍得。


    就像你和你女友相戀五年。


    你和她親密無間。


    可突然有一天,你發現那條戰壕裏出現了一個陌生人,當然,也可能是一群人。


    你不知道他們,但他們卻變成了和你曾在同一條戰壕裏戰鬥過的兄弟。


    頭上的大綠帽子讓你不得不離開相戀了五年的女友。


    但你不甘心,你還是舍不得那些日日夜夜點點滴滴!


    鄧凱心裏也慌得一批。


    因為來之前皇帝他並不知道天津已經破了。


    洪興想著天津這麽難啃大家就休息一下,往西南方向走走,那裏有幾個不聽話的小朋友需要打一下屁股。


    但沒想到吳三桂等人這麽猛,竟然真的把天津這塊硬骨頭給啃了下來。


    這就尷尬了。


    撤軍,不甘心!


    不撤軍,抗命!


    這人生有時候他媽的真無奈!


    鄧凱想了想,繼續安慰眾將士。


    “大家別這樣,建奴此刻不過是落日夕陽,他們蹦躂不了多久,就讓他們再苟延殘喘幾日。等咱們迴去打掃幹淨屋子,再來收拾他們也不遲!”


    李定國也知道此刻再耗下去也沒啥用,起身做了個總結。


    “大家下去準備一下,今夜有序撤軍。但不可張揚,以防清軍趁機搞事情。”


    想了想,李定國又補充了一句。


    “尚之信和耿精忠你倆殿後,注意安全。”


    “那天津城怎麽辦?”耿精忠話中有話!


    李定國看了鄧凱一眼,鄧凱把頭扭向一邊,裝作沒聽見。


    他又看了看諸將,他們也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開始胡扯。


    鄭成功裝模作樣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我有點暈船,我先去船上冷靜一下!”


    李來亨摟著劉體純肩膀問了一個劉體純莫名其妙的問題。


    “那什麽,老劉,你中午吃了啥?”


    劉體純沒那幾個老油條反應快,愣了一下。


    “啊!哦……我也不知道那是啥玩意兒,還不錯,一會兒咱去嚐嚐。”


    “好呢。”


    ……


    喲,看這樣子,很有搞頭嘛。


    “你自己看著辦吧!”


    李定國掀開軍帳,出門前丟了一句話給耿精忠。


    “別太出格!”


    耿精忠眼神熾熱,笑而不語。


    他給尚之信使了個眼色,一副今晚咱倆一起去幹點男人都愛幹的事的神情。


    尚之信會意,兩人相視而笑。


    今夜,有人要遭殃了!


    洪興二年二月十日,在攻下天津四日之後,明軍開始撤離天津。


    李定國和白文選帶著吳三桂的屍首,率先撤離。


    二月初的北方還很冷,吳三桂被凍得邦邦硬。


    但因為路程遙遠,怕出現什麽意外,李定國路上絲毫不敢耽擱。


    李來亨和劉體純為李定國掩護,防止清軍搞偷襲。


    鄭成功則退至海上,架好大炮,為陸軍護航。


    耿精忠和尚之信本來是安排他們殿後,但是看到大部隊安全撤離之後,耿精忠的屁股就坐不住。


    他先是在天津城到處埋炸彈,特別是那些紅夷大炮,直接炸了。


    炸完大炮之後,他又帶著士兵到處放火。


    但耿精忠沒有亂燒民房和宮殿,因為他知道這些東西燒了意義不大。


    他把目光鎖定在一個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地方。


    天津架閣庫。


    在洪武二十四年,明太祖朱元璋就下詔“置天下諸司架閣庫,以庋案牘,仍設吏掌之”。


    架閣庫顧名思義就是以架閣的形式保存檔案的庫房。


    架閣庫是當時的綜合性檔案機構,這裏麵是天津這麽多年以來所有的公文資料。


    它涉及人口、戶籍、刑獄、田地、賦稅、地理等等。


    耿精忠知道此次迴了南京,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再迴來。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燒了架閣庫。


    既然得不到那就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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